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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蒂爾德 霍利切爾，

本姓弗洛伊德(1887—1978)

生平簡介

1886年9月13日，弗洛伊德與他相戀了4年多的新娘瑪莎 貝爾奈斯結婚。次年10月16日大女兒出生。她的名字得自與弗洛伊德有忘年之交的老師約瑟夫 布羅伊爾的妻子馬蒂爾德。名字是弗洛伊德自己取的，就像對所有孩子一樣，都要根據(jù)這樣的原則，即女孩的名字要源自出身維也納猶太市民階層的友好家庭，并讓弗洛伊德覺得適合她。而男孩子要按照科學和政治的大家來取名。及時個孩子的出生通常會讓父母分外精心，尤其是在孩子小的時候。弗洛伊德在這個問題上也不例外：不僅給他的岳母和妻妹寄發(fā)詳細的報道，就連朋友和同事威廉 弗賴斯他也連寫了兩個月的信講述這令人高興的事：“我的小寶貝棒極了，她能睡整宿的覺了，這是每個父母較大的驕傲。”這個寶貝女兒直到1909年出嫁，都是他最喜歡的孩子。

馬蒂爾德上過一段時間學，但1896年4月可能因病退學了，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是家庭教師來給她上課。從1898年秋天起，她上了一個私立女子學校，畢業(yè)后會成為教師(安娜也是走的這條路)，但是沒有大學文憑—那時在奧地利尚無正規(guī)的女生可以參加的高中畢業(yè)考試。

從1902年起，她繼續(xù)參加私人組織的補習班；1903年起，她開始在一個專為婦女和女孩開設的教學知識課程聯(lián)合會中聽講座。她頻繁去聽歌劇、音樂會，看戲劇、藝術展，而且大量閱讀。盡管她喜歡定期舉行的婦女社交小聚會和舞會，那些是未婚女性群體社會生活的集中體現(xiàn)，但她還是很抱怨：決不被允許單獨出門的“女孩”的命運。

從一封她寫給年輕朋友的信中可以看出，馬蒂爾德不能忍受精神活動的匱乏。有段時間她打算將一本書從英語翻譯過來。她對父親的理論很感興趣，比如她熟知日常精神病理學，校對了父親一本流行的新作，并想為他做更多的工作。“但是他可能不需要我。”她喜愛學習，尤其是醫(yī)學。漢斯 蘭佩爾回憶道：“馬蒂爾德是除小姨米娜外，弗洛伊德教授最常與之交談的人。”她與妹妹安娜一樣，都對精神世界感興趣。姐妹倆都于1915年上過父親大學的講座課，在此前一年，當弗洛伊德的爭論性報告《精神分析運動的歷史》出爐后，馬蒂爾德急忙要了一本，以了解關于各個時代的一些知識，“那時我還太小，你也不能給我講解什么”。但不同于安娜，馬蒂爾德的存在就是為了結婚的；小她8歲的妹妹已經(jīng)有了工作機會，她還沒有，這既與精神分析的不同發(fā)展狀態(tài)有關(安娜已經(jīng)作為1919年成立的精神分析出版社的英語翻譯，開始了她相關行業(yè)的職業(yè)生涯)，也與婦女學習和女性工作等職業(yè)行為的廣泛的社會變化有關。不過弗洛伊德發(fā)現(xiàn)，他的小女兒確實不同于她的姐姐，可能遠不止對精神分析感興趣和有純粹的女性工作這些了。

