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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埃爾默 格茨律師

格茨訴伯奇協(xié)會誹謗案

1.“我是法律界的一個重要標志”

埃爾默 格茨于1906年9月14日在芝加哥出生，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在芝加哥度過，他的出生地在芝加哥東部的藍島大街。當時，有許多猶太人移居那里。他的父親名叫莫里斯，是哈特 沙夫納和馬克斯公司的衣服熨燙工，后來他自己開了一家服裝店。

埃爾默像每一個猶太好小孩那樣，對法律很感興趣，尤其是薩柯-萬澤蒂案件對埃爾默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這起案件是指控兩名無政府主義者移民犯有謀殺罪。他被這起案件深深觸動，于是研究了有關該案的全部材料。他當時就認為而且現(xiàn)在仍然認為，薩柯和萬澤蒂兩人是無辜的。當這兩人終于在1927年被處決時，他受到極大的震動。

與此同時，自少年時代起，他的一生一直沒有放棄過寫作。說來令人奇怪，埃爾默還對建筑學感興趣。因此，他常常不知道自己究竟應當去當一名律師、一位作家，還是一名建筑師。不知怎的，環(huán)境促使埃爾默上了法學院。但他絕不僅僅是一名律師，他還一直是一位作家，還一直參與房產(chǎn)事務。他差不多是所有的房產(chǎn)集團的“總裁”，他為解決退伍軍人的住房問題和貧苦人的住房問題而斗爭，通過郵局寄給他的郵件，上面的地址常常只寫“芝加哥房產(chǎn)先生收”。

1929年美國證券市場出現(xiàn)暴跌后僅僅幾個月，埃爾默從法學院畢業(yè)，畢業(yè)后花了四個月的時間才在一家法律事務所找到工作。他作為一名律師，每周的總收入為十五美元。這是一家與政治密切相關的法律事務所，名叫愛潑斯坦-阿維法律事務所。埃爾默要辦理各種案件，他們與其說付給他金錢，不如說給他以贊美!埃爾默常常在早晨七點到達那里，他們往往嘲笑他說：“誰希望你這樣賣力工作呢?”

埃爾默正在為成為一名合格的律師而努力。他處理過世上的種種事情，從而擁有一些非常有趣的經(jīng)歷。他處理過一件爭奪激烈的大財產(chǎn)案。24小時，在法院審理這起案件時，他和同事前往法院。他帶著主要合伙人麥金納的公文包。當法院傳喚這起案子的有關人員時，麥金納回答說：“準備就緒!”接著，使埃爾默感到震驚的是，他轉向埃爾默并對埃爾默說：“埃爾默，這是你的案子。”結果，埃爾默非常幸運地贏得了勝訴。

埃爾默承辦了很多饒有興趣的案件，如：利奧波德案、杰克 魯比案等等。他是通過“內戰(zhàn)”而參與利奧波德一案的。他是“內戰(zhàn)”圓桌會議的創(chuàng)辦人之一。他作為一名和平主義者，對“內戰(zhàn)”頗為關心。該圓桌會議的成員之一是利奧波德的大哥，當然，他用的是不同的名字。他常常對埃爾默講自己家庭的悲劇。埃爾默開始努力爭取利奧波德出獄時，與其說是他的大哥的律師，不如說是這位大哥的顧問。在他的大哥去世后，利奧波德寫信給埃爾默，要埃爾默去探望他。那時，他寫好了自己的著作《生命加九十九年》。埃爾默成了與這本書有關的律師。利奧波德說，他希望埃爾默作為他的訴訟人，為爭取出獄而努力。埃爾默說，盡管他參與辦理過許多刑事案件，但他不是一名刑事訴訟律師。利奧波德說：“正因為你不是一名刑事訴訟律師，我才希望你成為我的律師。”

埃爾默律師在上大學之前，就認識克萊倫斯 丹諾，埃爾默去聽他的講座并與他通信。埃爾默曾代表弗蘭克 哈里斯去見丹諾，因為哈里斯要求埃爾默為他聘請丹諾作為他的辯護律師，如果說他來到美國是由于撰寫《我的生活和愛情》而被捕的話，丹諾表示同意。他還非常欣賞丹諾一再講的話：對你的訴訟委托人來說，你不僅是他的一名律師，而且還必須是他的一位朋友。

埃爾默已成為這樣的人，他的有些密友就是訴訟委托人。他總是精心準備，在有關《北回歸線》的案件中，格羅夫出版社社長巴尼 羅塞特說，他對訴訟的準備程度幾乎令人驚嘆。埃爾默在辦理每個案件時，從不考慮自己能夠忍受的限度，他總是努力工作。在他整個工作期間，收費問題總是使他感到傷腦筋，他從不知道怎么收費。如果能按常規(guī)收費、按小時收費或按收益的提成收費，他總是樂意接受，照此辦理。埃爾默的兒子是另一個方面的一名出色的律師，他的收入比埃爾默收入最多時高出幾倍。

