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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而言之,今天的文學理論已經不同于傳統的文學理論,它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以往傳統的文學理論基本局限在文學的范圍之內,基本問題是研究文學內部的發生、發展規律,如文學本質論、創作論、文學批評等,即便承認文學與社會存在緊密的關聯,但主要還是從文學的角度來闡釋社會背景對作家、作品的影響。而當下的文學理論由于受二十世紀西方文化思潮的語言學轉向與文化轉向的雙重影響,吸收進大量的非文學方面的理論,把符號學、社會學、語言學、哲學、美學、人類學、心理學、生理學、復雜性科學等學科知識統統吸收進來,使得文學理論不再僅僅局限于文學自身的領域,在向后現代社會邁進的途中,文學理論就如文學在五四中所起的作用一樣,遠遠躍出自己的范圍領域,積極參與社會的文化表意實踐,把“文學場”置換成“文化場”,從而發揮其過去不可能發揮的作用。尤其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的文學理論呈現出跨學科、跨文化的多元格局特征,研究對象幾乎包含整個社會文化現象、文化事件的熱點問題,在東西方世界的影響十分普遍。文學理論甚至有時被簡稱為理論,其含義即指其作用的廣泛性。具體而言,當代文學理論的前沿部分主要包含結構主義與后結構主義、后殖民批評、后精神分析學、后現代主義文論、符號學批評、審美人類學、文化研究理論等,這些理論如何在視覺文化對象上靈活運用呢?這是視覺文化研究課程中最核心的問題。比較好的教學方法是選擇一些當代社會的經典個案來進行闡釋分析,讓學生注意什么樣的個案應該用什么相關理論來解釋,即“一把鑰匙開一把鎖”。
舉例來說,在分析《大話西游之月光寶盒》《羅拉快跑》等后現代主義風格的電影時,可引導學生回憶文學理論課程中關于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理論的內容部分,并加以適當補充,進而介紹什么是后現代藝術,它的特點有哪些,與現代主義藝術、傳統藝術的區別,后現代常用的藝術表現手法有哪些等。這樣學習之后,學生不但對后現代藝術與理論有了基本的認識,而且還把現代主義、傳統藝術都聯系起來,對整個藝術史都有一個初步的把握,擴展了知識量。在介紹攝影與繪畫的區別時,可以運用德國理論家本雅明的“靈韻”理論來講解從手工業到機械大工業的時代變化,進而帶來繪畫藝術的衰落與攝影藝術的興起。也可以運用羅蘭•巴特的神話學理論來解析一張黑人少年向法國國旗敬禮照片的深層含義,白人殖民主義對殖民地人民心理的影響可以從這張照片見出。教師還可以結合學生的生活實際來講授,比如在闡釋大家都關心的時尚潮流文化現象時,圍繞時尚與認同這一主題,來分析中產階級的小資情調,并以村上春樹作品的流行現象為個案,詳細解讀中產階級的形成條件,及其在觀念、行為、物質以及生活方式上所具有的特征,使學生對未來可能的生活狀態有一個預先的理解。由于一個成熟的消費社會將是以中產階級為主體的社會,而中產階級又是指有文化修養,受過高等教育,至少掌握一門外語,經濟獨立的社會群體,他們是城市人群的主要組成部分,他們的生活方式與品質,都市化的浪漫情調都會對城市中的其他群體產生廣泛的影響,又因為中產階級的主要來源就是大學生,他們代表著未來與希望,所以討論時尚、認同、小資情調這些問題對大學生們是十分必要的,能夠使他們明確人生觀與世界觀。在對此類問題解讀的過程中,主要運用的是齊美爾、波德里亞、羅蘭•巴特等人的消費社會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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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學理論教學的出路
文學理論教學遭遇到了極大的危機,這從近幾年它在培養方案中占的課時量也可以看出。在上世紀末,文學理論在漢語言文學專業培養方案中占144課時,后來變成108課時,而今在很多院校變成了72課時。文學理論課程在漢語言文學課程體系中似乎成了可有可無的“雞肋”。盡管如此,我們仍然堅持認為它在漢語言文學課程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堅持認為文學理論在培養大學生人文素養方面具有其他學科不可替代的作用。因為我們堅信人類不能沒有文學,當然也就不能沒有文學理論。正如伊格爾頓所說,“如果沒有某種文學理論———不論多么奧秘和含蓄———我們首先就不知道什么是‘文學作品’,也不知道怎樣去讀它。對理論的敵視態度一般意味著對他人理論的反對,同時也意味著忘記了自己的理論”[5]。而且新傳媒制度盡管為文學理論教學帶來了嚴重危機,但也提供了新的機遇。只要我們能夠正確面對問題,就能夠為文學理論教學探索出新的出路,尋找光明的未來。如何突破當下文學理論教學的困境呢?筆者認為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其一,重構文學觀念,恢復文學理論的闡釋力。幫助人們認識文學現象是文學理論的基本職能,但當前文學理論教材,包括童慶炳先生主編的《文學理論教程》所提供的文學觀念,卻都不免有僵化之嫌,他們的理論也因之被稱為“本質主義”的,并受到“非本質主義”者的攻擊。我們在此無意理清二者的是非,但傳統教材的文學觀,如童先生的“文學是一種語言藝術,是話語蘊藉中的審美意識形態”[6](P72)顯然是精英主義的、小眾的,對當前的網絡文學現象明顯缺乏闡釋力。面對紛繁錯雜的文學現象,我們需要文學觀念的重構。“本質主義”文學觀念不可取,“反本質主義”的策略也有問題,因為“反本質主義”的歸宿必然是“取消主義”。正如法國學者馬利坦所指出的那樣,對關于事物本質任何思考的摧毀與取消的做法,都只是“顯示了智慧的徹底失敗”[7](P20)。對事物本質的探求是人類的屬性,我們應該不是去取消“本質”,而是不要陷入“主義”。亞里斯多德說過:“詩的起源仿佛有兩個原因,都是出于人的天性。”[8](P11)這就是說文學不是個別人的專利,人人都有文學藝術的天賦。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當網絡打破傳統文學觀念的束縛時,為何人人都成了詩人。傳統的、審美的、本質主義的文學觀抑制了人們文學的天性,同時也戕害了人們的思想,所以當詩人趙麗華的“口水詩”出現時,就出現了人們一邊謾罵、一邊與詩歌的奇觀。文學是人類的天性,是人類為獲得良好的感覺而使語言變得特殊的藝術。在我們祖先喊著“杭育杭育”號子抬木頭的年代,在他們“坎坎伐檀”的時候,他們都是我們今天所謂的藝術家。而今,文學已經被神圣化、精英化得太久,所以我們今天對文學的理解必須回到亞里斯多德那里去。文學觀念的重構,就是讓文學去精英化,回到大眾,恢復大眾與文學的天然聯系。這樣一來,理論便不再令人畏懼,而會成為學生樂于親近的對象。其二,更新教學內容,激發學生學習興趣。針對文學理論課堂教學與學生閱讀經驗脫離的狀況,教師應該從三方面著手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第一,讓文學理論回到文學。我們要明確該學科的教學目的應該是賴大仁先生所說的“幫助學生掌握一定文學理論基礎知識,樹立正確的文學觀,為使他們能正確認識判斷分析文學現象奠定基礎”;“努力培養學生的理論思維能力”;“著力培養學生的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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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70年代以來,以“文化政治”為關鍵詞的研究幾乎遍及人文社會科學乃至自然科學領域,文化政治可以切人文學、歷史、音樂、繪畫、舞蹈、影視、傳媒、出版、教育、翻譯、身份、種族、宗教、倫理、階級、經濟、法律、國家、建筑、醫療、科學等各種觀念、現象和學科,為之提供全新的闡釋和研究視角。但是,從總體上宏觀地探討文化政治與文學理論之關聯的研究并不多,尚處于起步階段。據筆者查閱,最早以“文化政治”為題名關鍵詞的單篇論文是吉拉德•格拉芙寫于1973年的((審美主義與文化政治》!文章主要質疑了以超功利、自足、自律為理念的審美主義的純粹性,即審美主義自身陷人政治和反政治的窘境之中而不能自圓其說。米雪兒•巴瑞特的論文《女性主義和文化政治的定義》被收人1982年的一本文集’,該文強調了雷蒙德•威廉斯在人類學意義上對文化做出的理解,明確意識到文化政治會涉及到意義之爭。論文通過考察“女性主義藝術”與“藝術”、“婦女的藝術”的區別,認為藝術作品不能與媒體意識形態的再現藝術相混同,從而得出結論:任意擴大藝術的政治意義是危險的,我們不應該忽視藝術作品的虛構、想象和審美之維,藝術的許多方面不能縮減為意識形態的概念分析。作者在文化政治滲透藝術領域的時尚之中能夠做出如此深刻的反省,著實難能可貴。這兩篇論文對文化政治文論的研究有首創之功,但都沒有清晰地界定“文化政治”概念。成規模的有關文化政治對文學藝術滲透的研究出現于1990年前后。喬納森•多利莫爾和阿蘭•辛費爾德在20世紀80年代末期主編出版了一套“文化政治”叢書②,兩位總主編在《前言:文化政治》中明確認識到,在、女性主義、結構主義、精神分析和后結構主義話語的沖擊下,197()年以來英國文學研究與傳統的文學研究模式發生了“斷裂”,新的“文化唯物主義”研究方式重點關注歷史和文化語境、(文化)理論的方法、政治義務以及文本分析,因為“文化意義最終總是政治意義”,故而名之曰“文化政治”。他們強調指出,作為文化政治的文化唯物主義研究方法不再偽裝政治中立,“相反,它將其任務定位于改造社會秩序,這一秩序正在以種族、性別、性態和階級的名義壓榨著人民。
顯然,這套叢書就是運用文化唯物主義方法研究各種文化現象,并以發掘其政治含義為旨歸。蓮達•赫哲仁的((后現代主義的政治學》雖然沒有直接使用文化政治概念,但主要是研究后現代的攝影、繪畫、小說、歷史等文化形式的“表征的政治”,關注它們表意實踐背后的意識形態編碼策略和意義版圖的爭斗,所以,此書所要探討的正是文化政治與后現代藝術之間的密切關聯。莫克西著于1994年的《理論的實踐:后結構主義,文化政治和藝術史》‘,’一書以“表征”、“意識形態”、“作者”為三個關鍵詞,對結構主義和后結構主義的符號學理論加以剖析,凸現出這些理論的文化政治功能,打破了傳統的認識論藝術史觀,而代之以符號學的建構主義的文化觀、歷史觀:一者,處于歷史語境中的理論所包含的文化政治含義深刻地影響著歷史敘述和知識建構;再者,新的政治觀和表意實踐會使得文化價值、文化意義觀變動不居、不再固定。但赫哲仁、莫克西的著作和上述文化政治叢書的共同缺陷是:有關文化政治對文學理論的影響研究涉及甚少。托斌•希伯斯的《冷戰批評與懷疑論之政治》第一次從“懷疑論政治”的角度全面評述和反思了戰后興起的各種批評理論。作者認為,新近出現的女權主義、后殖民主義、精神分析、新等政治化文論以“種族、性別、階級”為三大主題,克服了新批評、結構主義、解構主義乃至新歷史主義批評局限于“學院政治”的弊端,有所貼近現實政治,但還是處于政治隱喻的言說狀態,難以落實于實際行動。
希伯斯希望強化文化政治文論的實踐性和批判性,要求“后冷戰批評”應當加強現實政治關懷,發揮實踐功能。從全書來看,他局限于美國一隅,對上世紀60年代以來的西方當代文化政治文論把握得不夠全面,且評價過低。格林•喬丹和克里斯•威登合著的《文化政治:階級、性別、種族和后現代世界》‘川對“文化政治”概念作出較為清晰的界定,他們認為文化政治是文化產品在意義、價值、主體性形式和身份建構方面所體現出的權力關系,關涉文化在階級、種族、性別、身份等社會區分中所扮演的中心角色。不過,他們放棄了文化的人類學含義,只是指藝術產品,包括音樂、文學、繪畫、雕塑、戲劇和電影。作者從20世紀60年代的自由人文主義的文化和教育理論開始,重點分析了文化藝術對近現代西方社會的階級、性別、種族的分化和抗爭所起到的政治作用。此書的缺點是對于“文化政治”概念使用得過于寬泛,按照他們的用法,近代甚至古代時期即已經存在文化政治文論,這就模糊了它的時代性。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對后現代解構普遍性、元敘事、主體本質和意義的穩固性的做法表示擔優,因為后現代歡呼差異政治而容易忽略真正的社會差異,在書的結尾,他們意味深長地反問道:我們是將文化政治當作一項嚴肅的事業,還是游戲?這種對后期文化政治逐漸脫離經濟、制度、權力的憂慮,同晚期者,如詹姆遜、伊格爾頓、道格拉斯•凱爾納、斯蒂文•貝斯特等人的觀點倒頗為接近。這也正預示著文化政治隨同文化理論一起,在新世紀的“后理論時代”步人反思階段。2000年前后,隨著馬丁•麥克奎蘭等人編寫的《后理論:批評的新方向》、瓦倫丁•卡寧漢的《理論之后的閱讀》、讓一米歇爾•拉巴特的《理論的未來》、伊格爾頓的《理論之后》等一批著作的涌現,西方文論進人了“后理論時代”。對于文學理論而言,恢復文學的審美、詩性、形式、倫理、價值等被“理論”所遮蔽的層面似乎又成為新的時尚。在“后理論時代”背景下,學界面臨的任務是要正確估價和承接“理論時期”所饋贈的政治化文論的遺產,對文化政治與文學理論的深層關聯作出新的思考。#p#分頁標題#e#
二、國內相關研究
“文化政治”概念在國內文藝學界為人所知離不開兩位海外華人學者的引介和推廣。一是謝少波,他所著的《抵抗的文化政治學》中涉及到詹姆遜的文化政治思想:“詹姆遜在這里提出的政治是用文化斗爭來抵消舊的階級戰爭,這不僅因為文化始終是階級斗爭的場所,而更重要的是,在當代的消費社會里,文化是階級斗爭的特殊的甚至是惟一的場所。謝少波認為,這是一種“新葛蘭西式的反霸權政治”,也是對后現代微觀政治的修正。二是張旭東,他是從意義建構的角度來理解文化政治的,認為文化是一個“意義生成結構,人依賴于這個意義結構來組織個人和集體生活,形成‘世界’或‘生活世界’的概念”,追問文化的社會政治內涵和價值取向也就是追間文化和生活世界的關系。但此書并不以文學理論為論述對象,而著力于思想文化史的研究。相比之下,劉象愚等人譯介的弗蘭西斯•馬爾赫恩的文化政治觀,倒是對國內的西方文論研究產生了較大的影響。馬爾赫恩認為,“新左派”文化政治打破了自由人文主義將文化超越于政治的傳統看法,發展了相反的方向,“文化遠不再受制于外在的政治考驗,它本身已經是政治的了。‘川孫盛濤的《政治與美學的變奏:西方文藝基本問題研究》將西方從“階級意識”向“文化政治”的轉向追溯到盧卡奇和葛蘭西,依據就是馬爾赫恩的文化政治觀,這種文化政治理念恰好打開通向美學的道路,使政治與美學的關聯納人文化研究領域的思想大平臺,政治與美學的關聯更加細密而自然。馮憲光的《在革命與藝術之間:二十世紀國外政治學文藝理論研究》也引用馬爾赫恩的文化政治觀,但他認為,正是在1968年“五月風暴”失敗后的后現代時期,西方的文學批評才提出了“文化政治”問題。從“新左派”文化政治角度研究西方文論的著作還包括:陳永國的《文化的政治闡釋學:后現代語境中的詹姆遜》、馬海良的《文化政治美學:伊格爾頓批評理論研究》、吳瓊的《走向一種辯證批評:詹姆遜文化政治詩學研究》、趙國新的《新左派的文化政治:雷蒙•威廉斯的文化理論》,等等。以上著作在局部研究中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并未關涉到西方文化政治文論的全貌,在“文化政治”概念的理解和使用上也沒有達成一致。