一個幸運的偶然，讓馬蒂爾德在維也納停留的幾個月期間，找到了未來的丈夫。我們從父親寫給她的信中，能夠得知很多她選擇伴侶的標準和弗洛伊德對此的看法。很明顯，她那時就一心想著結婚，憂心忡忡，弗洛伊德不得不用父親的和愛的全部力量來安撫她。一個已經(jīng)交往了很長時間的男朋友是一個慕尼黑醫(yī)生的兒子，最終也未能成婚，因為那個年輕人不是猶太人。而1908年春天在梅蘭長達幾個月的療養(yǎng)中，他找到了一個新的男朋友，一個大她13歲的維也納猶太商人，他們相識已經(jīng)兩年多了。她對這個人的感情堅定不移，盡管父親并不歡迎他。弗洛伊德認為，馬蒂還太年輕，新郎又虛弱多病，況且弗洛伊德信中已經(jīng)有了女婿的中意人選，那就是他的一個學生，出色的匈牙利小伙兒，桑多 費倫斯齊，一個與弗洛伊德家聯(lián)姻的表兄，恩斯特 瓦爾丁格回憶道：“一個商人在那里(柏格街)不被接受，人們更愿意馬蒂爾德找一個學者當丈夫。”但是弗洛伊德并沒有反對女兒的決定。

被選中的人叫羅伯特 霍利切爾(生于1875年8月4日)，是一個貿(mào)易機構的業(yè)務主管，說得更確切些是“一個大的外國絲綢工廠的人”。就像馬蒂爾德補充的那樣，與心理學家不搭界。他不是很富有，馬蒂爾德的嫁妝也沒能讓他重視，從這個方面講，馬蒂爾德并不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但他也不顧家里提出的條件娶了她。直到“一戰(zhàn)”前他都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在戰(zhàn)爭期間他的生意甚至尤其好。在此之后，他便一再陷入困境。1931年12月，弗洛伊德寫信給一個英國的親戚，說羅伯特一分錢也賺不到了，現(xiàn)在靠他的資助生活，馬蒂爾德1933年告訴家里，“再沒什么生意可言了，只有虧損和困難”。羅伯特那時做蜂蜜和蜂蠟生意，按理說應該是咖啡廳最常用到的。在家里，他的性格是有些分裂的，一方面，他言語悲觀；另一方面，弗洛伊德認為“他很溫柔，也很能干”。安東 瓦爾特，馬丁 弗洛伊德的兒子說：“當皇位繼承人弗蘭茨 費迪南德在薩拉熱窩遇刺后，姑父羅伯特就做出了戰(zhàn)爭開始的預言。希特勒在德國奪權后，他說，他還會到奧地利的！”爺爺說：“我們確實生活在一個可怕的年代，姑父羅伯特說得一點沒錯。”與此相應，瓦爾丁格也把他說成是情緒惡劣、習慣性抱怨發(fā)牢騷的人。盡管如此，他卻是個善良、正派的人，只是遺傳了負擔沉重的家庭時會患上精神疾病的毛病。

盡管弗洛伊德勸告過女兒不要過于著急(而且要避免婚前親密行為)，但馬蒂還是在過完21歲生日兩天后，于1908年10月中旬與羅伯特訂了婚。父母也是事后才得知。1909年2月7日他們便舉行了婚禮。精神分析聯(lián)合會送給馬蒂爾德一幅畫作為禮物：沒有胡子的弗洛伊德—這幅畫是1908年夏天所作，那時弗洛伊德剛好讓人剃光了胡子。她回絕了這幅畫，畫中的父親她都認不出了，后來接受了他們補送的禮物—一套銀制的和玻璃制的餐具。夫婦倆搬進了離柏格街19號不遠的土耳其大街29號的一套住房里。他們一直沒有孩子。馬蒂爾德還是每天去父母家，在那兒吃午飯，假期常常與父母在一起。此外，在1929年，安娜 弗洛伊德認為：“姐姐生活在一個她根本不屬于其中的空洞的圈子里。”馬蒂人生中一個重大的事件就是1922年秋天，她和羅伯特接回了去世的妹妹索菲的小兒子海因茨 魯?shù)婪?海內(nèi)勒)并收養(yǎng)了他。弗洛伊德當時寫道：“馬蒂爾德和她丈夫，原本婚姻生活不睦，甚至出于自私，雙方的關系幾近僵化。但圍繞這個孩子，這種關系得到了極大的化解，他們成為溫柔的父母。”可想而知，8個月后海內(nèi)勒死了，對他們的打擊有多大。“他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和吸引力的孩子。”馬蒂爾德30年后還這樣回憶到。