埃爾默還始終反對死刑，他的這種看法部分是由于他閱讀了《圣經(jīng) 舊約》，即使在猶太教公會的控制下，也沒有僅僅根據(jù)環(huán)境證據(jù)而能把人判處死刑的情況，這種教導對他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此外，埃爾默還從他在芝加哥時的經(jīng)驗得知，在被判處死刑的問題上，種族是一大因素。在15年中，他幾乎沒有24小時不在設法通過說服使人相信：一個人是否被判死刑，更大的可能性取決于機遇或膚色。多年來，現(xiàn)在是法官的威利業(yè)德 拉澤斯律師和埃爾默仔細研究了伊利諾伊州的每一起死刑案件。他們可以肯定，被判處死刑的每一個人，都恰當?shù)靥岢隽松显V，即使是他們不得不親自處理的案件，也是如此。在這幾年期間，伊利諾伊州沒有人被處死。

埃爾默最了解的死刑案件是送交聯(lián)邦較高法院的威瑟斯龐案件。威瑟斯龐原來的律師問埃爾默：“你是否愿意作出努力，請求行政當局給比爾 威瑟斯龐以寬恕?”威瑟斯龐在可悲的情況下，殺死了一名警官。

埃爾默律師向州長提出了一項強烈要求寬恕的請求，并列舉了給人以深刻印象的證人。接著，威瑟斯龐恰恰做了埃爾默勸告他不要做的事情：在未同律師磋商的情況下，他以個人的名義向聯(lián)邦較高法院提出了一項人身保護請求。這一請求終于導致聯(lián)邦較高法院對威瑟斯龐一案作出裁決：禁止以下的人擔任起訴人，即由于在良心上有顧忌而自動反對死刑的陪審員和主張在死刑案中采用絞刑的陪審員(斯圖爾特法官稱之為“主張絞刑的陪審員”)。

由于埃爾默律師的高超辯護，比爾 威瑟斯龐最終成功地獲準假釋。他現(xiàn)在居住在密歇根州，做幫助別人解決困難的工作，他已非常美滿地結了婚。

2.“作為一位律師享有良好的聲譽”

1969年3月22日，正當瑪麗 加姆皮特羅在伊利諾伊州芝加哥的一個購物中心溜達時，有人把一本小冊子塞到她的手中。她回到家里后，才閑散地隨便翻閱這份有人主動給她的印刷品。小冊子的標題是《誣陷，理查德 努奇奧向警察開戰(zhàn)》。

瑪麗從這種小號字體印刷品中得知，這本小冊子的內容轉引自《美國輿論》雜志上的一篇文章。文章的作者名叫艾倫 施坦格。小冊子上介紹他是“初學者之廊的一名前業(yè)務編輯”，他“剛從芝加哥做了一次調查性旅行回來，他在那里對理查德 努奇奧案件進行了廣泛的調查研究”。

瑪麗在草草翻閱這本小冊子時，發(fā)現(xiàn)有埃爾默 格茨的照片，而埃爾默是她的丈夫韋恩的雇主。她感到震驚。照片下面的文字說明寫著：“紅色協(xié)會的埃爾默 格茨捉弄努奇奧”。

埃爾默閱讀了瑪麗帶給他的這本小冊子。在他閱讀時，瑪麗外出購物。埃爾默發(fā)現(xiàn)，促使施坦格寫這篇文章的事件是，芝加哥警察理查德 努奇奧因開槍打死了一個名叫羅納德 納爾遜的青年而于1968年8月被法院判決犯有兇殺罪。促使施坦格指責埃爾默 格茨，是由于這位芝加哥的律師代表納爾遜家屬向努奇奧提出要求賠償損失的民事起訴。

施坦格別有用心地把這兩起不同的案件掛起鉤來。他在文章中指責埃爾默積極參與了“共產(chǎn)黨人向警察開戰(zhàn)”，而這種開戰(zhàn)是一種全國性的大陰謀，旨在摧毀地方上的警察，“以便共產(chǎn)黨人能推行他們的極權主義專政”。施坦格說，指控警官努奇奧謀殺納爾遜是要誣陷努奇奧，而“精心組織”這次行動的出謀策劃者就是埃爾默。

施坦格還把這位芝加哥的律師稱作是“列寧主義者”和“共產(chǎn)黨的先鋒隊員”。施坦格提出這些指責的證據(jù)是——“芝加哥人需要了解格茨的惟一事情”——埃爾默同“共產(chǎn)黨的全國律師協(xié)會”的關系，但沒有舉出兩者間關系的日期。

小冊子并沒有說明哪個組織出版《美國輿論》，也沒有說明哪個組織給艾倫 施坦格的文章以報酬。不過，埃爾默 格茨很快就了解到，施坦格的新聞記者式的抨擊是由約翰 伯奇協(xié)會主謀和資助的。