當然,國內已有部分學者從總體上注意到當代西方文論的政治化特征。童慶炳等人對文化研究影響下的西方文論政治化問題,有兩點概括和擔憂:一是它們的“反詩意”特征,二是“可能重新讓文學理論面臨‘為政治服務’的痛苦記憶”。文化研究學者陶東風認為,文化批評與文化研究有著共同的研究旨趣、研究方法、價值立場,“這就是突出的政治學旨趣、跨學科方法、實踐性品格、邊緣化立場與批判性精神”。,’。“文化批評是一種‘文本的政治學’,旨在揭示文本的意識形態,以及文本所隱藏的文化一權力關系,它基本上是伊格爾頓所說的‘政治批評’。他還注意到西方女性主義理論、少數族裔理論、生態理論等非常政治化的文論的繁榮,正是文化政治賜予文學理論以自主性和反抗性的結果。另外,近年出版的《文化研究關鍵詞》一書為“文化政治”概念編寫了一個簡短的釋義,認為文化政治意指文化背后的權力關系,具體包括性別政治、陽性政治、視覺政治、同性戀政治、身份政治、身體政治等類別,所以,批評、文化唯物主義、新歷史主義、文化研究、后殖民主義、女性主義、身份研究、性別研究等批評理論和流派,都具有文化政治的特點。周憲也撰文指出,當代西方文論從文學理論轉向“理論”,也就是從純學術向“學術政治”的轉變,其結果是將傳統的人文主義、審美主義文論還原為意識形態的建構物,把任何文學研究都看作是“理論政治”的表征。姚文放甚至將文化政治文論形態作為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共和國60年文學理論”第三次轉型”這一說法是否符合國情還值得商榷③,但他認為文化政治一維的加人對于面臨全新語境的文學理論具有激活的作用,倒也符合實際。本文認為,以上對文化政治文論的概括性論述大部分是正確的,但也只是有助于而不能代替全面而深人的研究。
三、研究現狀的不足
總的看來,到目前為止,文化政治對文藝理論和文學藝術領域的影響研究在國外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文化政治與西方文論關系的研究在國內有所展開,但是,尚存在以下幾點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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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范式理論的經典概念
美國學者庫恩提出了“范式”理論,成為了公認的社會科學領域的核心成果。范式理論有其基本的兩個核心元素:范式吸引了一批特定的科學共同體成員;范式又為重組的共同體提供謎題和問題。統一而論,范式在同一種科學世界觀和價值觀、方法論的基礎上,在其模型為廣大科學實踐者所接受的基礎上,對這一特定的科學共同體進行制約、協調和整合的作用。范式不但在社會科學上應用,而且拓展到文學理論應用,在文學理論研究領域里,理論是一種對科學及文學現象的認識和認知,是對科學及文學認識的闡述與解釋;而范式則是一種模型和框架,它代表著共同體要素的承諾,同時以取代明確的規則而成為科學文化解答的基礎和原點。庫恩用范式這一科學共同體的承諾,推動了科學的革命,賦予了其重大的歷史性價值。
中國文化研究也借用了范式理論的發展性概念,我國文學理論界通過對文學理論的反思和重構,重新審視考察“理論焦慮”與“后現代的范式危機”,進行范式轉型的探索與研究,并且從不同的公共領域、公民、道德角度對中國政治文化進行范式思考。
二.比較分析文學理論現代和后現代范式的內在邏輯
(一)、現代范式和其中的同一性邏輯。
1、現代范式。
文學理論現代范式在歷史的進程中凸顯了理性的光環,在這一理性的延伸之下,衍生出了經驗主義、普遍主義和人性的一致性等理念,這些現代文學理論中的各衍生理論都是基于啟蒙理性崇拜精神,有兩個觀念是通用并與現代文學范式密切相聯的。其一是:普遍主義觀念,其內涵是指理性和科學的原則是世界通用標準,它是控制宇宙全范疇的普遍真理。其二是:人性的一致性,即人作為宇宙的主體存在,具有特征的一致性,并且不論是處于何時,還是處于何地都具有同一性。
現代文學理論的范式正是以啟蒙精神的普遍原則作為關鍵核心點的文學體現,現代文學范式主流理念是自由人文主義構想,它以對文學作品的價值認同觀為前提,基于人性的一致性原則和普遍性原則,自由人文主義闡述出了永恒的概念意識,即任何一個好的、優秀的文學作品能夠超越時間的束縛,并且超越文學作品本身歷史時代的局限,以統治宇宙的人性主義力量顯現出現代文學中自由人文主義的激情。自由人文主義的對自由、自主和理性的文學價值觀體現出了“人”作為普遍主體的不懈追求,體現出了著名哲學家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的獨立自主的反思主體,以及康德的“呼吁自己的理智”哲學觀念。
2、現代范式中的同一性邏輯。
同一性邏輯是現代范式的主要特征,其邏輯原則是把普遍原則擴大化到極致領域,以統括的概念取消了差異性的存在根因,導致極端化和文化暴力侵蝕,它用抽象的同一性抹殺了差別事物的具體表現和個性特征,這種同一化標準支配著文學的統一解釋,而使差異性特征黯然失色。
在現代文學范式中,其同一性邏輯往往偽裝成一種普及全球的統一性思想而對被統治者加以同化,其實這是統治者強加給被統治者的一種意志表現,其在現代文學范式中體現出來的意志實質是以地方涵蓋全部、以特殊代表普遍,它在特定的歷史階段,將特定群體的意識形態用復雜的話語手段,轉為一種“自然存在的、不可變更的”形式呈現出來,顯現了自由人文主義的文學價值觀。那么,這種無可非議的啟蒙淵源的同一、普遍性原則,自然也將詩人、作家等文學表現者扶上了主體的地位,并通過文學世界的架構來傳達特定的統治意識形態,那么,隱藏在其中的中心化、同一性邏輯則很難被發現。在現代化范式的中心追求中,對異體的排斥、消除不確定性是一顯著特征,而建構一個中心化的、人為秩序的系統則標明了文學理論現代范式的某種特征。
(二)、后現代范式與其中的差異性邏輯。
在現代范式研究中,自由人文主義以普適的價值觀念為規范,并設立同一性和統一性標志;而在后現代范式研究中,則新生出了解構主義哲學觀,它以質疑、解構和批判的觀點對普適的價值規范進行針對性的解剖。
1、后現代范式中的差異性邏輯。
差異性邏輯是后現代范式中提倡的一種辯證邏輯思維方式,它打破了同一性邏輯的思維方式,揭開了不同事物的不同層面,認為任何一個概念和理論思考都不是只有一個入口,而是由各種可能性組合而成的多個入口。差異性邏輯已經將啟蒙運動所帶來的宏大解釋予以破碎性的解體,并用社會實踐驗證了總體同一化所帶來的危害,例如:納粹法西斯主義。
2、后現代范式。解構主義哲學觀在本質上是矛盾、差異和顛覆,在解構主義力求從文本邊緣中突顯出文本矛盾,從而將文本的統一根據予以打碎式的重構,將原來控制著文學的人文主義價值觀宣告解體,為差異性文學理念打開新的通道。另一方面,在話語形成的過程中,現代范式中的人文主義自由價值就是以權力為擴張點,運用話語的運作權來壓制不同矛盾的話語沖突;而在后現代范式中,解構主義則要重申這些“另類話語”的合法性,認為這種“另類話語”更具存在價值,為差異性話語提供了伸展的空間。
后現代范式以“差異”、“他者”、“認同”、“表征”為基本理念,構成了后現代范式的結構體系。“他者”是一個熱門概念,意指我們之外的他人,是有別于自我特征的另類特征,自我與“他者”是互為參照,自我是常態、穩定的參照點,而“他者”即是反常、不穩定的相反體,這種二元對立結構在政治文化上就顯現出了不對等,另類的“他者”就受到壓制和排擠,話語權被“自我”統治者所掌控。
基于對自我話語權的統治批判,差異在話語變化過程當中不斷地擴大和深化,認同不再是完整不變的同一體,而是傾向于分解和重構的變化體,既然認同是變化的,那么話語的建構實踐也就成了差異的表征,霸道天下的話語文化必然不符合社會的發展,在健全的社會機制下多變的話語表征必然同時并存,在文學實踐中也存在平等的多元文化權利,諸如:女性、弱勢階層等,對同一邏輯的顛覆必然導致多元化、平等化的訴求和申辯。后現代文學理論體現了各種差異性邏輯征服同一性邏輯的“多于一”的思維勝利。
三.我國文學理論研究實踐范疇下的范式轉型思考
由“理論的焦慮”和“范式的危機”催生而出了我國現代文學理論的大討論,舊有的理論承諾已經不能適應現代的需要,傳統意義下的許多文學概念和結構態勢已無法為新時代下噴涌而出的社會、文化和政治現象提供圓滿的解釋,新生的文學理論范式應運而生,例如:“文本”取代了“作品”、“話語”代替了“語言”,同一性和自由人文主義已無法適應差異化和多元化的“后現代生活”狀態,范式創新、轉型已成為時代所需,“記憶范式”、“空間范式”和“文化政治范式”已成為新型的范式關鍵詞。
1、記憶范式。記憶是在時間的維度上,通過與時間的本質聯系而構成文學理論研究的核心,記憶的理論范式為任何一種理論的創造提供心理源泉,它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機械復制,而是一個具有創造力和生命力的歷史系統。記憶的范式超越了“現代”與“后現代”的差異概念,也延伸了科學社會價值的內涵,記憶范式記載了過去的客觀存在,也通過對理論的重構證實了文學與社會、歷史的不可割裂的關聯,從文學記憶的視角貫穿文學理論發展進程。
2、空間范式。空間是一個多維度、多層次的理論概念,它與“焦慮感”有著本質的關聯,它受制于社會進程中人類的干預實踐活動,諸如:信息資源互通與共享、資本擴張與跨國消費等,具有其時代性的政治功能和社會含意;但相反地,空間也對人類的意識和行為產生深遠的影響,人類在空間范式的視角下進行多元化的關注現象,例如:都市生態文化研究、視覺與圖文關系文化研究等,這些空間范式都對人類社會產生了至深至遠的重大影響。
3、文化政治范式。文學與政治已在歷史的進程中得以結盟,當政治與文化互融之時,人類的社會生活方式就會發生重大變化,隨著傳統理論范式的失效,我們將關注的目光投向了“后”語境下的政治和社會學資源,延伸了文學理論研究的內涵,為文學理論的創造性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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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現代文學理論的特征
1.1強調情感自然流露主張藝術形式自由
和諧發展的年代,現代文學理論中,注重的是情感自然流露。相對于傳統文學理論來說,現代文學理論,沒有太多政治條框的限制。例如一些涉及敏感話題的文學作品、電影作品,在市場上依然存在。傳統文學理論受資產階級統治,需要忌諱和隱秘的東西較多,其中最典型的一點就是日本文化和西方文化。通過對比七十年代和現代的建筑藝術設計,可以發現傳統文學理論影響下,建筑大多以古典中式建筑為主,且為封閉造型,例如:北京的四合院。而現代建筑設計中,融合入了眾多國家的代表元素,圖案、色彩、結構等等,且造型不再局限于傳統的長方體的造型。
1.2多種寫作手法運用主張藝術創新結合
多種寫作手法的運用這一特征,主要體現在現代文學作品上,傳統文學理論受經濟、生活質量控制,寫作手法只能借鑒國內人士的寫作技巧。其次,通訊的不發達和信息的封閉性。導致優秀的文學作品無法實現大范圍的傳播,導致文學作品的影響力呈現區域性特征。例如,南方與北方的建筑風格,因為文學思想理論不同,導致建筑藝術實踐的過程中,呈現較大的差別。現代文學理論中,呈現的是中西方文學理論結合的狀態,因為信息的共享,單一的文學理論基礎已經無法滿足受眾的需求,因此文學也創作者們通過多種寫作手法的結合,實現文學理論的創新。而這一特點,在現代藝術設計的過程中,同樣體現,通過多種元素的結合,創造不一樣的設計美感[1]。
2現代文學理論與現代藝術實踐的探討
2.1現代文學特征與現代藝術特征的相關性
上文在具體講述現代文學特征時,將文學特征總結為兩點:強調情感自然流露主張藝術形式自由和多種寫作手法運用主張藝術創新結合。根據調查現代藝術設計,發現兩者的特征存在著一定的相關性。現代文學理論引導著社會人群的主觀思想和藝術審美,而現代藝術設計是為了滿足人們的藝術審美,從而獲得一定的利益。因此,現代文學特征與現代藝術特征的相關性。例如現代文學理論特征中強調情感自然流露這一特征,在現代藝術設計實踐中表現為環保這一理念。綠色出版理念它是一種生態設計理念,受現代文學理論的影響,從90年代開始席卷全球,將綠色生態融入現代藝術設計實現對生態資源的保護。它從行動和概念上來詮釋綠色生產的概念。這是目前我國現代藝術設計原理中的基礎概念,中國是人口大國,其資源消耗迅速,全球變暖給世界一個警告,也給中國敲響了警鐘。我們需要將綠色融入包裝、設計、生產,從而影響更多的人。這是現代文學理論中提出的核心觀點,也是現代文學理論在現代藝術實踐中的具體表現[2]。
2.2現代文學理論與現代藝術實踐對應的歷時性
現代文學理論所提出的觀點與現代藝術設計所呈現的概念具有同步性。例如,現代文學理論中提出的創新發展,多種藝術寫作手法相結合。而現代藝術設計的概念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例如:中國最有代表性的創新藝術設計作品“鳥巢”鳥巢的設計中包含了中國瓷文化,在裝飾材料圖案的選擇上,采用了西方美學圖案“冰裂紋哥窯鼎”。以中國傳統文學理論為基礎,融合現代文學理論元素,兩者產生的化學反映,給人們帶來不一樣的視覺美感。在現代藝術實踐中,現代文學理論的運用除了體現在圖案文化理論的選擇這一方面之外,同時還表現為色彩文化理論的搭配。中國人的性格特征偏于含蓄、優雅。所以在顏色的選擇上,采用的都是中性柔和的顏色,而西方國家的人群性格熱情開放,他們在顏色的選擇上會采用厚重夸張的顏色。因此要實現現代藝術設計的創新,需要結合現代文學理論,以最新思想作為現代藝術設計核心[3]。
3現代文學理論與現代藝術實踐互文性線索
在現代藝術實踐過程中,大多數現代藝術實踐都能與現代文學的理論內容相呼應。因此,筆者分析了現代文學理論與現代藝術實踐的歷史線索。
3.1形式本體論
當現代藝術從二十世紀初流傳到中世紀的三大思潮時,它成為西方國家的主流藝術。梵高作為現代藝術的奇才,表達了自己的思想,作為藝術的象征,然后以塞尚為先導,形成了現代藝術的現代主義。而這三個思潮在歷史發展過程中主要表現為三個發展趨勢:一是探索現代藝術自律的發展,二是追求現代藝術的非理性。為主要載體的現代藝術的自主性往往需要實踐的探索,然后藝術的非理性是藝術的超現實主義的載體。既是藝術的特點可以概括如下:在學校現代藝術學校的實踐,以抽象的藝術形式的立體表現,通過生活實踐的藝術形式的藝術符號所替代;另一個是主要的表現主義的藝術形式,這種表達特別提到梵高的藝術表達方式的代表,在其發展過程中,對文學理論的現代藝術實踐的相應性能:直觀的表演理論,直覺表現論還有從藝術實踐所發現的幻覺主義。
3.2觀念本體論