在弗洛伊德的每個孩子身上，人們都會發(fā)現(xiàn)一些特點，這些特點讓他們家給別人留下了獨特的印象。比如馬蒂爾德就被夸獎信寫得好，父親這樣認為：“我每次都驚訝，女孩子家能寫得這么好！”她被看作是理智和有良好自控力的，用詮釋了命運注定的助人為樂的老大的角色。當弗洛伊德在度假期間向他親愛的孩子們發(fā)出問候時，他便把信直接寄到老大手里。“我也想像馬蒂爾德一樣聰慧。”17歲的安娜嘆息道。按洛 安德里亞斯 夏洛蒙1921年的觀察來說，“馬蒂爾德身為長女，直到今天都是勇敢和智慧的，而且一直都做得很好”。她的侄子安東 瓦爾特卻認為她霸道、苛刻。反之妹妹安娜卻一向認為姐姐很優(yōu)雅。瓦爾丁格覺得她像個貴婦似的：“她自持的冷靜，她通過無可挑剔的、精心挑選的衣著打扮，凸顯出來的貴婦般的優(yōu)雅，在漢堡比在維也納家里看起來更明顯。”安娜在悼詞里這樣描述她：“對自然和文學的樂趣和對朋友的熱情，在她的一生中貫穿始終。”

但馬蒂爾德較大的特點就是她生過多次大病并一直受病痛折磨。孩提時生過兩次病，分別在5歲和9歲時，患有白喉病。尤其是1905年5月的盲腸手術，由于醫(yī)生的失誤導致并發(fā)癥，以致她再沒徹底康復。經(jīng)過在療養(yǎng)院的多周休養(yǎng)，她必須學會“慢走，起身，坐下”，她幾乎忘了所有從前就會的，再記不起任何一本曾經(jīng)讀過的書。1908年初，她患上了腹膜炎，是那次手術導致的。“伴隨劇痛和高燒”。為了康復她被送回梅蘭休養(yǎng)數(shù)月。也許是病痛讓她有了死亡的恐懼，所以她到那時才有了結婚的打算?；楹笏廊惑w弱多病。1910年3月，不得不進行一次大的后續(xù)手術。1912年夏天，懷孕再次給她帶來傷口刺激，導致高燒和極大的自身負擔，中止妊娠手術在所難免。弗洛伊德急忙從暑假中趕到馬蒂爾德維也納的病榻前，并取消了計劃好的英國之旅。打那之后，馬蒂爾德再也沒懷上過孩子。“一戰(zhàn)”結束后的幾年中，我們可以看出她非常貧窮，成了一個長期失去工作能力的人。這里提到的患有多種疾病的經(jīng)歷，也是她勇敢、自立、恬淡寡欲，面對生命挑戰(zhàn)的一個有力證據(jù)。

在家里馬蒂爾德是個優(yōu)雅的人，她因?qū)Ω鞣N形式，尤其是編制的手工活兒的熱衷而聞名，這種熱情是從母親和小姨那兒繼承來的，小妹索菲也一樣。早在維也納時，她就開始把這個愛好作為營生，很可能就在丈夫生意日漸蕭條的那段時間，也就是說，她作為時尚設計師設計過衣服，在一些代表性場合穿著，比如在1938年，納粹上臺前的一次歌劇舞會上。1937年10月，她在一封寫給弟弟恩斯特和他的妻子的信中，提到她生意上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經(jīng)常下午也要過去，因為上午的時間根本不夠用。”但這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快樂。她補充道：“有時羅伯特很忌妒我的忙碌，他總是那么閑，總是擔憂，不看好我們的將來。”