20世紀60年代期間，伯奇協(xié)會是那些應麥卡錫主義而生、靠冷戰(zhàn)偏執(zhí)狂而滋長起來的右翼激進派團體中較大最活躍的一個團體。伯奇協(xié)會成員由于他們的“控告厄爾 沃倫”運動，掀起反對美國參加聯(lián)合國的進軍而臭名昭著。他們有意識地采取的策略是，確定他們要攻擊的敵人，安排一些人“拋頭露面”，由后者在無傷大雅的名義的掩蓋下達到目標。

伯奇協(xié)會的那些拋頭露面的人士往往制造一些極端事件，如“警告共產(chǎn)黨商品進入當?shù)仄髽I(yè)委員會”，該委員會反對波蘭的火腿和捷克的玻璃器皿。另一些拋頭露面的人試圖做一些比較受人歡迎的事，“支持你的當?shù)鼐?rdquo;運動散發(fā)了大量的小傳單和8萬6千冊施坦格寫的關于努奇奧案件的小冊子，把伯奇協(xié)會成員同公眾普遍關心的問題聯(lián)系起來。

在所有的右翼激進派團體中，伯奇協(xié)會的成員專門提出“叛國”的指控。羅伯特 韋爾奇原先在波士頓的一家家庭糖果企業(yè)工作。1958年他放棄了這個工作，成立伯奇協(xié)會，對共產(chǎn)黨人進行攻擊。

韋爾奇在把美國領導人叫作賣國賊之時并沒有黨派偏見。他在為期兩天的伯奇協(xié)會成立大會上發(fā)表的講話中以及以后每隔兩周一次對伯奇協(xié)會新成員發(fā)表的講話中，一再指責富蘭克林 羅斯福犯有“真正的叛國罪”，理由是他在大戰(zhàn)期間同蘇聯(lián)人達成了協(xié)議。后來，韋爾奇又指責德懷特 艾森豪威爾是“共產(chǎn)黨陰謀的自覺人”。盡管韋爾奇不久否認了這種指責，但它通過諸如巴里 戈德華特這樣的保守派散布了恐怖氣氛。戈德華特在1994年總統(tǒng)競選時回避了韋爾奇的簽名支持。保守派有了像韋爾奇這樣的朋友，就不需要敵人了。

雖然伯奇協(xié)會對其會員人數(shù)保密，但是據(jù)觀察家們估計，在20世紀60年代初，伯奇協(xié)會會員約有五萬美國人。有三名加利福尼亞州眾議員也參加了伯奇協(xié)會，但在其會員資格成為選舉時的一個問題后，每個眾議員在選舉中都吃了苦頭。

伯奇協(xié)會會員對暴露高層人士的“叛國罪”有著強烈的欲望，為了滿足這些人的欲望，伯奇協(xié)會辦了一種似是而非的刊物——《美國輿論》，每月出一期，登載由一批人數(shù)比較固定的自由撰稿人寫的文章。

從1963年開始到1985年這本伯奇雜志停刊這段時間內，艾倫 施坦格為它寫過100多篇文章。他擅長于利用報刊的片斷資料、共產(chǎn)黨人的只言片語和國會紅色搜尋小組的索引材料，斷章取義，拼湊成攻擊文章，搞打一槍就溜走式的新聞報道。施坦格在炮制其右翼激進派作品時，是不會花較多時間仔細琢磨的。他喜歡用三個詞組成的句子，慣于搞“叛國罪”指控。施坦格還忍不住把埃爾默 格茨同那些在芝加哥游行示威反對越戰(zhàn)的“賣國賊”掛起鉤來。

伯奇協(xié)會的會員們沒有預料到他們的受害者會起訴他們犯誹謗罪，聯(lián)邦較高法院的先例是，社會著名人士難于在破壞名譽訴訟中因名譽受到損害而得到金錢賠償，艾倫 施坦格指控埃爾默 格茨是“列寧主義者”和“共產(chǎn)黨的先鋒隊員”，但是伯奇協(xié)會的會員們沒有預料到埃爾默對這種指控會作出怎樣的反應。

在瑪麗 加姆皮特羅把伯奇協(xié)會的這本小冊子帶給埃爾默之后僅僅幾周，埃爾默就控告伯奇協(xié)會的法人團體羅伯特 韋爾奇公司。韋恩 加姆皮特羅是一名出色的年輕律師，不久前與埃爾默一起從事法律事務工作，曾為杰克 魯比因被指控殺害刺殺肯尼迪總統(tǒng)的疑犯李 哈維 奧斯瓦德而被判死刑之后提出上訴。他作為埃爾默的訴訟人向芝加哥聯(lián)邦法院提出了訴訟。

埃爾默的起訴書說自1930年以來，他一直在芝加哥當律師;他參加許多“專業(yè)性”的組織，如“文學、歷史、宗教、教育、慈善和公民”組織“由于從事公益服務而得到過幾個團體的獎品和嘉獎”。這份起訴書毫不謙虛地說，埃爾默“作為一位律師和公民當之無愧地享有良好的聲譽”，他“始終是一名忠誠的受尊敬的美國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