現代藝術實踐的發展集中在二戰后為代表,對第二十世紀后半期的發展過程中,現代藝術改變了實踐的原始概念,在傳統的理念之上發展了新興的思想潮派:例如,行為藝術、極簡主義、超現實主義藝術和其他藝術形式。而這種藝術實踐表現形式主要有以下特點:顛覆傳統藝術觀念,消除藝術隔閡;實現多元化的藝術實踐模式。這種模式主要分為兩種類型:一是現代藝術的過渡形式的主要階段,在藝術的過渡過程中,紐約學派的抽象藝術形式的主要性能,如西方國家著名的抽象表現主義畫家康定斯基。藝術家的藝術形式主要是對藝術的主色描寫,對各種學者藝術的理論回應。二是后現代藝術實踐的進步階段,“達達波普”藝術實踐的發展過程被稱為后現代藝術實踐。從達達主義階段發展現代藝術,形成了一種藝術追求方式,體現了藝術發展過程中對廣義藝術的具體理解。上述歷史的藝術發展了相應的現代文學理論的回應,這是現代主義理論家哈桑斯潘諾斯,有利的代表奧爾塔,等眾多學者的文學理論。在現代文學理論和現代藝術與互文性的課程,而不是兩者之間可以被觀察,也不是一個觀察另一個的發展,現代文學理論也可以看作是現代藝術的實踐支持發展觀。
4結語
綜上所述,現代文學理論具有強調情感自然流露主張藝術形式自由、多種寫作手法運用主張藝術創新結合的特征。現代文學理論與現代藝術具有特征的相關性和對應的歷時性。因此要實現現代文學理論與現代藝術的完美結合,需要以現代文學理論特征作為現代藝術設計外部形式,以現代文學理論的核心思想作為現代藝術設計的核心概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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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信息時代電子媒介對文學理論課的意義
人類文明發展的歷史,就是不斷地使不可掌握的東西變成可以掌握的東西的過程。為了使“不在場”的“在場”,人類發明了語言文字,用語言文字來記載、保存、呈現人類文明。隨著電子信息技術的出現,人類把握世界的方式開始由抽象性的語言文字向直觀的圖像化發展,圖像認知成為一種必然。福柯曾經指出,人類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變,一個重要的表現就是從“黑暗”“封閉”“保守”“隱蔽”,向“照亮”“透明”“啟蒙”“去蔽”的追求。在某種程度上,語言文字對文學意義是一種遮蔽,而圖像卻是一種敞開,以可視、直觀、形象的方式呈現語言文字抽象的內涵,滿足了人們在快節奏的社會生活中,不費解地享受藝術的審美心理和消費心理。消解了往日高高在上的高雅文化的權威性,使得精英文化在圖像的闡釋下變得通俗易懂。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電子媒介的介入使得深奧艱澀的文學理論課變得通俗易懂成為了可能。
(一)文學理論的圖像化成為了可能知識的傳授是教學活動的重要環節。文學理論作為語言藝術的文學的規律的理論總結,因其語言的內指性和抽象性、分析性導致了課程自身的晦澀難懂。再加上當代大學生是在圖像、傳媒時代成長起來的,他們習慣于可視、直觀的閱讀接受方式,對于蘊含豐富、復雜的語言文字的閱讀方式有著抵觸的畏難心理,在抽象思維與具象思維的轉化過程中存在著困難,從而喪失了學習文學理論的熱情和興趣,造成了教與學的困難。因此,如何根據文學理論的專業特性和接受主體學生的實際情況,改變、調整教學方式,是新媒體時代每一位文學理論教師必須思考、面對的課題。多媒體技術的出現,為改變文學理論教學窘境提供了途徑。在電子信息時代,文學理論知識的傳授、表達,不再局限于傳統的語言文字,而是可以綜合運用多種多媒體技術,使抽象的文學理論內容能以聲音、圖像單一的或者兩者與文字相互結合的方式呈現。這樣文學理論的內容就不再單純地存在于純粹的語言文字中,而是溢出了傳統語言的范圍,存在于圖像文本中了。這就大大增強了文學理論的形象性、生動性,有利于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圖像、聲音在闡釋本該屬于文字表達的內涵時,也要常常運用文學創作的藝術手法,因此所彰顯的審美體驗并不亞于文字文學作品所能激起的審美沖動,比如相較于小說,作為影視劇的《紅樓夢》,那種繁冗復雜的空間敘事、復雜交錯的人物關系、具有古典文化韻味的語言描寫,都在形象、生動的畫面中以直觀的方式坦陳出來,就連文字中的隱喻事件也可以通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段背景音樂,甚至一個鏡頭得以展現。人們在輕松娛樂中就可以饒有興致地認識、了解、掌握《紅樓夢》(大學生不是學者、研究者)。這是傳統語言文字教學所無法比擬的。圖像的形象化特征還有利于教師將抽象的理論意識通過圖像以物化的形式呈現出來。語言是一種靜的載體,借助圖像平臺卻可以把自己鮮活地表現出來,文學通過圖像可以把語言文字變成直觀形象、把想象的描寫變成可視的畫面、把抽象的理論內容變成通俗可感的畫面、聲音。文學意義的闡釋不再是語言的專利,“圖片”也可以敘說理論。文學理論的圖像化使得理論具有了語言文字敘述所無法比擬的形象性和真實性,增強了歷史的“在場性”。比如魯迅小說《祝福》中有關祭祀場面的描寫,影視畫面所展示的不僅僅是民間風俗,我們還看到了當時中國的歷史現實和魯迅先生哀嘆的國民性:封建禮教的迂腐性和毒害性,以及下層人民的麻木、愚昧。圖像巧妙地把理性的精英文化和一定的娛樂化元素對接起來,使得精英文化離開書齋開始走向大眾。現代傳媒成為大眾解讀經典的有效途徑。
電子媒介在改變著人們生活方式的同時,也在改變著人們的閱讀接受方式。當今的大學生,通過圖像與網絡接受信息的方式遠遠超過對傳統紙質文本的閱讀,在我們短時間內很難改變大眾傳媒時代人們的閱讀習慣和審美趣味時,目前最具有可操作性的做法是,在守護和建設人類精神家園的同時,針對大學生的現狀,盡可能地多利用電子媒介,運用圖像文本的特點來增強文學理論課的趣味性、生動性,使學生在樂學中盡可能多地學習文學理論知識。多媒體技術在教學實踐中的運用,可以避免教學的平鋪直敘,能夠立體、直觀、多層次地展示教學內容。而且運用多媒體教學,還可以把學生帶入到文學藝術的情景中,在身臨其境的審美體驗中完成知識的掌握。大大地促進了教學任務的有效完成。每一時代有每一時代的認知方式,隨著時代的發展,圖像認知已成為人們了解世界、掌握文化的重要方式。它不僅從技術層面重新塑造了人類感知世界的方式,還從審美層面和心理層面滲透到人的心靈,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著、影響著人們認知方式和接受心理。在這樣的時代語境下,文學理論教師需要在對知識的表述闡釋過程中,結合專業特性和學生的實際閱讀習慣,搭建起圖像文化與文學理論溝通的橋梁,使晦澀的理論知識通過多媒體手段變得圖文并茂、生動有趣。多媒體技術實現了語言文本與圖像文本在某種程度上的共生與互讀,在很大程度上迎合了現代人的接受方式和審美趣味。
(二)文學理論的日常生活化成為可能文學理論知識理論性很強,又囊括了古今中外文論和文學史、文學批評的知識,冗繁而龐雜。對剛剛入學、專業知識儲備較薄弱的大一新生來說,就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教師在講授時,要考慮如何運用一定的教學手段,把學生難以理解的抽象知識轉化為和學生的知識背景、生活經驗和興趣、愛好相聯系的具象知識。讓高深的理論日常化、生活化。電子媒介的崛起使文學理論的日常生活化成為了可能。影視、因特網、手機等占據了大眾的日常生活,成為了人們生活的必需品的同時也從各個方面規定和制約了我們,決定了我們的認知邊界,甚至阻隔了人與客觀世界的鮮活聯系而使人生活在“虛擬環境”里。在這樣的文化環境中,閱讀行為已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具有深度的經典文本遭遇前所未有的冷遇,而迎合感官愉悅的圖像閱讀卻大受歡迎,網絡、廣播、報刊等成為各種消費文化傳播的有效途徑。當代大學生是伴隨著影視、網絡成長起來的,他們對文學的感受、體驗和認識更多的是來自影視、網絡、手機,而非文學文本的閱讀。因此,教師的授課就不能一味地固守書本知識,在文學作品和文學史里打轉。其實,文學理論知識的闡釋并非只能由深奧的理論和固化的文學作品來完成,生活中很多的文藝現象都可以闡釋文學理論,比如廣告、電視文化節目,甚至茶吧、廣場都晃動著“文學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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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章的一開頭,卡勒就提出了一個新穎的觀點:文學和理論之間并無多大關系。首先他認為,理論本身是一種綜合了語言學、哲學、歷史學和心理學等多學科知識的概念,文學與理論之間無明顯界限。當我們在研究一種文學現象如“19世紀現實主義文學”時,我們既可以研究現實主義的代表作家如司湯達、巴爾扎克和福樓拜的作品,也可以從19世紀的歷史出發研究現實主義作品創作的社會背景。要研究文學流派,文學作品是基礎,從中我們可以提煉出一些共有的思想傾向或寫作特色。在研究過程中,不僅要研讀文學作品,對非文學作品的解讀同樣必不可少,雖然研究種類不同,但研究方法其實大同小異。其次,理論著作已經在非文學現象中找到了“文學性”。在理論著作的創作中,文學性的敘述手法和修辭手法已經比比皆是,這就使文學文本與非文學文本之間的界限更加模糊不清。卡勒看到,在一些歷史著作中,“解釋歷史的模式也就是故事發展邏輯的原理”,在非文學現象中發現了“文學性”意味著文學的概念仍是一個非常值得研究的課題,對于“文學到底是什么”這一問題,卡勒同樣有著獨到的見解。
理論家們一直在努力探討文學區別于其他人類活動的根本的、突出的特點,但收效甚微。很多時候,許多文學作品之間的相同點并不是很多,但一些非文學作品在篇幅和形式上的特點卻很相似。在過去的研究中被認為是非文學作品的文本現在卻可能被當做文學作品來對待。于是我們可能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文學作品的界定是一種約定俗成。但這樣的結論顯然不夠令人信服,“文學是什么”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卡勒認為,與其探討文學作品所共有的特征,不如把關注的重點移向探究不同環境、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會把什么樣的文本定義為文學作品。這樣就把“文學是什么”的問題轉變成為了“文學會涉及什么”這樣一個問題。首先,文學涉及語境問題,同樣的文字排列順序在不同的語境下可以產生不同的意義。其次,文學還涉及文本的形式和結構問題,一段話以什么樣的形式呈現出來往往會給人不同的感受。再次,文學還需要能夠引起足夠的思考和關注,給人以挖掘其深層含義的空間。例如下面一段話:“我吃了放在冰箱里的梅子,它們大概是你留著早餐吃的,請原諒它們太可口了,那么甜又那么涼。”當它被寫在一張貼在冰箱上的便條紙上時,它的意義可能僅僅在于傳遞一種交流的信息,但當它被分行來寫時,它可以變成一首耐人尋味的小詩。實際上這正是20世紀美國大詩人威廉斯的一首非常有名的詩。全文如下:
留言條
我吃了
放在冰箱里的
梅子
它們大概是
你留著早餐吃的
請原諒
它們
太可口了
那么甜
又那么涼
當這段話以這種全新的形式呈現在讀者面前時,每一行結尾那些恰到好處的空白可以極大地引起讀者探究其更深含義的欲望,在讀者調動自己的閱讀經驗和生活經驗對文本進行二次創作以后會產生一種很大的審美,這就是文學作品所產生的魅力。因此,卡勒認為,文學作品需要具有某種意義或重要影響以給人娛樂或使人感到滿足。讀者必須認為文本是有其深層內涵并值得去發現的,由于抱著這樣的心理,在閱讀過程中即使感到晦澀費解和文不對題,讀者也會有耐心去克服種種困難,并不認為這些努力是毫無意義的。卡勒認為這種從故事分析中形成的程式是一種“超保護的合作原則”。由此又可得出一條結論,也許文學是一種可以引起某種關注的言語行為。這樣就引出一個問題,怎樣的一種語言結構可以引起某種關注呢?以上,我們可以得到理解文學作品的兩個不同的角度,我們既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種獨特的語言結構,也可將其看成是某種關注的結果。隨后,卡勒運用這兩種角度介紹了五種關于探討文學本質的觀點。
第一,關于文學是語言的“突出”。文學的語言結構是有別于其他類型文本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文學語言有別于日常性用語和說明性語言,具有獨特的風格和耐人尋味的深意。語言風格的突出如修辭手法的運用以及韻律的和諧等,都具有吸引讀者注意和興趣的作用。但同時,在很多時候,讀者是先把一種文字排列當成是文學以后才注意到其獨特的語言風格。我們在閱讀小說時對語言文字的敏感程度往往要比讀理論著作時高得多,我們感受到一首詩的韻律的時間通常要比讀說明文時短。第二,關于文學是語言的綜合。卡勒認為:“文學是把文本中各種要素和成分都組合在一種錯綜復雜的關系中的語言。”文學中的各種語言關系是多種多樣、相互呼應的,在文學作品中這種關系會更加明顯。但在非文本作品中,這種綜合性的語言關系也并不少見。例如在聯想公司的廣告語“如果沒有聯想,世界會變成怎樣”中就采用了雙關手法,巧妙地將產品名稱植入到了一句蘊含深意的句子中,引起大眾的注意。第三,關于文學是虛構。文學作品是虛構的,有別于現實世界發生的事情,其中的主人公、敘述者和作者往往并不是一個人。文學作品中有著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的語境,當我們在閱讀小說中的情節時,我們不會去仔細探究它發生的環境和經過是否真實,但在閱讀便條或通知時,我們對其真實性是確定無疑的。第四,關于文學是美學對象。卡勒認為,關于文學的前三個特征都可以歸到這個總標題下。審美具有無目的的合目的性,審美是非功利性的,不以獲取任何物質利益為目的。但同時,在文學作品的創作中,文學的建構、各個層次系統的整合、語言風格的協調都是以塑造一個完美的作品使讀者得到審美愉悅為目的的。一部好的文學作品一定具有使讀者身心愉悅、思想境界得到升華的作用,但我們無法說好的文學作品就是達到以上所有標準的作品。第五,關于文本是文本交織的或者叫自我折射的建構。理論界有這樣一種認識,要理解一部文學作品首先要承認它與其他作品的聯系。作品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涉及與多種作品的關系,這被稱為文學的“自我折射性”。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種自我折射性不僅僅可以在文學作品中被找到,一些非文學作品如廣告同樣具有。卡勒對以上五重理論的正反兩方面都做出了中肯的介紹,最后得出結論,我們既可以說是這些特性界定了文學,也可以說由于被界定成文學,這些特征才得以被關注。這兩個視角無法互相包容,只能獨立存在。另外,無論哪個特征都不是文學作品所獨有的,因此這五種觀點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完全對文學作出界定。