在奧地利被并入第三帝國后，馬蒂爾德和羅伯特像馬丁和安娜一樣，也決定跟隨父親踏上移民倫敦之路。比父母早些日子，他們于1938年5月24日離開了維也納。不久后，即同年8月，馬蒂爾德成為奧地利移民成立的時裝公司的股東。10月，弗洛伊德告訴家里的一個女朋友，馬蒂爾德在貝克爾街的生意來了個開門紅。她以真正負責的領導者經(jīng)營這樁生意直到1964年。除此之外，她賺取生活來源的另一個部分就是房屋出租。1952年，她滿意地告訴弟弟奧利弗和他的妻子：“我們的兩幢房子都住滿了。”1966年談到的那棟房子是她在戰(zhàn)時買下的。

移民時，羅伯特已經(jīng)62歲了，在倫敦如何養(yǎng)家之事也不為人知。1952年馬蒂爾德講述道：“羅伯特一直還是下午去下棋，晚上我們一起在家聽廣播、寫作、裝煙斗、做燈罩或玩拼圖。”她總是喜歡寫很長的信。在埃爾內(nèi)斯特 瓊斯對偉大的弗洛伊德傳記的編著過程中，她一直參與其中。在弗洛伊德的孩子中，她是最長遠地繼承父母的鼓勵，通過持久不斷的聯(lián)系來維持家庭團結的一個。1959年3月7日，她的丈夫去世。馬蒂爾德比他多活了19年，死于1978年2月20日，盡管終生疾病不斷，但卻是所有兄弟姊妹中最長壽的一個。

弗洛伊德寫給馬蒂爾德的信件，主要是1907年至1912年期間的，尤其是1908年訂婚那年，因此也遠遠早于寫給其他孩子的信。以下刊印41封。

信 件

弗洛伊德家在薩爾茨卡默古特的奧斯湖度過了1898年的夏天。瑪爾塔和當時十來歲的馬蒂爾德是6月8日去的，(父親是7月底才到的)其他幾個孩子5月23日就已經(jīng)被帶到那兒了。因為馬蒂爾德在此之前一直病著。

1.馬蒂爾德 ［信頭 維也納］星期六 1898年6月11日

親愛的馬蒂爾德：

我很高興你至少已經(jīng)能睡著覺了。我真是同情那個整夜與三個不太友善的女士同在一等車廂的可憐的先生，盡管獨占一半以上座椅是不對的。

馬丁的詩2是純粹的即興創(chuàng)作，希望不要繼續(xù)傷到他。

問候你們所有兄弟姐妹。

以下這些信是馬蒂爾德在朋友“漢西”家期間寫的，1907年春，她去給漢西的婚禮做伴娘，這對夫婦住在波西米亞庫滕堡的一座莊園里，大概距離布拉格以東70千米，那是馬蒂爾德及時次旅行，當時她已經(jīng)20歲，自己主動前往，沒有聽從家里的安排。

2.馬蒂爾德 ［信頭 維也納］1907年10月28日

我親愛的馬蒂爾德：

你的信不是周日，而是直到周一，也就是今天早上才收到。所以回復晚了。我爭取今天上午10點前到郵局寄出。

首先回答你的那個最重要的問題：如果兩人玩“皮庫埃特”，1那么給贏者記錄下分數(shù)差，下一輪翻倍，也就是說：結局清點和筆畫翻倍，而不是每次都記下來?，F(xiàn)在說些別的。小姨向你隱瞞了霍利切爾的事，2我可以暗示你，他家跟杜普家沒什么兩樣。3

被你，更重要的是被漢西的請求所感動，我已經(jīng)決定像你在信中建議的那樣安排旅程，并會當作消遣，成為你們的“不速之客”。4這樣你就可以帶我—也許在可惡的雨天—去領略一下庫滕堡的美景了。不過待兩晚我就得走了，盡管我不想。由于一個報告的原因我要前往布拉格。5我就不建議你去了。要不然誰連夜把你送回去呢？我的回程安排K.尚未提及，而且那么個奇怪的城市你也沒什么可玩的。要是我周六沒有安排，就像半個節(jié)日一樣，就可以把你從庫滕堡接來，留你待到我做講座為止了。但這條路行不通啊，因為我的聽眾已由不得我取消課程了6，我也無力不從了。下周日能否指望叔叔7—弗蘭克醫(yī)生8，我們且得打聽呢。

我早就看出你的意圖了，如果你自己好好的，并能給朋友帶來小小的消遣和娛樂，你就太聰明懂事了。

你11月的生活費，我可以親自送交給你。你的朋友賴茨9凝神地坐在及時排，那個發(fā)紅的鼻頭尤其惹眼。講座像上學期一樣人滿為患，盡管我已經(jīng)限制在做過練習的學生范圍內(nèi)了，但似乎每個人都符合條件。所有的事情都在進行中。我一點也不生氣，你認識了一個不同的圈子和生活樂趣，制糖是件很嚴肅的事。10我的工作也將通過盡可能多地結識不同領域和社會階層的人學到更多東西，從而變得生動有趣。

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上次在羅馬買的古董已經(jīng)寄到了。11從此我便可以不再奔走奮斗，而把它作為新的更大的生活保障了，我的生活狀況也將因此得到極大的改善。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可以滿足了。施威爾特納明天就可以將小姨的雕像完成了，12他把她雕得比本人美，很好地雕出了她與安娜 拖施13的相似之處。

代我向招待你的朋友們問好并告訴她們，我接受邀請足以證明我是多么高興收到這個年輕女士的來信，它是那樣誠摯。

自己保重！再見！

你的爸爸

3.馬蒂爾德 ［信頭 維也納］1908年3月5日a

我親愛的馬蒂爾德：

我們很開心收到你興高采烈的來信，盡管房間陳設簡陋，但我們希望你住在那兒一切都好，如果缺少什么可以盡管提出要求，我的意思是請求主人給你解決。對了，看了你的來信很容易發(fā)現(xiàn)，你寫信的時候一定是受人打擾了，因為中間有段描述怎么突然像在給你媽媽寫信，而出現(xiàn)了“她”，這種事一般可是不會發(fā)生。我想一定是凱特 拉布夫人，那個只要有人翻了窗子就認為一定是索菲 弗洛伊德的人，其實恰恰相反。1就連我也被搞糊涂了。

在你的膳食安排這件事上，請代我向拉布夫人道歉，原諒我本以為你會跟那些英國女人是一樣的待遇。你的父親與這些人的父親的區(qū)別，就像你知道的，太大了。當然我并不是說我高人一等，在精打細算這件事上，女人都聰明得很，所以我請她確定一下你的宿費價格。我跟你私下說，我覺得250克朗，就算是300克朗都不算高。當梅蘭的春天到了，陽光明媚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什么價錢都是便宜的了。

我的新書尚未完成，2相關作品似乎得停一停再寫了。這里的工作單一、緊張，薩爾茨堡那邊還等著我，這讓現(xiàn)在的工作退居其次了。3榮格今天至少已經(jīng)把計劃的草案送去評審了。他那邊確定有18人，加上我這邊的12—15個，大概全算上要30個人了。7個主講人中除了我和榮格之外還有一個英國人和一個美國人。小姨已經(jīng)給(另一個)弗萊施曼4寫信了，一旦他那邊有答復了，她就通知蘇黎世方面把計劃安排發(fā)過去，這可是件大事。

柯尼希施泰因5打算作為業(yè)余人士與我同往。詢問過貝爾塔 哈姆施拉克6的結果是，能去羅斯坡因特雷恩7莊園的可能性很小了；對我們來說那兒的房間太少了，我倒是想去。