最后,卡勒談了一下文學的功能問題。一種觀點認為,通過長期文學修養的積累,文學會涵養心情、美化心靈,不知不覺地改變人格和世界觀,從而影響人的社會實踐,發揮其社會效用。在閱讀文學作品的過程中,讀者會被引導著以一種局外人的身份對作品中人物的行為和倫理問題進行思考,從而培養讀者的自我認同感和客觀公正的態度。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文學也可以是使意識形態崩潰的工具。文學能夠以一種強大的、具有影響力的方式更新人們陳舊的思想觀念,充當改革先鋒的作用。例如哈里特?斯托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在美國內戰時期就發揮了巨大的促進作用,而魯迅的《狂人日記》在批判封建禮教的流毒方面的影響是巨大而深遠的。正如卡勒所說:“文學既是一種巨大的促進力量,又是一種文化資本。”
喬納森?卡勒的《文學理論》一書論述層層深入、循序漸進,通過“舉例、分析、假設,然后再提出特例加以否定,最終得出自己結論”的順序使讀者深入了解文學理論領域中各種流派的學說并在此基礎上推出了作者獨到的見解。整本書以“文學和理論是什么”為論述的中心,最終卡勒得出結論,文學其實就是一種自相矛盾、似是而非的東西。文學并無必要的界定特征,在探討文學界定特征過程中最重要的也許不是結果,而是理論在突出各類文本文學性時所作出的努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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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具體的實踐操作來看,流行于俄國的形式主義文論對英美文學教學有很大的推動作用,它能夠引導學生充分掌握文本材料中“陌生化”的方法,提高學生的文學意識。很多情況下,文學學習的技巧在于學生自身的感悟,并不是教師的講授,而且教師如果單純要求學生死記硬背英美文學史上的各種流派、寫作背景、不同流派的作家以及他們的作品等內容,這其實對英美文學的教學效果并沒有直接的改善作用。英美文學課主要是培養學生對文學材料的感悟能力,也就是提高學生的文學意識和文學水平。學生通過閱讀文學作品,能夠啟發智慧,更好地感悟文學作品中所表現出的思想或觀點,而且也有利于學生領會到隱藏在事物表面現象下的本質。形式主義文論主要強調讀者應該格外關注能夠深化閱讀的內容,這些內容有助于讀者突破已經形成的固定思維的限制,這是真正能夠體現藝術效果的內容,能夠產生“陌生化”的獨特影響。所以,教師在實施教學行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引導學生關注文本材料中“陌生化”的內容,提高學生對這些內容的敏感度。舉例來說,當學習拜倫的“SheWalksinBeau-ty”時,詩中所出現的“meet”就應該引起學生格外的關注,因為這個詞不僅沒有沿襲一成不變的抑揚格,使之出現了新的形式,而且將詩作所體現的女性的內在美與外表美的自然統一再一次點明;再比如學習狄更斯的《遠大前程》時,作品中有“Thesoundwascuriousflawedbythewind”的描寫,教師這時候要提醒學生認真體會“flaw”這一詞,因為前文已經提到了在深夜十一點的時候,所有教堂的鐘聲都敲響了,這些鐘聲有的提前,有的落后,還有的緊緊跟隨。就在所有讀者的關注點都集中在鐘聲的時候,“flaw“的出現使讀者開始關注風的聲音,可是就在讀者打算用心去傾聽風聲的時候,樓下卻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很明顯,”flaw”一詞雖然簡短,卻足以為讀者設置懸念。再比如學習康拉德《黑暗之心》這一作品時,文中有一段的內容是馬洛停下來不講了,而“我”卻在火柴微光的照射下細細觀察馬洛神態。接下來是“Absurd!Hecried”,教師在及時對學生進行引導,要求學生仔細思考這句話中的哪一個詞的“陌生化”效果更強,可是學生經常會不注意“he”的使用,盡管“he”這個詞語屬于十分普通的詞語,可是在這里卻擔負著引導讀者轉移關注點的重任。只要教師經常對學生加強這方面的訓練,學生的文學敏感性一定會大幅提升。新批評文論要求學生一定要在仔細閱讀文本材料的基礎上對文學作品進行賞析和評論,這樣才不會出現錯誤認識和錯誤感受。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一定要注意提高學生參與文本討論的熱情,可是個別時候會出現學生不認真閱讀文本材料或者沒有深入了解相關內容就發表個人觀點的情況,因此會出現對文本材料錯誤認識的現象。高等教育中的英美文學教育目標只要是提高學生理解原著的能力以及欣賞原著的能力,所以英美文學課一定要堅持分析文學作品為教學的重點。必須承認,在英美文學課中堅持分析作品為重點,指的并不是把所有教材中出現的文學作品都當做精讀課,而是在認真閱讀文學作品的基礎上關注語言的靈活使用,比如象征、悖論、反諷等多種表現手法。在《傲慢與偏見》這部小說中,通過分析第一句話就能夠體會到悖論所帶來的出色諷刺效果:小說的結局是美好的,證明了被人們所認同的真理是正確的,同時也證明了地位低下的女子夢想能夠與身份高貴的男子結婚的真理;再比如多恩的《圣十四行詩之10》中,通過分析得出的悖論是:與睡眠給予的快樂相比,死亡所給予人類的快樂更多,從另一方面來看,死亡對人們的睡眠產生的效果并沒有明顯的效果。結構主義文論更加突出了文學作品在文學教學的重點地位,因此教師引導學生對文本材料進行分析的時候應該向學生介紹文本材料的基本結構。舉例來說,《忽必烈汗》這首詩相對于學生來說比較難于理解,教師可以將全詩分為建樂園、失樂園和復樂園三個部分,幫助學生理解。對狄更斯的《遠大前程》的39章內容來說,教師可以將小說中的原文作為作品的基本結構:“youhadfoundmeout”、“Ihadfoundyouout”、“youhadfoundmeout”。首先是麥格維奇冒著生命危險與遠在倫敦的匹普相見,接著是匹普知道麥格維奇是自己曾經給予幫助的犯人,最后是麥格維奇揭示匹普前程遠大的秘密。有的文學作品中具有互文結構,教師要認真總結這一特殊結構。很多作者將自己對藝術的觀點和認識隱藏于文學作品中,如《忽必烈汗》中表達了作者重新建立藝術樂園的想法;《西風頌》中表達了作者希望用藝術將沉睡中的人民大眾喚醒的愿望;再比如中國明代李贄所作的《童心論》中,“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這里的真心指的是真情實感,這也是評價作品好壞的標準。所以作家不但要具備良好的觀察能力和深刻的思想認識,更要在自己的作品中體現自己的真情實感,只有這樣才能使藝術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很多作家都注意到這一點,因此他們的作品或人物形象都鮮明地體現出這一點。如布萊克在自己所作的《天真之歌》中《羔羊篇》借助于孩子的眼睛深入挖掘出自然界中萬事萬物的統一;狄更斯也擅長進行童心描寫,在《遠大前程》的開篇,逃亡的犯人麥格維奇遇見匹普時,不光將匹普腦袋朝下拎起來,還要求匹普為他準備食物和銼,并威脅說假如他將這件事告訴別人就會被挖掉心肝。再比如《傲慢與偏見》中,伊麗莎白和達西之間通過真誠的交談,改正了自己對另外一方的偏見,而且兩人不斷完善自己的性格。伊麗莎白在聽達西敘述賓利但凡遇到事情都需要他的幫助時,她幾乎又要諷刺他,可是她最終沒有說出口,因為達西改變的時間還不長,還需要時間的鞏固,現在對他開玩笑的時機還不成熟。讀者大腦中能夠清晰地建立起伊麗莎白的可愛形象。在文學教學中運用比較文學理論,不僅增強學生對作品的理解,也能夠幫助學生形成比較的意識。教師要幫助學生正確區分比較的文學和文學的比較之間的區別和聯系,合理使用。比較的文學指的是在不同的背景文化下進行不同學科的文學比較;文學的比較指的是一種比較方法,經常用于文學研究過程中。教師要重視比較中西方文化以及文學,幫助學生認識中西方文化之間的差異;通過文學的比較來提高對作品的理解程度。比如學生通過比較《遠大前程》和《阿拉比》這兩部作品了解到,二者都是主人公為實現自己的理想而做出的行動或旅行,并且結局都以失敗告終,區別在于,前者屬于真實的現實中的旅行,而后者的旅行卻停留在精神層面。
篇9
“以前的人對于兒童多不能正當理解,不是將他當作縮小的成人,拿‘圣經賢傳’盡量的灌下去,便將他看作不完全的小人,說小孩懂得甚么,一筆抹殺,不去理他。近來才知道兒童在生理心理上,雖然和大人有點不同,但他仍是完全的個人,有他自己的內外兩面的生活。兒童期的二十歲年的生活,一面固然是成人生活的預備,但一面也自有獨立的意義與價值,因為全生活只是一個生長,我們不能指定那一截的時期,是真正的生活。我以為順應自然生活各期,———生長,成熟,老死,都是真正的生活。所以我們對于誤認兒童為縮小的成人的教法,固然完全反對,就是那不承認兒童的獨立生活的意見,我們也不以為然。那全然蔑視的不必說了,在詩歌里鼓吹合群,在故事里提倡愛國,專為將來設想,不顧現在兒童生活的需要的辦法,也不免浪費了兒童的時間,缺損了兒童的生活。”①周作人的這樣的言論不恰恰是對杜傳坤所說的“只有滿足了國家與社會需要的‘兒童’才有可能獲得認同”這一觀念的批判嗎?“昨天我看滿三歲的小侄兒小波波在丁香花下玩耍,他拿了一個煤球的鏟子在挖泥土,模仿苦力的樣子用右足踏鏟,竭力地挖掘,只有條頭糕一般粗的小胳膊上滿是汗了,大人們來叫他去,他還是不歇,后來心思一轉這才停止,卻又起手學搖煤球的人把泥土一瓢一瓢地舀去倒在臺階上了。他這樣的玩,不但是得了游戲的三昧,并且也到了藝術的化境。這種忘我地造作或享受之悅樂,幾乎具有宗教的高上意義,與時時處處拘囚于小主觀的風雅大相懸殊:我們走過了童年,趕不著藝術的人,不容易得到這個心境,但是雖不能至,心向往之;既不求法,亦不求知,那么努力學玩,正是我們唯一的道了。”②在這樣的話語里,我們看到的完全是與“兒童具有內在的不完美性、有欠缺”這一觀念相反的兒童觀。如果按照杜傳坤的觀點,即將“監視”兒童視為“現代性”,那么周作人的“兒童本位”論就是反現代性的;如果認為周作人的“兒童本位”論是現代性的,那么杜傳坤所判定的現代的“監視”兒童,就不是現代性的。我本人是將周作人的“兒童本位”論視為中國兒童文學的現代性的最為杰出的代表。我在《論“兒童本位”論的合理性和實踐效用》一文中指出:“絕對真理已經遭到懷疑。但是,真理依然存在,我是說歷史的真理依然存在。
‘兒童本位’論就是歷史的真理。‘兒童本位’論在實踐中,依然擁有馬克思所說的‘現實性和力量’。不論從歷史還是從現實來看,對于以成人為本位的文化傳統根深蒂固的中國,‘兒童本位’的兒童文學觀,都是端正的、具有實踐效用的兒童文學理論。它雖然深受西方現代思想,尤其是兒童文學思想的影響,但卻是中國本土實踐產生的本土化兒童文學理論。它不僅從前解決了,而且目前還在解決著兒童文學在中國語境中面臨的諸多重大問題、根本問題。作為一種理論,只有當‘兒童本位’論在實踐中已經失去了效用,才可能被‘超越’,反之,如果它在實踐中能夠繼續發揮效用,就不該被超越,也不可能被超越。至少在今天的現實語境里,‘兒童本位’論依然是一種真理性理論,依然值得我們以此為工具去進行兒童文學以及兒童教育的實踐。”③錢淑英在《2013年中國兒童文學研究:熱烈中的沉潛》④一文中,指出了當前圍繞著“兒童本位論”的學術分歧。從錢淑英的“與此相反,以吳其南為代表的研究者則站在后現代建構論的立場,對‘兒童本位論’進行了批評和反撥”這一表述里,似乎可以讀出關于“兒童本位論”的認識、評價上的分歧,似乎是“現代”與“后現代”的分歧這一信息。可是,我卻想說,在本質上,我與吳其南、杜傳坤的分歧不是“現代”與“后現代”的分歧,而是是否置身于“現代性”歷史的現場,準確、客觀地把握了“兒童本位”這一現代思想的真實內涵的分歧。我對于哈貝馬斯將“現代性”視為“一項未竟的事業”,抱有深切同感。現代性思想的相當大部分,依然適合中國的國情。在中國這個正在建構“現代”的具體的歷史語境里,或者用哈貝馬斯的話說,在中國兒童文學的“現代性”還是“一項未竟的事業”的時代里,我們只能、只有先成為現代性的實踐者。不論在現在,還是在將來,這都具有歷史的合理性、合法性。至少,我們也得在自己的內部,使“現代”已經成為一種個人傳統之后,才可能對其進行超越,才有可能與“后現代”對話、融合。這體現出人的“局限”,但是也可以看做是一種規律。
二、必須“走進”的后現論
我雖然批評了杜傳坤、吳其南的后現代話語中的某些觀點,但是對兩位學者積極汲取后現論資源的姿態卻懷著尊重,并且認為,這樣的研究能夠把對問題的討論引向深入,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我從他們的研究中悟出的道理是,在兒童文學、兒童文化的發展方面,現代思想和理論依然富含著建設性的價值,可以在當下繼續發揮功能,而后現論也可以照出現代性視野的“盲點”,提供新的建構方法,開辟廣闊的理論空間。現代社會以及人類的思維方式和精神結構正在發生重大的變化,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來出現的某些后現代思想理論就是對這一變化的一種十分重要的反應。后現論關注、闡釋的問題,是人的自身的問題,對于知識分子,對于學術研究者,更是必須面對的問題。從某種意義、某些方面來看,后現論是揭示以現代性方式呈現的人的思維和認識的局限和盲點的理論。與這一理論“對話”,有助于我們看清既有理論(包括自身的理論)的局限性。因此,“走進”后現論是中國兒童文學學術研究不可繞過的一段進程。后現論中具有開拓性、創造性和批判性的那些部分,對我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后現論中有我所需要的理論資源。不過,如同“現代性是一種雙重現象”(吉登斯語)一樣,后現代主義理論也存在著很多的悖論。我的基本立場,與寫作《后現論———批判性的質疑》一書的道格拉斯•凱爾納和斯蒂文•貝斯特的立場是一致的———“我們并不接受那種認為歷史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斷裂,需要用全新的理論模式和思維方式去解釋的后現代假設。不過我們承認,廣大的社會和文化領域內已經發生了重要變化,它需要我們去重建社會理論和文化理論,同時這些變化每每也為‘后現代’一詞在理論、藝術、社會及政治領域的運用提供了正當性。