我對你寫作上的努力給予認可，同時我也注意到你寫得越來越少了，由此我得出結論，你可能花更多的時間散步了。我還沒有叔叔的消息，也不知道我們3月3日是否能搖中大獎，8我什么時候才能放下手里的研究工作去梅蘭看看你呀，在那之前我都會為你送上衷心的問候和期待你康復的最美好的祝愿。

你的老爸

4.馬蒂 ［信頭 維也納］1908年3月12日

我親愛的馬蒂爾德：

我當天就給你寫回信了，因為否則的話，我就得直到周日才有時間寫了。我想告訴你，收到你聰慧的、有趣的來信我是多么高興。我希望，這封信里說的都是真話，你住在那里真的感覺很愉快；你也要勇敢一些，爭取讓自己過得更舒適。

4月1日我給你寄去了300克朗，你可以從中拿去50克朗零花，其他250克朗用來付食宿費用。我愿意多付一些錢，以便讓你在那里住得更好。這樣你就不用再跟拉布談物品的問題了。

安耐爾也病了1，這你也聽說了吧。今天施尼茨勒2來了，在養(yǎng)病這件事上我也問過他了，你能在梅蘭做點什么。他們兩個，李3和他，都贊成去泡泡鹽水浴；不適4之后你就可以馬上開始了。

關于辛德勒5那幅畫你猜對了。它是羅比采克6醫(yī)生送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掛在沙龍里了，非常漂亮。有限的風景里展現(xiàn)的是戈伊瑟恩的一個磨坊，色調(diào)較暗。每當人們穿過房間看到它就是一種小小的享受。借送禮的機會他住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這對他來說可是個巨大的進步，盡管還沒有達到目標。所有這些單身的年輕人當然都在幻想著與你結婚，不止羅比，還有年輕的海德里希7。也就是說，如果你還不懂得怎樣來接受這份授予，它們至多是一份禮物或者是獎金，但不會超過這些了；而且你也從沒想過更多，那就必須先忍耐一段時間了。

布里斯托爾的弗萊施曼已經(jīng)欣然接受邀請，我們還有一些小事需要書面整理一下。我在信中跟你說過了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概超過30人了。

多伊蒂克出版社給《格拉迪瓦》8裝幀了新的封面。你覺得我是否應該給拉布家寄去一個樣本？或者他們已經(jīng)有了？

我得感謝我的胃，它很勇敢，上周六還讓我在柯尼希施泰因家吃了血腸、煙熏肉、卷心菜和丸子，而沒有消化不良。下周六我的課程就結束了，然后是跟奧斯卡、阿弗萊特 李9以及萊特納10一起在我這兒舉行杜洛克聚會(沒有晚餐)，她自打遭遇不幸之后，才開始休整一下。我們的廚師似乎名聲不佳。

我從菲德恩11那兒聽說了，你給她送花是很合適的。她很勇敢，但是也有點瘋癲。

給那些熟人，尤其是杜普，你就寄些風景明信片吧，但是好多寄些。如果你錢不夠花了就說。在海勒12那兒舉辦的展覽是關于施淘菲爾—拜恩13的銅版畫的，美得無與倫比！

致以最衷心的問候。

你的爸爸

5.馬蒂 ［信頭 維也納］1908年3月15日

我親愛的馬蒂爾德：

就在我們還熱切期待你接下來的消息時，我必須告訴你，不然你從報紙上也會得知的：海因里希1姑父今天下午在沒有任何疾病先兆的情況下突然離世。他發(fā)病倒下的時候，還正在辦公室里與當事人商談。這應該是他的家族里常見的死亡方式。我們把他帶回家扶到床上。羅莎姑姑的傷心絕望讓人揪心，她的耳聾是這場讓我們深受打擊的不幸的較大障礙。

安內(nèi)爾的手術原定明早8點繼續(xù)進行，現(xiàn)在要推遲幾天了。李認為這不會有危險，我們不會再經(jīng)歷當年在你身上做手術的那種不同尋常的厄運。2