同樣,盡管我們同意后現代對現代性和現論的某些批判,但我們并不打算全盤拋棄過去的理論和方法,不打算全盤拋棄現代性。”①“自覺地進行學術反思,在我有著現實的迫切性。我的兒童文學本質理論研究和中國兒童文學史研究,在一些重要的學術問題上,面臨著有些學者的質疑和批評,它們是我必須面對的問題,也是我愿意進一步深入思考的問題。其中最為核心的是要回答本質論(不是本質主義)的合理性和可能性這一問題,而與這一問題相聯系的是中國兒童文學的歷史起源即兒童文學是不是“古已有之”這一問題。”②我所說的“有些學者的質疑和批評”指的就是來自吳其南、杜傳坤等學者的后現論話語式的批判(盡管沒有指名)。在中國兒童文學界操持“后現代”話語的研究者混淆了“本質論”與“本質主義”的區別。吳其南在批判現代性時說:“關鍵就在于人們持一種本質論的世界觀,現實、歷史后面有一個本質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東西在那兒,人們的任務只是去探索它、發現它。”③杜傳坤在《中國現代兒童文學史論》一書中認為:“聯系當代兒童文學的現狀,走出本質論的樊籠亦屬必要。對當代兒童文學的發展而言,五四兒童本位的文學話語是救贖,也是枷鎖……‘兒童性’與‘文學性’抑或‘兒童本位’似乎成了兒童文學理論批評與創作的一個難以逾越的迷障。如同啟蒙的辯證法,啟蒙以理性顛覆神話,最后卻使自身成為一種超歷史的神話,五四文學的啟蒙由反對‘文以載道’最終走向‘載新道’。兒童本位的兒童觀與兒童文學觀,同樣走入了這樣一個本質論的封閉話語空間。”①我的立場很明確,“本質論”與“本質主義”并不是一回事,我贊成批判、告別“本質主義”,但是不贊成放棄“本質論”,為此,我特別撰寫了《“反本質論”的學術后果———對中國兒童文學史重大問題的辨析》一文,以事實為據,指出了以吳其南為代表的“反本質論”研究的學術失范、學術失據的問題。我在文中說道:“犯這樣的錯誤,與他們盲目地接受西方后現論中激進的‘解構’理論,進而采取盲目的反本質論的學術態度直接相關。從吳其南等學者的研究的負面學術效果來看,他們的‘反本質論’已經陷入了誤區,目前還不是一個值得‘贊同的語匯’,‘反本質論’作為一項工具,使用起來效果不彰,與本質論研究相比,遠遠沒有做到‘看起來更具吸引力’。”在論文的結尾,我作了這樣的倡議:“我想鄭重倡議,不管是‘反本質論’研究,還是‘本質論’研究,都要在自己的學術語言里,把‘世界’與‘真理’、‘事實’與‘觀念’區分清楚,進而都不要放棄凝視、諦視、審視研究對象這三重學術目光。我深信,擁有這三重目光的學術研究,才會持續不斷地給兒童文學的學科發展帶來學術的增值。”②近年來,我本人也在努力理解后現論,希望借鑒后現論,解決自己的現代性話語所難以解決的重大學術問題。盡管我依然堅持兒童文學的本質論研究立場,但是,面對研究者們對本質主義和本質論的批判,我還是反思到自己的相關研究的確存在著思考的局限性。其中最重要的局限,是沒能在人文學科范疇內,將世界與對世界的“描述”嚴格、清晰地區分開來。有意味的是,我的這一反思,同樣是得益于后現論,其中主要是理查德•羅蒂的后現代哲學思想。在借鑒后現論的過程中,我反思自己以往的本質論研究的局限性,明確發展出了建構主義的本質論。我做的最大也是最有意義的一項運用后現論的學術工作,是運用建構主義的本質論方法,解決中國兒童文學是否“古已有之”這一文學史起源研究的重大學術問題。
一直以來,以王泉根、方衛平、吳其南、涂明求為代表的學者們認為中國兒童文學“古已有之”,而我則反對這種文學史觀,認為兒童文學是“現代”文學,它沒有“古代”,只有“現代”。但是,在論證各自的觀點時,雙方采用的都是將兒童文學看成是一個“實體”存在這種思維,而這種思維具有本質主義的色彩。所謂將兒童文學看成是一個“實體”存在,就是認為兒童文學可以像一塊石頭一樣,不證自明———如果一個文本是兒童文學,那么就應該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兒童文學。在我眼里是兒童文學的,在你眼里如果不是,那就是你錯了。這樣的思維方式使中國兒童文學是否“古已有之”的討論,陷入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困局之中。然而,中國兒童文學的起源問題不說清楚,兒童文學這一學科就沒有堅實的立足點。是借鑒自后現論的建構主義本質論幫助我打破了思考的僵局,我認識到兒童文學不是一個客觀存在的“實體”,而是現代人建構的一個文學觀念。依據建構主義的本質論觀點,作為“實體”的兒童文學在中國是否“古已有之”這一問題已經不能成立,剩下的能夠成立的問題只是———作為觀念的兒童文學是在哪個時代被建構出來的。于是,我撰寫了《“兒童文學”的知識考古———論中國兒童文學不是“古已有之”》一文,對“兒童文學”這一觀念進行知識考古,得出了“兒童文學”這個觀念不是在“古代”而是在“現代”被建構出來的這一結論。在《論周作人的“兒童文學”觀念的發生———以美國影響為中心》①一文和《現代兒童文學文論解說》②一書中,我進一步考證了周作人的“兒童文學”概念的建構過程。
篇10
文學理論來源于文學實踐,反過來又去指導文學實踐,而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缺乏的就是文學實踐,學生只有具備了大量的文學創作和文學閱讀的實踐活動,才能更好地理解文學理論知識。“實踐出真知”,學生只有經過大量的文學活動的體驗,包括文學創作、文學閱讀等體驗活動,才能更好地理解文學理論中涉及的各種文學現象、各種文學原理。采用“情景模擬”、“對話”審美體驗教學模式能更好地激發學生對于各種文學活動的興趣。“情景模擬”就是講到一些枯燥、抽象的理論時,通過設計一些直觀、形象的情景,使抽象的理論盡可能的具象化,便于學生理解掌握理論知識,能更好地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調動學生掌握的中國現代文學、中國當代文學、外國文學、中國古代文學等學科的知識,給學生提供一個更好的展示自己的空間。比如我在講到文學風格這一章時,為了證明有無文學風格,我就設計了“情景模擬”,即“一個小伙子遇到了一個彩票的漂亮姑娘,你模擬一下瓊瑤、金庸、柯南道爾會怎么寫。”我分別找了三個女生,三個男生,一個男生與一個女生自由組合成一組,讓他們分別以瓊瑤、金庸、柯南道爾的風格來模擬表演,學生調動了自己的想象力,生動演繹出了瓊瑤、金庸、柯南道爾的風格,由此得出不同的作家創作風格是不同的,學生興趣很高,發揮了他們的想象力、表演力,活躍了課堂氣氛,使枯燥的理論變得直觀、形象、易懂。再比如講到戲劇時,讓學生自編、自導、自演戲劇作品,在此基礎上學生自己評價,這樣戲劇的特點、分類等理論知識學生就自己總結出來了。學生自編、自導、自演的多幕劇《搶坐》、獨幕劇《電熱棒的故事》等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話”式審美體驗教學模式,即在課堂上與學生平等對話、交流,采用啟發性互動式教學方式。具體應做到:一、在教學中多使用疑問句,反問句等形式以啟發引導學生對文學理論問題的積極思考,多給學生總結發言的機會,幫助他們養成邊學邊思考、邊運用的良好習慣;二是課堂對話和課下對話同時進行,課堂對話是在教授文學理論的課堂中,老師圍繞本堂課教學中的重要內容,精心設計一些環節引發學生深入思考,或根據課堂學生反應情況,即興提出一些引導性話題與學生平等對話與交流,用以來培養大學生進行理論思考的興趣及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這種“對話”式審美體驗教學模式既可以在課堂教學中進行,也可以利用課外業余時間,課下進行,如采用電腦播放古今中外的經典電影,或播放當今一些學生喜歡的熱點視頻,組織學生觀看,觀看后安排學生討論、對話交流,讓學生對古今中外的文學經典作品改編的影視劇有直觀的心靈接觸,然后再布置學生去閱讀相關的經典文學作品原著,了解文學經典作品的內容,通過比較文學經典與根據文學經典改編成的影視劇,學生發現文學經典作品一旦改編成影視劇后就失去了其應有的意蘊。這樣提高了學生比較學習的能力,提高了審美趣味。課下“對話”式審美體驗教學模式就是下課后給學生提供適合對話的問題,引導學生在自己喜歡的場所,比如宿舍、餐廳、草坪自由結合暢所欲言地討論,下次上課時再提供機會讓他們闡述討論的結果。老師與學生之間、學生與學生之間是一種平等對話的關系,這樣可以提高學生自主學習的能力。在文學理論教學過程要不斷總結改進“情景模擬”、“對話”式審美體驗教學模式,以適應不同階段、不同基礎的學生。全方位確立學生在文學理論教學活動中的主體地位。傳統的文學理論的教學模式往往剝奪學生學習的主體地位,存在只是單純的灌輸、單純應試等多方面的弊端。“情景模擬”、“對話”式審美體驗教學模式,把確立學生主體地位首先放在第一位,充分發揮學生主動、自主學習的能力,強調激勵學生的學習興趣。“情景模擬”、“對話”式審美體驗教學模式是對傳統“課堂”教學的重大改革,它不但把課堂上與課堂下完美結合為互動狀態,而且把審美教育、專業教育、思想教育和能力培養緊密結合起來,從而提高了學生學習文學理論的興趣。
三、合理運用多媒體的教學手段,增強圖像意識,大力推進文學理論課程改革
篇11
在我國20世紀文學理論話語體系中,許多理論范疇沒有達到一種較為理想化的“意見一致”,我想,其中重要原因可能在于兩個方面:其一,是理論沒有自覺其為理論,有些人沒有能夠自覺地按照理論自身的邏輯來看待、來思考、來理解理論,理解主體沒有和理論主體一起站在理論的平臺上進行有機地溝通和對話,有機的主體之間的聯系沒有真正確立起來;其二,是理論的解釋者或應用者對理論的理解被某種“目的”或“利益”所局限或控制,從而使“意見一致”成為某個傾向集團(或利益團體)的“意見一致”,而非普遍的“意見一致”。因此,我們要達到理想化的“意見一致”,一方面要做到理論的自覺,即知道自己是在探討或思考理論問題,要自覺按照理論自身的方式來理解理論;另一方面要盡量排除外在于理論的種種功利目的因素對解釋主體的控制,以使對理論的解釋大體建立在不受限制的基礎之上。
一、理論與理論的解釋
什么是理論?對這一問題的回答,是我們將對理論的解釋與對其他類型對象的解釋剝離開來的基礎。喬納森·卡勒在探討“理論究竟是什么”時得出四點結論:“1.理論是跨學科的——是一種具有超出某一原始學科的作用的話語。2.理論是分析和話語——它試圖找出我們稱為性,或語言,或文字,或意義,或主體中包含了些什么。3.理論是對常識的批評,是對被認定為自然的觀念的批評。4.理論具有反射性,是關于思維的思維,我們用它向文學和其他話語實踐中創造意義的范疇提出質疑。”{1}我們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這四點,即理論是一種對現象所進行的綜合性、反射性(即反思性)和超越性的解釋的話語。
綜合性即是指理論的“跨學科”性,理論不可能單純依靠某一學科來完成,也不可能只就某一單純對象來完成,借鑒與綜合是建構理論的必由途徑。文學理論的建構也是如此,它必然地要借鑒、綜合哲學、社會學、心理學、人類學等等方面的知識,其對象也必然不會僅僅局限于文學作品,而是會擴展到社會、文化、心理、語言以及其他藝術形式等等。所謂“反射性(即反思性)”,也就是卡勒所說的理論“是關于思維的思維”,是對一種思維現象進行的再思考,對于話語實踐來說,它則是解釋其意義或概括出某種普遍性原則的“工具”,用卡勒的話說就是理論能夠“提供非同尋常的、可供人們在思考其他問題時使用的‘思路’”{2}。超越性是指理論對常識的超越以及理論話語對日常話語或話語的日常意義的超越,當然也是指理論化解釋對日常化解釋的超越。理論話語不象日常話語那樣,“它不能一望即知;在諸多因素中,它涉及一種系統的錯綜關系”,其“主要效果是批駁‘常識’”,“理論常常是常識性觀點的好斗的批評家。并且,它總是力圖證明那些我們認為理應如此的常識實際上只是一種歷史的建構,是一種看來似乎已經很自然的理論,自然到我們甚至不認為它是理論的程度了”③。理論話語的深刻性、錯綜性體現了理論思維的抽象層次較高的特征。
對“理論”這一范疇的理解是理論的解釋的基礎,理論的上述規定也規定著對理論進行解釋的原則或維度,即綜合性原則、反射性原則和超越性原則。首先,我們不能把理論局限在單一學科與單一對象上來理解,理論是通過借鑒與綜合而逐步建構起來的,我們也只有由多個層面、多個視角來觀照才可能會看得比較清晰全面。而如果只從某一個方面或某一個角度來理解理論,就必然會陷入片面性解釋的誤區。其次,就理論所具有的“反射性”來看,理論就是“再思維”,就是解釋的一種實現方式,在這個意義上,對理論的解釋也就成了“解釋的解釋”。對于“解釋的解釋”而言,揭示意義(或內涵)已經不再成為解釋的主要目的,而對原解釋得以確立或形成的語境、條件、邏輯與規則的揭示則開始居于主導地位,它不僅要考察理論內涵形成或變異的歷史,而且還要考察使這一理論得以存在或實現的時空場域特征。這樣,很明顯“解釋的解釋”的實踐性追求更為增強了。再次,理論的超越性也要求對理論的解釋要本著超越性的原則,這種超越主要體現在對日常化理解的超越,或者是對僅從字面來解釋的超越。比如對“反映”的理解就是如此,字面上看,或由日常經驗來看,“反映”就是“照鏡子”,而從哲學的層面來理解就迥非如此了。理論解釋的超越性原則其實就是要使理論回到理論的層面,也就是要站在理論的層面上來探討理論問題(簡單地說,也就是要求講“內行”話),這樣就可能避免在不同的解釋層面來解釋理論所帶來的歧異。
對文學理論的解釋與對其他學科理論(比如“法”)的解釋一樣是要憑借“邏輯分析的方法”和“經驗事實的驗證方法”來達到對于解釋對象的客觀性認識的{4},對這兩個方面考察也同樣可以發現作為解釋的理論本身所達到的客觀化程度。理論也帶有主體性特征,理論主體的目的性、功利性常常內在地決定著理論判斷,當然理論主體性的特點也決定于主體性形成的客觀的社會環境,所以主體性是從微觀來講的,宏觀上看主體性也是有條件的,是客觀化了的。就我國現代文學理論的發展來看,理論的主體性由膨脹走向式微、客觀性由邊緣走入中心是一條基本的發展脈絡。文學理論中“反映”概念意義的變遷就表明了這一點,為了強化文學對于社會、對于現實的影響力、對于民眾的啟蒙效果,20世紀初的知識分子大力張揚“文學是時代(或現實、生活)的反映”這一理論命題;20世紀中葉,出于革命的熱情而把“真實反映”的觀念轉移至“正確反映”的維度,由強調“真實與否”轉向強調“正確與否”;20世紀的80、90年代,人們對“反映”概念的討論使“邏輯分析的方法”和“經驗事實的驗證方法”發揮了主導的作用,人們對“反映”概念的認識的客觀性大大增強了。我國20世紀文學理論中,對“文學與政治之關系”的認識也是如此:由目的、功利或價值主導逐步轉向由邏輯分析與經驗驗證為主導。文學理論為何生成、怎樣生成、生成什么樣態是對文學理論進行解釋的中心環節和問題。通過這種解釋使文學理論找到恢復自身理論面目的途徑,最終使理論成其為理論。
在我國現論界,常常見到“泛理論話語”的現象,這里所謂的“泛理論話語”是指學科理論話語的使用或理解越出規范的限度。比如“反映”作為哲學范疇可以運用到學科理論的“理性的根據和開端”層面,它解決的是文學理論中屬于哲學的部分;所以把“反映”運用到“實證”的方面就是“泛理論話語”了。說“文學是現實的反映”是在“理性的根據和開端”層面,而說“《西廂記》反映了封建社會中青年男女為爭取愛情自由對禮教觀念和門閥制度的斗爭”,“《威尼斯商 人》……反映了西歐上升期資產階級對封建勢力的斗爭”{1}則是在“實證”方面使用“反映”概念了,也就是說,在這里“反映”概念成了“泛理論話語”,其實這里的“反映”一詞如果用“體現”、“描寫”、“顯現”甚至“表現”來代替,則更符合文學作品的具體實際情況。“泛理論話語”的存在嚴重敗壞了“理論話語”的純潔性,這是“理論話語”理論性淡化,“理論話語”走向“日常話語”的癥結所在。我們要做的理論的解釋就是使理論回到理論自身層面,從而使理論的探討真正成為可能,使“意見一致”向理想化狀態邁進。
這里,值得一提的還有理論和對象(或現象)的關系問題,在這組“我(理論)—你(對象)—它(對象)”對話中,作為“我”的理論和既作為“你”同時又作為“它”的對象(或現象)應該是處于一種互釋(或“互文”)關系,理論是對對象的“你”、“它”雙視角的理解或解釋,即既重視對象與“我”的共時存在關系,又重視對象與“我”的歷時存在關系。比如,“我”閱讀一部文學作品,被其中的意蘊深厚的意境或觸及靈魂的情節所感動,從而與之發生了強烈的共鳴,這種“共鳴”性的理解就顯現了“我—你”的共時性存在關系;而如果“我”對這部文學作品的寫作時間和所由發生的主客觀語境進行考察,從而理解到文學作品所要傳達的原初命意,這樣的理解或解釋就體現了“我—它”的歷時性存在關系。對文學理論文本的解釋也大致是如此。