你就待在梅蘭吧，遙遠地表達一下你的傷感和同情。你看到了，生命就是這樣無常；年長的人先死去了，人們就不得不平靜地聽天由命。你們這些孩子前面的路還長，還要面對很多事。努力讓自己康復；也許現(xiàn)在就只有月經(jīng)讓你感到不舒服吧。

致以衷心的問候。

你的爸爸

6.馬蒂 ［信頭 維也納］1908年3月19日

我親愛的馬蒂爾德：

這真是多事之秋。周二早上我們參加了海因里希叔叔隆重、肅穆的葬禮。安內(nèi)爾今天8點進行手術。她的情況比你的更嚴重，在盲腸里發(fā)現(xiàn)了糞石，因此要等更久才能度過危險期。她表現(xiàn)得相當勇敢，忍著劇痛還和我們說笑話，看上去很好，傍晚體溫36.6度，沒插導管之前，就已經(jīng)靠著堅強的意志自己排尿了。我們希望在注射藥物的幫助下，她能度過一個好的夜晚。當我中午向她保障，會把蘭佩爾1帶來，給她唱歌，她就請求把我們家的鋼琴也搬過來。李應該非常滿意。明天瑪麗 萊特納會在略沃2做手術，當然還是同樣的。其他的空閑時間就去安慰羅莎姑姑了，她已經(jīng)無法承受那份絕望了。孩子們挺古怪的。赫爾曼3表示說：我知道父親死了，但我不能理解父親晚上不回家?？磥砑幢闶撬枷媵斆У暮⒆右膊淮蠖迷鯓討獙λ劳?。

姑姑日后當然得節(jié)省生活了，但還不致困頓。110 000克朗現(xiàn)金，還有保險，此外還有律師事務所去年和今年的收益，以及這些年來的分紅。律師事務所由誰來接管還在商談中。在這些事務上，羅莎姑姑說得挺理智的，但是一旦談到她的無助，我們就再沒法聽下去了。因為她說得都對。

莫里茨叔叔4來維也納參加了葬禮，今晚就啟程返回了。參加葬禮的孩子們也都很嚴肅，我想他們經(jīng)歷的這些，都會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已經(jīng)中斷工作24小時半了，周二下午我恢復狀態(tài)，工作了5小時。人們必須要工作，這很好。

除了這場意外，別的小小的新鮮事就都不算事兒了，你也不會感興趣的。比如李克林的童話手稿終于在多伊蒂克出版了。5關于我上次問你的，是否要寄格拉迪瓦過去，我想你還沒回復我呢。

我們現(xiàn)在是個小圈子，索菲是的女兒。米娜小姨管家，不過今天直到飯點了她還在療養(yǎng)院。6杜普家和菲爾特家7都表現(xiàn)得格外友好，她因此倍感驕傲。

安內(nèi)爾一開始就有額外的監(jiān)護人，我們由于經(jīng)歷過遺憾，也變得聰明了。一樓靠樓梯的4號房間，媽媽可能會告訴你，她直觀印象的療養(yǎng)院環(huán)境的所有細節(jié)。

希望你每天開心，并致以最衷心的問候。

你的爸爸

7.馬蒂爾德 ［信頭 維也納］1908年3月26日

我親愛的馬蒂爾德：

這是你及時次請求我?guī)椭?，這次你沒有讓我覺得困難，因為可以很容易看到，你把痛苦1看得過于嚴重了，而且你認為的結果，在我的專業(yè)知識看來也是多余的。我不想給你美好的幻想，現(xiàn)在不會，其他時候也不會—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有害的，我知道，幻想能帶來享受，但這并不需要。在梅蘭休養(yǎng)應該能使你的身體強壯些，那真是再合適不過的地方了；對于局部的傷痛無計可施，只能自己暫時忍一忍了。這可能還要讓你疼痛幾個月(順便說一下，懷疑你的上一次痛疾發(fā)作是腎下垂)，但是這本身是無害的，而且肯定會慢慢消腫，最終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