在作為解釋的文學理論對于對象的作用或功能問題上,需要注意的是,文學理論一般并不直接幫助創作,所以要求理論直接對創作有“用”或者要求以理論指導創作也都是不十分確切的觀點,也都是在某種程度上對理論的誤解。理論對創作起作用要通過“文學批評”的中介。這也是我們真確理解理論所必須注意到的。我們可以由理論的角度來理解“反映”概念,而不應該從“現象”自身去理解。因此,“反映”應該只用在本質層的探討中,在文學理論體系的具體“創作論”或具體“作品論”環節也使用“反映”去描述或說明就常常是不恰當的。嚴格說來,只有“本質論”才是真正的理論;“創作論”和“作品論”中可以稱為理論的內容的,其實都是文學“本質”的要素,都是在不同方面對文學本質的探討和補充。“創作論”與“作品論”中更多的具體方面其實可以歸屬于文學批評。文學理論對于其對象來說的主要功能是“知”,而非“行”,強調前者文學理論才會獲得一種理性的邏輯分析系統,才會具有理論性;而如果過于強調后者,那么,其內在的主觀欲望和道德激情也就不會得到適當的控制,從而,使文學理論的理性和獨立性的生長可能受到不應有的局限,乃至于泯滅或喪失。
二、解釋的秩序與日常思維阻礙
秩序意味著穩定性和已完成的體制,意味著權威和規則的控制;穩定性和已完成的體制是體現,權威和規則則是秩序內在的支持因素。權威和規則一方面是目的性的規定,一方面則是邏輯性的規定;因此,解釋或理解的秩序也一方面是目的性的,一方面是邏輯性的。{1}目的性和邏輯性之間有一種控制與被控制的糾結關系,當目的性控制邏輯性時,就會導致價值取向主導的秩序生成,當邏輯性控制目的性時,科學性主導的秩序就可能產生。理想狀態的“意見一致”應當是目的性和邏輯性、價值取向和科學性的契合與統一。其發展的過程或趨勢大體上是由價值取向主導發展到科學性主導再到二者的契合與統一,當然,這一過程實際的情形是相當復雜而曲折的。
我國現代文學理論體系的建構也正是如此,20世紀初比較先進(或者說先鋒)的文學觀念,比如“文學是時代(或現實)的反映”,其目的并非是探討文學是什么,而是著眼于文學對于時代、社會和人生的作用,著眼于文學實際的功效。對文學理論的實踐性質(或者說“有用性”)的過分強調,把理論或知識的范圍和要素同現實或實際的范圍和要素相混淆,這樣,就勢必會導致文學理論秩序由價值取向一方來規定。對文學理論概念的理解也是在這一秩序中被規定好了的。邏輯是觀念發展成理論的必然要求,也是秩序得以確立的內在質素,在價值取向支持下的理論秩序中,邏輯退居次要地位。所以,20世紀相當長一個時期內,在對像“反映”這樣的理論概念的理解就往往會難以達到邏輯起決定性作用的“學理”化闡釋的層面。在這樣的語境中,“你—我—它”不再處于“互文”狀態,而是以“我”代“你”、以“我”代“它”的“我”中心主義態度。具體表現在很多層面或方面。比如,在“中—西”理論話語間這對闡釋關系層面,就有學者曾正確地認為:“中國現代文學意識的形成,并不是所謂的盲目崇拜西方,導致與傳統的決裂。崇拜是有的,但是卻并不是盲目的,相反,人們對外來文學的注意、理解、闡述和接受,都有著明顯的選擇性和傾向性。”{2}這種選擇和傾向的依據就是“為我所需”,是“有用”。這就形成了類似對“反映”概念的解釋(赫胥黎對“進化論”的闡述也是如此)這樣的現象,不去從學理上細究理論話語的原義是怎樣的,而是根據當下現實的需要來理解,甚至是曲解。這種“我”強行占有“你”,而置“它”于不顧的情況嚴重地阻礙著理論“自主性”的確立與實現。當然,這里還有問題的另一方面,即在我國的本土知識中已經存在著蘊涵西方理論觀念的方面或土壤,“一定社會在科學上也決不是在把它當作這樣一個社會來談論的時候才開始存在的”③,理論觀念,甚至是通過翻譯產生的理論觀念,也都是如此,它在本土文化中必然自在地存在著相關的因子,只有這樣,異域的理論觀念才有在本土得以成長的可能性。
對理論的研究在學術體用層面的分野上也體現出了這種“邏輯主導”或“價值主導”的傾向,以“體”為目的或以“體”作為“權威”的理論研究是邏輯主導價值的,而以“用”為目的或以“用”作為“權威”的理論研究則是價值主導邏輯。正像“邏輯”不能以“價值”來衡量一樣,“體”也不能夠以“用”來衡量。在我國現代文學理論語境中,對“反映”概念的研究或解釋有不少是在“體”的層面進行的,比如把“反映”觀念視為能夠強烈促使文學影響現實社會的思想武器就是如此(當然也有人把在文學理論中是否堅持“反映論”看做是是否堅持某種政治傾向,這就是更具體的“用”了),如果這一狀態走向極端,就會造成理論話語的失序狀態。這是典型的對理論的實用主義的理解。對于這種理解來說,“掌握真理,本身決不是一個目的,而不過是導向其他重要的滿足的一個初步手段而已”{1}。而真正對“反映”概念作出深刻理解的則是在完全“學術”的層面上進行的,在這一層面,“掌握真理”本身就是目的。當然,也會有這樣的情形,由于長期以來受以“用”的方式理解“反映”概念的影響,使人們對之產生了一種慣性認識,即仿佛一談“反映”,就是功能化地去理解文學現象,這就會使人們產生逆反心理,這也給恰當而深入地理解“反映”概念含義帶來了一定困難。也可以說,這是傳統解釋對后來者的“前理解”的一種傾向性規約。
真正能夠給人們邏輯地理解“反映”概念、邏輯地解釋文學理論開辟道路的是人們在主觀上擺脫了價值“目標”的控制,在理論研究上更趨于理論自覺或學術自覺的傾向,邏輯開始在理論話語中成為秩序的真正主導性要素。
另一個決定著解釋的邏輯秩序的重要方面是思維,作為思維的產物的對象不同,思維方式也就不同,理解它也就必須按照它本身的思維方式來進行,否則思維就不能夠真正地進入對象。文學理論作為理論是理論思維的產物,解釋或理解文學理論也必須按照理論思維的方式來進行才是可能的。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談及“政治經濟學的方法”時認為,理論思維有兩種方法{2}:第一種方法,即從具體到抽象的方法,所達到的范疇是簡單范疇(即“完整的表象蒸發為抽象的規定”③);另一種方法{4},即從抽象到具體的方法,所達到的范疇是具體范疇(即“抽象的規定在思維行程中導致具體的再現”{5})。馬克思認為:“簡單范疇是這樣一些關系的表現,在這些關系中,較不發展的具體可以已經實現,而那些通過較具體的范疇在精神上表現出來的較多方面的聯系或關系還沒有產生,而比較發展的具體則把這個范疇當作一種從屬關系保存下來……比較簡單的范疇可以表現一個比較不發展的整體的處于支配地位的關系或者一個比較發展的整體的從屬關系,這些關系在整體向著以一個比較具體的范疇表現出來的方面發展之前,在歷史上已經存在。”{6}“比較簡單的范疇,雖然在歷史上可以在比較具體的范疇之前存在,但是,它在深度和廣度上的充分發展恰恰只能屬于一個復雜的社會形式,而比較具體的范疇在一個比較不發展的社會形式中有過比較充分的發展。”{7}
“反映”概念在西方的發展也是如此,早期是簡單范疇,到黑格爾時展成具體范疇,那么其后在理論上對“反映”概念的理解達到具體范疇的高度才應是充分和深刻的。中國20世紀的理論界(當然包括文學理論界)對“反映”概念的理解也大致經歷了一個由簡單范疇到具體范疇的發展。然而這并非是一帆風順的,制約這一發展的主要是別種思維方式(即非理論思維方式),尤其是日常思維方式,時常對理論思維方式的阻礙、干擾甚至是取代。馬克思在論及理論思維時說道:“整體,當它在頭腦中作為思想整體而出現時,是思維著的頭腦的產物,這個頭腦用它所專有的方式掌握世界,而這種方式是不同于對于世界的藝術精神的,宗教精神的,實踐精神的掌握的。”{1}這里馬克思指出了四種思維掌握世界的方式,簡言之,也就是四種思維方式,即理論思維、藝術思維、宗教思維和實踐思維。上面論及的那種要把理論也當作文學作品來寫的想法,其實就是要以藝術思維方式代替理論思維,這必然使理論走向非理論。而就我國現代文學理論的發展來看,尤其是就人們對“反映”概念的理解來看,以“實踐思維”對“理論思維”的潛在沖擊為最大。
“實踐思維”也就是“日常思維”,其基本特征是思維附著于日常生活實踐經驗,它依賴于日常體驗和感知,基于此,匈牙利學者阿格妮絲·赫勒(Agnes Heller)分析了日常思維與科學思維的差異,她說:“日常思維作為日常活動的一種功能,可以被視為不變量。然而,它的結構和內容則各異,它們的變化速度也極其不同。日常思維結構的變化極其緩慢,它包含著完全停滯的方面。它的內涵的變化相對迅速。但是,如果我們把日常思維同科學思維作一比較,甚至日常思維的內容也傾向于保守和具有惰性。”“由于日常思維的內容……植根于基本上是實用的和經濟的結構之中,因此,將它們同那些超越純粹實用性的思維結果相比,在根本上具有惰性。這一對實用性的超越可能發生于科學(哲學)的間接知識(intentio obliqua)之中,即發生于對某些問題情結的發現之中,對這些問題的認識理解,同在日常‘個人’的實用方法和需要或者利益之中獲得的以人類為中心的情感背道而馳,不管這一‘個人’是特性的還是個體的。”“就超越日常性的制度化或迄今是異化的其他對象化而言,日常思維的實用主義與這些對象化相對而作為‘天然的常識’,作為正常狀態的尺度而出現。然而,就這些對象化代表了與類本質的更深的關聯而言,日常思維的內涵是作為成見的體系而出現的;‘常識’獲得了否定性的評價印記。”{2}
理論思維是對象的抽象和綜合,而日常思維則“從人的日常經驗中直接進行推導”③。在我國現代文學理論上,將“反映”視為“鏡子”般機械或被動反映的,一提“反映”就想到鏡子的,都是以日常思維取論思維的表現。那些要求文學理論要能夠具體地幫助創作的,或者以其他方式實用主義地對待理論的,也都是由于沒有擺脫掉日常思維的模式所致。“反映”概念發展到黑格爾就已經經歷了所有的意識形式,應該是一個“具有許多規定和關系的豐富的總體了”{4},而要把握這一點,離開理論思維是不可想象的。在理論思維過程中不剔除日常思維,其抽象性和超越性就會被嚴重遮蔽。日常思維的邏輯被日常生活現象所牽引,它的“證明和反駁”,也通常只“與事件的事實有關”{5},通常的解釋或理解方式是打比方——用“鏡子”來喻“反映”,以“瓶子和酒”來喻內容和形式等等,這樣就不能解釋“反映”涵義的復雜性,也不可能理解內容和形式的辯證關系,因為“瓶子是酒”或者“酒是瓶子”這樣的命題表述是會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
語言是思維的直接實現,理解首先也是對語言的理解,因此,把握理論語言的性質也是對理論思維的進一步理解,同時也是理解作為話語形式的文學理論的必要前提。我國有學者把科學語言分為三類,即實證科學語言、哲學語言和文學藝術語言,認為實證科學語言是嚴格的規范語言和正指謂值語言{6},哲學語言是規范語言{1}和負指謂值語言,而文學藝術語言則是變異語言和負指謂值語言。{2}人文社會科學的理論(包括文學理論)語言顯然更接近于哲學語言,因此,人們在理解或解釋理論時,就既不能象理解正指謂語言那樣機械地為其概念尋找在現實世界的對應物,也不可象理解變異語言那樣去發掘其心理或情感的意義或功能。與日常語言相比較,理論語言跟其他科學語言一樣是超常語言。由于適用領域的廣泛,日常語言往往具有一定的彈性,與日常語言不同,“科學語言符號更加具有規范性,或更加具有變異性;所包含的負指謂值語言符號更少,或所包含的負指謂值語言符號更多”③。就理論語言來看,就是更加具有規范性、所包含的負指謂值語言符號更多。人們在理解上往往更易于從日常語言角度出發來理解理論話語,這樣也就往往會步入理論解釋的誤區,也就是說,理論的超越性和抽象性不僅體現于思維上,也同樣體現于作為思維的直接實現的語言上,因此,在解讀理論語言過程中批判、剔除日常語言的“當然性”理解也是確當地解釋理論話語之重要前提。
三、文學理論解釋學的構想
對理論進行有效解釋是使理論回歸自身,走向理論自覺的重要途徑,本文之所以要建構起文學理論解釋學,其主要目的就在于探索并最終建立起“理論解釋”或者說“理論走向自覺”的有效途徑。那么什么是文學理論解釋學呢?簡單地說,文學理論解釋學就是通過對理解或解釋文學理論的現象(主要是文本)進行分析和研究,探究影響或決定對文學理論進行恰當解釋的諸種因素和條件,從而建立起來的旨在規定如何對文學理論進行有效解釋或理解的原則或理論系統。
那么,很顯然,依據對文學理論解釋學的這一規定,可以看出,本論文中的文學理論解釋學在性質上是屬于方法論的活動,而非哲學活動。{4}英國理論地理學家大衛·哈維(David Harvey)對哲學活動和方法論活動做了區分,他說:“前者關心的是理論思索和價值判斷,以及什么值得和什么不值得的內心質疑。后者主要關心解釋的邏輯,和保證我們的論證是嚴格的,推論是合理的,以及我們的方法內在聯系是前后一貫的。”{5}這樣的界定就可以使我們擺脫作為哲學的解釋學立場的羈絆,而強調解釋學的獨立于哲學之外的方法論特性,它可以為持有任何其他哲學立場的研究者所利用。或者可以換句話說,人們也能夠在其他的哲學立場上來建構自己的解釋學。
建構文學理論解釋學的基本設想,筆者認為初步的工作就是確立起文學理論解釋學的研究對象,確立起最基本的文學理論的解釋原則,并把握到文學理論解釋的基本模式(或模型),并在此過程中建立文學理論解釋學的一些較基本的概念或范疇。
文學理論解釋學的研究對象,就是文學理論的解釋現象,也就是文學理論中的“事”{6}。金岳霖指出,知識的“事”的成分,“一是知者,一是被知者,一是二者底關系”,“假如我們要對得到知識這樣的事有所了解,我們不能忽略這三者之中的任何一成分”。{1}同樣,文學理論解釋學的研究對象具體地說也是這樣的三個方面:解釋者、被解釋者(文學理論)、解釋者和被解釋者的關系。“知識論要在事中去求理”{2},文學理論解釋學也是要在“事”中求“理”。金岳霖認為,作為知識論的對象的知識的“理”,“是獨立于我們底理。獨立兩字非常之重要;一思想結構或圖案給我們的真正感要靠對象的理底獨立”。③文學理論的“理”也要求是獨立于人的,因此,文學理論解釋學在“事”中求“理”的同時,也要求對那些控制“理”、并從而取消“理”的獨立性的“事”進行批判。文學理論解釋學應該是對于文學理論中的“事”的批判性研究。
圍繞對文學理論中的“事”的批判性研究,我們就可以確立起一些文學理論解釋的基本原則。
文學理論的解釋首先要澄清的是歷史和歷史性{4}問題,并由此建立起文學理論解釋的歷史原則。談歷史原則顯然離不開,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學派比更注重歷史,創始人指出:“歷史就是我們的一切。”{5}“歷史”是他們研究或解釋任何問題的前提和出發點,恩格斯在解釋歌德現象時說:“歌德在德國文學中的出現是由這個歷史結構安排好了的。”{6}列寧也強調:“在分析任何一個社會問題時,理論的絕對要求,就是要把問題提到一定的歷史范圍之內。”{7}
伽達默爾的看法表面看似乎與的觀點相近,比如他也認為:“歷史并不隸屬于我們,而是我們隸屬于歷史”{8},“理解從來就不是一種對于某個被給定的‘對象’的主觀行為,而是屬于效果歷史,這就是說,理解是屬于被理解的東西的存在。”{9}人不能超越自己的歷史,理解者只能站在傳統之內而不能站在其外去思考,理解有賴于前理解,判斷有賴于前判斷,歷史決定著理解的可能性及其限度。{10}按照伽達默爾確立的歷史性原則,我們就可以對他所理解的解釋的主觀性和客觀性作出這樣的判斷:解釋的主觀性是歷史性的主觀性,因為解釋者本身即是歷史性存在,“歷史地在先給定的東西……是一切主觀見解和主觀態度的基礎”{11};解釋的客觀性也是歷史性的客觀性,它“只能靠對把認識的主體及客體連在一起的效果歷史的語境進行思考才能獲得”{1}。
但就理論的實質來看,伽達默爾所建立的解釋學的歷史原則與的歷史原則有著根本的不同。的“歷史”是一個“能動的生活過程”,是一個“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它既不像那些本身還是抽象的經驗論者所認為的那樣,是一些“僵死的事實的匯集”,也不像唯心主義者所認為的那樣,是“想象的主體的想象活動”。{2}恩格斯認為,人們可以客觀地認識歷史,并能夠通過對歷史的客觀認識來理解觀念的東西,在他看來,歷史是認識的對象,同時,歷史也是認識的依據和前提。③而伽達默爾的“歷史”則是被理解的“歷史”,是文本的“歷史”,他說:“真正的歷史對象根本就不是對象,而是自己和他者的統一體,或一種關系,在這種關系中同時存在著歷史的實在以及歷史理解的實在。”{4}伽達默爾的“效果歷史”其實是把客觀的“歷史”變成了主觀的“歷史性”,他以此來克服歷史客觀主義和歷史主觀主義傾向,認為歷史是主客的交融和統一。然而,正像伽達默爾所意識到的那樣,“這里經常存在一種危險,即在理解中‘同化’他物并因此忽略它的他在性”{5}。對“歷史”的這種讀解方式,必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們并不處于這處境的對面,因而也就無從對處境有任何客觀性的認識”{6}。伽達默爾的“歷史性”只是一種控制因素,它限定了認識或解釋本身的客觀性,卻放棄了它們對于對象來說的客觀性,這顯然是缺乏現實感的、“半截子”的、很不徹底的歷史觀。
那么,我們在建構文學理論解釋學時如何處理歷史和歷史性問題呢?本論文認為,我們要以的歷史觀(即唯物史觀)作為我們的哲學基礎,作為我們研究問題的出發點和指南,而將伽達默爾的“效果歷史”作為具體的方法論層面的原則來加以借鑒。這樣我們就既可以確立起文學理論解釋學的客觀性原則、歷史原則,同時,又可以確立起具體文本解釋過程中的客觀的而非主觀的“歷史性”原則。
文學理論解釋學應該確立的第二個原則,就是它還必須具有批判性立場和功能,尤其是意識形態批判的立場和功能。 “意識形態批判”就是“從否定性角度研究意識形態”{7}。文學理論本身是意識形態形式,其意識形態特性或功能往往會造成文學理論的權威化、體制化,當人們由政治立場的層面來看待文學理論中的“反映”概念的時候,即使是對“反映”的極其扭曲的理解也就成為不可搖撼的“真理”了。當作為意識形態權威的理論觀念無批判地進入到文學理論教科書中,“教育者使得那些借助于權威而在受教育者頭腦中形成的偏見合法化。教育者與榜樣的同一性創造了權威;規范可能深入人心,即偏見可以穩定化,借助于這種權威,偏見本身是可能取得的認識的前提”{8}。因此,意識形態批判立場就成為維護解釋客觀性的不可或缺的方式,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文學理論解釋的歷史性也就是“批判的”歷史性,當然,意識形態批判也是“歷史性的”批判。
“批判”立場的主要功能是控制,通過“批判”控制解釋的非客觀化、非科學化的傾向。英國科學哲學家波普爾(Karl Raimund Poper,又譯波珀)認為科學陳述的客觀性就在于“主體間相互批判”,他說:“科學陳述的客觀性就在于它們能被主體間相互檢驗。”{1}而“主體間相互檢驗只是主體間相互批判這個更一般的觀念,或者換句話說,通過批判性討論進行相互理性控制觀念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2}我國也有學者指出:“在學問之領域,無所謂絕對的權威存在,無不可討論或批判者。任何主張,任何見解,無不可秉此‘學問上公開’之性格;容許各方討論或批判,反復輾轉為之,始可逐漸提高學問上之認識,以提高其客觀性。學問之與‘教條’不同,其理由即在于此。”③我國現代文學理論發展史上的“現實主義”的討論,“形象思維”的討論,“文藝與政治之關系”的討論,“文藝的意識形態性質”的討論,以及關于“文學反映”概念的討論等等無不顯示了“批判”在文學理論解釋中的重要意義。弗雷格提出的在研究中“要把心理學的東西和邏輯的東西,主觀的東西和客觀的東西明確區別開來”;“要時刻看到觀念和對象的區別”,{4}要做到這些,所需要的無異也是“批判”。可以說,如果沒有“批判”性的立場,客觀主義就可能是形式化的,獨立性和自主性也就可能是虛偽的,真正自覺的文學理論的解釋也就根本不可能發生。
當然,應該注意的是,“參加討論或批判者若不依循‘一定之標準’提出討論批判,將各是其是,各非其非,無異在不同的層面上各說各話,其結果,客觀性之目標仍無由以達”{5}。對于文學理論而言,就是只有在同一的理論話語層面、理論思維層面、理論的方法論層面來探討問題,才可能產生真正的對話和交流,或者說他們的對話和交流、他們的探討才是有效的,客觀性也才會實現,才會有由可能性轉化為現實性的可能。我國文學理論中對于“反映”概念的解釋就有著這些方面的諸多問題,有學者從哲學層面來認識,有學者從實證層面來認識,有的從日常經驗做判斷,有的從心理學角度去解釋等等,這樣的交錯討論就不會使彼此的觀點“相遇”,因而也就是無效的爭論,并不能使理解在某一個方向上深化下去。
建構文學理論解釋學的第三個原則是要把握文學理論的動態性,把握其運動的特點和性質,從而為文學理論的解釋提供原則性參照。
我國文藝理論家楊晦在其《論文藝運動與社會運動》一文中,曾以地球的“公轉律”和“自轉律”做比況來論述文藝的運動規律及其與社會的關系的,他說:“要是打個比喻來說,文藝好比是地球,社會好比是太陽。我們現在都知道地球有隨太陽的公轉,也有地球的自轉。其實,就是文藝也有公轉律和自轉律的。文藝發展受社會發展限定,文藝不能不受社會的支配,這中間是有一種文藝跟社會間的公轉律存在;同時,文藝本身也有自己的一種發展法則,這就是文藝自轉律。”“大概在一個社會正在發展,走著上升路線的時候,文藝活動也就最為活躍;而且是,雖以文藝活動的姿態出現在社會活動里邊,實際上,也就等于是一種社會活動。自然,也跟地球的同時有向心力和離心力一樣,在文藝活動里,文藝工作者也因為社會關系的不同,有著彼此甚至相反的傾向,同時都在活躍著。不過,這時候的文藝發展和社會發展卻是相應的。在一個社會正在急激變革的時期,文藝活動往往為社會活動所淹沒或者掩蔽,只剩下一些擱淺在沙灘上的離伍人物,才在那里自彈自唱,或是自鳴得意,或是顧影自憐。”“至于社會發展一時停滯起來,或是在一種社會形態停滯過久了的那種社會里,文藝自然跟社會有了距離,成為一種游離的狀態,文藝只是在一種習慣或是傳統的支配下,繼續它的存在與活動,于是,自然就陷在一種所謂形式主義的框里邊去,也就跟哲學上的唯心論結下了不解之緣。就社會說,這是一種危害;就文藝本身說,難免要由空洞而走入枯竭,成為一種衰落的現象。”{1}
文藝的運動有“自轉律”、“公轉律”,文學理論的運動亦然。文學理論在社會、經濟基礎的支配下的運動是“公轉”,而自己的獨特(注意是“獨特”而非“獨立”)發展則是“自轉”;地球可以自轉,但離開公轉它將不復作為地球存在;而公轉當然也不能代替自轉。文學理論離開了社會和經濟發展的基礎,同樣也將不可能作為文學理論而存在,當然,文學理論自身的運動也決不能夠為其對社會和經濟基礎的某種依賴關系所遮蔽或替換。同地球的運動類似,文學理論的運動也是有“向心力”和“離心力”的,雖然許多作家是一個占支配地位的階級的代言人,但是偉大的文學卻是能夠超越某一流行的意識形態之上的。{2}文學理論家也是如此,對于當時的主流社會來說他們往往可能同時具有“向心力”和“離心力”。文學理論所具有的這些運動特性,就要求我們在建構文學理論解釋學時,既要注意到那些對文學理論受社會制約的方面(即“公轉律”)的理解,又要注意到那些對文學理論自身運動(即“自轉律”)所作出解釋的方面;既要注意到對文學理論適應、肯定社會現實或觀念的一面的理解,還要注意對文學理論批判、否定社會現實或觀念的一面的理解。
文學理論的“自轉”和“公轉”、“向心”和“離心”的運動規律,也表明了文學理論的“界限”。“石頭不會思維,因此它的局限性(Beschranktheit)對它說來不是它的界限(Schranke)。但石頭也有自己的界限,例如:它如果‘是一種能夠發生氧化作用的鹽基’,氧化性就是它的界限”。“如果磁石也有意識,它就會認為自己的指向北方是自由的(萊布尼茨)。——不,那時磁石會知道空間的一切方向,并且會認為僅僅一個方向乃是自己的自由的界限、乃是對自己的自由的限制”。③所以,對文學理論來說,宏觀來看,文學理論的運動規律也就是它“自主”或“自由”存在的“界限”,對文學理論的解釋不能逾越這些規律,否則,它就不會再作為一種意識形式而存在了;微觀來看,文學理論自身的規定性就是其“界限”,超越這一“界限”文學理論就不再是文學理論了。
建立或確立起文學理論解釋學的基本原則是一個方面,考察文學理論解釋的基本邏輯模式(或模型)是建構文學理論解釋學的另一方面。
綜觀我國現代文學理論中的解釋話語,主要有如下幾種較為基本和較為常見的解釋邏輯模式或模型:第一,因果模式。因果原則的一般表述方式是:當且僅當A發生時,B一定因此而產生。大衛·哈維指出,因果概念“深植于語言中”,像“決定”、“支配”、“招致”、“控制”、“產生”、“妨礙”、“引起”等一類詞語都“傾向于隱含某種必要的因果聯系”。“解釋的整個觀念本身,常被看成是與‘確定某事物的原因’同義”。{1}因果模式是文學理論的解釋中廣泛使用的一種模式。“文學是現實的反映”、“文學源于生活”、“詩緣情”等等都是暗含著因果模式的理解,它表明文學一定因“現實”或“生活”而產生。“內容決定形式”的命題(這里我們且不考慮這一命題的真偽),“一時代有一時代之文學”的命題,從解釋模式上看也都是因果式的。因果解釋模式的重要特點是其“不可逆性”,即如果由A推出B,那么就不能由B推出A。對于上面的命題來說,也就是文學因現實生活而產生,而現實生活卻不是因文學而產生。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人們往往容易將因果模式和決定論緊密相連,并從而導致對因果模式的懷疑和批判,其實決定論和因果是不同的,“決定論本質上是一種工作假設,它象征著‘一種決定從來不滿足于未經解釋的變化,而總是力圖在較廣泛的普遍性角度中取代這類變化’”;而因果則是“一種邏輯結果”,而非一種“普遍的經驗假設”,我們在邏輯地討論因果的時候應該拋棄那些“決定論的一般形而上學問題和常與因果的使用相聯系的自由意志”,從而明確“因果是一種重要的邏輯原則,經驗分析可依靠它得以實施”。{2}
韋勒克、沃倫在他們的著作《文學理論》③中把文學研究分為外部研究和內部研究,其實文學理論解釋的因果邏輯模式也可分為外部因果模式和內部因果模式兩個方面。外部的因果模式就是“外在于文學文本的何種因素導致了文學”,比如可以說生活導致了文學,或者說文學家導致了文學,文學是作為“何種因素”的特征性結果而存在的;內部的因果模式則是“文學導致了內在于文學文本的何種因素”,比如按照什克洛夫斯基的看法,文學“使那些已變得慣常的或無意識的東西陌生化”{4},“何種因素”在這里成了文學的特征性結果(即“陌生化”)。這樣從因果模式的視角來重新考察文學的外部和內部研究,就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它們各自的話語邏輯特征或策略。
文學理論解釋的因果模式還具有發散性,具體體現為“一果多因”或“一因多果”。“一果多因”是指一個結果不是由單一原因引起,而是由多種原因合力推論而出。文學理論著作在分析作家之所以成為一個作家的條件時就常常認為,作家這一“果”是由經驗因(作家要有豐富的生活經驗)、情感因(多情善感的心理或氣質)、能力因(審美及語言運用的能力)等多個方面促成的。王夢鷗在其《文學概論》中說:“從這原形式上看來,我們可以知道譬喻法要具備三個條件:第一、必須有不同的二個對象,A與C;第二、A與C必須有B使之相牽連;第三、這個B必須是AC共有的某種價值。例如‘有女如花’,‘女’與‘花’是不同的二對象,而二者所以‘如’,是因那‘如’含有二對象所共有的某種價值。”{5}這也是典型“一果多因”、“由果溯因”的因果邏輯模式。而“一因多果”則是由一個原因推出多個結果,與“一果多因”在形式上正好相反,不再贅述。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人們往往容易將因果模式和決定論緊密相連,并從而導致對因果模式的懷疑和批判,其實決定論和因果是不同的。決定論是一種形而上學的假設,它追求的是一種從普遍性角度出發的解釋;而因果模式的蘊涵則是一種邏輯結果,并非形而上學的假設,我們在邏輯地討論因果模式的時候應該拋棄那些決定論的一般形而上學問題和常與因果的使用相聯系的自由意志,從而明確因果是一種重要的邏輯原則而非其他。在本文的論閾內,我們只是從邏輯的角度或層面來看待“文學是現實的反映”、“內容決定形式”等文學理論命題,而不是在決定論的意義上來看待這些命題的。
第二,時間模式。時間在這里不是指物理的時間,也不是哲學的時間,而是邏輯上的時間性,它表示邏輯具有一定的順序和方向,具體表現為“過程”。解釋的時間模式也就是指按照一定的順序和方向對經驗所做的理解或描述。在文學理論的解釋中把文學視為一種活動,就蘊涵了時間性于其中,就是解釋的時間模式。從通常文學理論體系的設置來看,往往是從創作論到作品論再到接受論(或鑒賞、批評論);用“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來描述整個創作過程;用“言”、“象”、“意”來展示文學接受過程的三個階段,或者以之來分解文學作品的結構層次,這些都是文學理論解釋的時間模式的體現,它們都呈現給人們一種順序和方向。時間作為“繼續”、“流動”、“變化”等的表征,以之為模式的解釋很容易勾畫出理解過程的運動性、連續性和活性——這是它作為一種文學理論中的基本解釋模式的重要特點和優點所在。
和因果模式一樣,文學理論解釋的時間模式也可分為外部時間模式和內部時間模式兩類。美國文學理論家艾布拉姆斯認為,文學作為一種活動總是由作品、作家、世界、讀者等四個要素組成的。{1}如果文學理論解釋的時間模式存在于作家、世界、讀者這三個維度,或者這三個維度與作品的關系中,那么這時間模式就是外部時間模式;只有存在于對于作品本身的理論闡釋中的邏輯時間模式才是內部時間模式。就此而言,也就是說,在文學原理、文學概論類著作中,只有作品論部分的時間模式可稱為內部時間模式,而其他諸如創作論、鑒賞論等中的時間模式則都是外部時間模式。
作為一種順序的時間模式,有時是變動的,這體現了人們理解上或者解釋觀念的變化。比如人們對于文學的社會作用的理解, 1980年代出版的以群的《文學的基本原理》中認為文學有認識作用、教育作用、美感作用。該著認為,思想(即認識作用)是文學作品的靈魂,教育作用和認識作用緊密結合在一起,文學的認識、教育作用通過美感作用來實現。{2}而2000年出版的顧祖釗的《文學原理新釋》中則把文學的社會作用敘述為審美作用、認識作用、教育作用。認為文學的審美功能是首要和基本的功能,是文學作品“最早”發揮出來的功能,文學透過對社會生活的審美把握而具有了特殊的認識功能,在審美、認識功能的基礎上產生了文學的教育功能。③時間的邏輯模式在這里無疑是受到了作為一種權力的現實需要的制約,也體現了時代的歷史變遷——當一個時代以主體人群的物質生存作為首要追求目標時,文學的認識作用、教育作用就具有了優先的合法性;而一個擺脫了主體人群以物質生存為首要目標、轉而重視觀照其精神存在的時代,文學的審美作用也就具有了超乎其他功能類別的優先地位。可見,文學理論解釋的邏輯模式并非超越社會和權力的“自然史”的模式。
文學理論解釋的時間模式往往還是延伸的,它隨著人們認識閾的拓展而拓展。就西方文學理論研究對象的變遷——從主要研究作家到主要研究作品再到主要研究讀者——來看就是如此,這也可以說是文學理論邏輯模式的歷時性展開。而我國20世紀中期以前的文學理論著作也大都關注的是文學與時代(或現實)、文學與作者、文學作品三個方面,很少有關注讀者的鑒賞和接受的。1959年出版的巴人的《文學論稿》也只是分為“文學的社會基礎”、“文學的特征”、“文學的創造”和“文學的形態”四個部分,其中根本沒有讀者文學鑒賞和接受的位置。{4}那時,即便有些文學理論著作簡略地談及了文學批評,也不是自覺地、獨立地從讀者的角度來進行闡發和論述的。{5}在我國,直到1970年代末以后,自覺的、獨立的讀者角度或領域才被逐步發掘、開拓起來。這一進程顯然體現了時間模式所具有的發展狀態與延伸性質,并且這種狀態或性質本身也呈現著文學理論解釋本身的時間模式。
第三,功能模式。功能分析的主要目標是“展示行為模式對于維持和發展它發生于其中的個體或組群所起的作用”。“功能分析尋求認識行為型式或社會文化體制,根據它們把一定系統保持在適當工作秩序中,并因而將其維持為運轉著的事物時所起的作用來認識”。{1}所以,功能模式是通過考察或研究作為系統組成的要素在系統中的影響與作用,或者說作為系統組成的諸要素在系統中的相互影響與作用來進行或完成解釋的解釋模式。比如文本要素系統中,內容和形式的相互作用;文學創作要素系統中,主體和客體的相互作用;在接受或閱讀要素系統中,讀者和作為閱讀對象的文本的相互作用等等,都屬于功能模式的解釋類型。功能模式重在強調要素之間的關系和影響,是把要素作為一種維持某種秩序而起作用的因子來理解或解釋。當然,文學理論也可以把文學作為一個整體放到社會的大系統中來做功能性的考察和理解,喬納森·卡勒說:“從歷史的角度看,文學作品就享有促成變革的名譽,比如哈麗特·比徹·斯托的《湯姆叔叔的小屋》,在那個時代就是一本暢銷書,它促成了一場反對奴隸制的革命,這場革命又引發了美國的內戰。”{2}這就是通過文學和社會變革的關系來理解或解釋文學了。文學理論史上對文學和政治關系的探討也是如此。
上文提到楊晦先生曾以地球的“公轉律”和“自轉律”來論述文藝的運動規律及其與文藝的關系,這里的“公轉律”和“自轉律”恰到好處地體現了文學理論解釋的功能模式,太陽和地球之間的相互功能模式不是作為主觀的想象性的存在,而是一種作為客觀的邏輯性的存在。文學理論對于文學與社會的關系的解釋所遵循的也正是這樣的一種功能邏輯模式。如果在這里也區分出外部功能模式和內部功能模式的話,那么,顯然“公轉律”范圍的功能模式屬于外部功能模式,而“自轉律”范圍的功能模式則是屬于內部功能模式。很明顯,在本文論閾內,功能模式的解釋仍然是一種邏輯主導的解釋,而非價值主導的解釋,這一點也許會因為“功能”的字眼而使人們發生誤解。價值主導的解釋當然也會有自己對對象功能或作用的認知,但它是源自于一種信念或主觀目的,而不是源自于邏輯。比如在我國20世紀的不同時期,人們認為“文學是宣傳的工具”,“文學從屬于政治”,“為人生而藝術”和“為藝術而藝術”等等觀念,在當時大都源自于某種信念或主觀目的。從功能模式上說,文學當然可以是宣傳,但如果稱其為宣傳的“工具”,就顯然是對文學的一種主觀利用;同樣,文學和政治之間也需要功能模式的闡釋,但說文學“從屬”于政治,那么,主觀信念或目的性就會對正常的功能模式的解釋產生扭曲力,邏輯的功能模式就演化為價值的功能模式了。
篇12
1、文學理論教學的困境
1.1文學的邊緣化
如果說20世紀80年代初期的中國,文學在當時的大學校園中是最引人矚目的學科,一大批熱血沸騰、好學上進的青年選擇去讀文學名著,即使非中文系的學生也會手捧一本小說或文學理論,那時的校園中可謂是無人不讀文學作品。但到九十年代后,隨著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的全面推進,文學逐漸被邊緣化,文學名著和文學理論在大學校園中變得無人問津,即使是中文系的多數同學也只會在考前背一背教科書、習題集,平時對文學專著則毫無熱情。90年代的人文精神大討論,表達出的正是這種喧囂時代的精神失落,因為人們似乎一下還不能接受文學的邊緣化,不能接受人文精神的下滑,但這一切在商品經濟的大潮中,木已成舟。
1.2文論的平面化
20世紀60年代以來,西方的后現代主義思潮興起,海德格爾、維特格斯坦、福柯、德里達、利奧塔等哲學家紛紛舉起消解本質主義、消解深度模式的大旗。所謂的本質主義也就是,它并不是假定事物具有一定的本質,而是假定一種超越歷史的、普遍的永恒本質的存在,堅持宏大敘事或元敘事,而后現代卻正是解構元敘事的,這種哲學思潮對文學的影響,表現在文學的原本深度、崇高被后現代的平面化、庸俗化了,大家不再將文學奉為經典,不再對文論頂禮膜拜,認為本質是不值得關心的,而是越來越關心平面化的知識,這種思潮也影響到了中國廣大知識分子和學生,他們以西方的這種先聲作為自己標榜的對象,雖然有些盲目,但是畢竟影響到了他們對文學的熱情。
1.3教學的困境
文學理論與文學相比,更加抽象和艱澀,更加的玄妙,學生要接受則需要一個過程,有的同學在上課時也會開小差,根本不聽老師在講授什么,這就使得它具有了比文學更為復雜的困境原因。再者,在目前的教學中,有些學校選擇的教科書嚴重的脫離了時代脈搏,或者不符合本專業學生的實際,要么過于專業,要么不夠深刻。此外,一些教師的上課方式相對的落伍,照本宣科或嚴肅刻板的教學,也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使得文學理論的教學陷入困頓之中。這些實際困境,如果得不到有效的解決,必然會降低學生的學習的興趣和求知欲望,他們會更不愿意涉及文學理論,總之,文學理論的教學困境突破勢在必行。
2、文學理論教學的困境突圍
2.1教師加強自身的業務水平
提高教師自身的業務水平,以解決困境通常為眾多的老師所忽視。但教師如果不提高自己的業務素質,不能使學生信服,學生將徹底失去聽課的興趣,一切的困境出路都將是空談,現在一些教師的教學方式落后,一個課件用了一年又一年,從不變動,嚴重落后于時代精神,所以教師應提高自身的業務水平,可多面的提高,既要博覽群書,對古今中外文學理論史上的重要著作,比如像《詩學》,像《文心雕龍》等認真閱讀,也要時刻關注到前沿的文學理論知識,不能讓自己落伍。只有認真去閱讀,做到心中有數,才會有深刻的體會,只有緊跟前沿信息,才能在給學生講授時不慌亂。同時,教師一定改進自己教學的方式,不要太過于古板,要適當的嚴肅,適當的幽默風趣,循循誘導,讓學生在自然、自由的課堂氛圍中,沉浸于知識的海洋。
2.2教材遴選的把關
教材是學生獲取知識的重要途徑,是教師上課的憑據,教材的水平會直接地影響到教學質量。對于文學理論教材而言,雖然現在多數學校選擇的都是新近一來的文學教材,但仍存在一些問題。像童慶炳主編的《文學理論教程》,王一川主編的《西方文論史教程》等等,這兩本教材,在體式上是不同的,童慶炳的《文學理論教程》是比較概論性的,而王一川的《西方文論教程》則相對有背景分析,個案分析、深度閱讀。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可以不局限于一本教材,像《文學理論教程》這類的書籍,可以使同學們在短時間內對文學理論的基本涵蓋的形式、內容、風格等等有一個大致的了解,而像《西方文論教程》這樣的書,則有一定的啟發性和擴展性,能夠增加學生的對于文學理論的興趣愛好。此外像陶東風主編的《文學理論基本問題》則是一些融合古今中外的專題,使得學生能夠對中西文論能夠融會貫通,所以這些教材各有優長,在遴選教材時,一定要照顧到學生們的實際需要。
只有好的教材做保障,學生在預習或復習時才能夠有的放矢,才能夠溫故知新,教師同樣在教學過程中,注重對教材的發揮來增加學生學習的興趣。
2.3重視文學作品,簡化文學理論
以上的教師業務素質,以及教材的重視中,都涉及到學生興趣的問題,只要打開學生學習興趣的問題,好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但只有以上兩個方面是不足以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的,還應該加強學生對文學作品的閱讀。
眾所周知,文學理論和文學作品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很多文學理論是從文學作品中產生出來的,如敘述學和結構主義的理論。其實,沒有文學作品的支撐,很多的文學理論是比較艱澀。教師在講授某一專題時,可以給學生列出文學理論和文學作品相結合的擴展閱讀篇目,這樣學生就不會感到那么難以理解,而且在對文學作品的體會、領悟和分析中,隨著學生文學鑒賞能力,語言的直覺敏感力,篇章結構的把握力,對人物形象的理解力的提升,會使得他們的將其與理論知識融會貫通,或在文學作品的品讀中讀出理論的味道,或是帶著理論的思維去閱讀文學作品,這樣對于理論知識和文學作品的都會有更加深刻的認識。同時教師在講課中,穿插文學理論闡釋文學作品,引導學生去闡釋,使得學生感受到文學理論的用處,不是毫無價值,而是卻又其用的。
總之,要解決文學理論教學的實際困境,既需要教師自身業務水平的提高,教師對學生的循循誘導,也需要學生在刻苦能力中培養起對文學理論的興趣,只有如此的教學相長、師生互動,才能最大限度的解決好這一問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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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學或文學理論課程在大學中文系中重要的理論課,包括文學概論、西方文論以及古代文論等在多年的理論課教學中,本人發現了很多與之相關的教學問題,主要表現為,文學關注與理論嚴重脫節、教材觀念陳舊內容老化,教材編寫者與教學者文學脫節。這些問題已經積弊成疾,亟待解決,如若不然,則教師不愛教,學生不愛學。久而久之,本來就很差的學生的理論水平會越來越差。統觀教材,講課模式、方式基本就是大一統的局面,就像當前的電視劇看得多了基本脈絡一致,令人提不起興趣。而且,更為嚴重的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家都是這么教,學生都是這么學,最終的所獲寥寥無幾,文學理論課失去了它的色,淪為一架干癟的教學工具。那么,這些問題的癥結在什么地方?我們究竟如何才能突破這張無形的大網,把自己拯救出來,把學生拯救出來呢?怎樣自反地看待這些問題,應最起碼成為我們思考的問題,成為解決問題的缺口和出站口。或許,在所有的問題中,教材教學才是問題的癥結。文學理論能否簡短一些,能否淡化意形態,或者改變體例,我認為這是我們應該重新考慮的事務。
二、文學理論的危機的體現
文學理論的危機表現在理論和實踐四個層面。
1、首先,文學理論最嚴重的價值危機在于,很大程度上它是被硬生生地插在作家和讀者之間,在文學實踐最重要的兩極——作家創作和讀者接受之間,很難說它能起到多大的溝通和實踐價值。不管那些理論本身的價值如何,單 從實際效果來看,它儼然成了一座脫離現實,孤芳自賞的象牙塔。
2、隨著經濟高速發展和全面開放格局的形成,文化研究、全球化等社會思潮的社會沖擊力也日益加大。隨著大眾文化的快速發展、大眾參與文學活動實踐機會的增多,文學理論的公眾誠信度難以與往日相提并論,種種理論構建難以發揮效應,而且容易引起人們對文學理論權威性的懷疑。
3、文學理論缺乏創造性,沒有形成自己有獨創性的文學思想和體系。這使得一些學者在面對中國文學現實的時候,總有一種闡釋的無奈和焦慮感。
4、長期以來,我們對舶來的理論太寬容,反而對自己的本土理論太不寬容。不可否認,西方現當代文論曾對中國文學理論走向體系化和學科化產生過積極作用,但它并非是百試不爽的“靈丹妙藥”。
三、文學理論危機對策
綜觀文學理論當前的危機,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入手進行完善工作。
1、建設科學化的文學理論,必須要有海納百川的包容精神和面向未來、與時俱進的精神,必須審時度勢,針對現實提出的迫切理論問題,在動態變化的文學理論實踐中不斷刷新、調整文學理論科學化的內涵和外延。一方面,傳統的文學理論已很難適應現實,社會與文學狀況的巨大變化使新的問題不斷涌現,文學理論必須變革以適應時展和社會需要。另一方面,文學批評就和文學理論家必須從變革著的文學實踐出發,探討新現象、新問題,總結當代文學的經驗得失,以利于促進文學的良好發展,也滿足社會對文學的需求。
2、文學實踐是與社會密切關聯的精神創造活動,因此,關注現實是對文學理論家的必然要求,也是文學理論家義不容辭的責任。文學理論家不但要深入了解社會的發展狀況、人們的生存境況、各階層的精神需求,還需要有感同身受的深切體驗。要達到這個目標,僅憑書本是遠遠不夠的。因此,文學理論家一方面要提高自己的修養,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另一方面,還要從現實中汲取營養,把自己的終極關懷與現實關懷結合起來,并將其落實到具體的文學實踐上。
3、文學批評、文學理論的實踐性都很強,但目前文學研究脫離文學實踐的情況卻很嚴重。長期以來,我們的文學理論研究都在強調和重視理論的宏觀把握、總體涵括能力和社會文化意蘊的揭示而忽視了論析的細密性和對語言修辭、文本結構、抒情敘事等問題的精細深入的研究。而正是這些方面傳統積淀的不足和功底的積貧積弱使得我們的文學理論總是落不到實處,只能“從空中來到空中去”。縱觀西方許多國家的文論發展史,不能發現他們都有自身綿長的文本學建設、發展歷史。當下的文學研究者需要做的不應該是忙著進行“文化轉向”,而是應該踏踏實實地多進行文本學研究。
4、作為文學理論研究者要公平對待中西方文論,首先應該大力弘揚民族精神。換句話說,文學理論研究者只有從基本問題人手,沉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將當下的研究做好坐扎實,以民族精神為依托,不斷突出中國文論的特點,才能通過不斷實現理論創新、促進來了發展,在全球化語境中做到“和而不同”,與西方文論分庭抗禮,進而重新贏得大眾的中心誠意的信服和自身的權威性,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另一方面,借鑒國外的理論資源為我所用,并表達我們自己的聲音也是發展文學理論的應有之義。文學理論走入困境是不爭的事實,但是目前的“文學理論危機”話題并不應該令人感到震驚或惶恐,它是文學理論在尋求突破的時候的正常的學術話題。理論家們如果能夠擺脫空洞的理論論證,而潛心于真正地理論沉思,這將是文學理論真正擺脫“范式缺失”危機,在質疑故有文學理論中進行理論創新的時機。(作者單位: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
文獻參考
[1] 特雷·伊格爾頓.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理論[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