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以時間為脈絡(luò),以事件發(fā)展為核心,將鄧稼先堪稱傳奇的一生一一鋪展開,以期讓讀者了解一個立體、真實的鄧稼先。
他本可以在實驗室里,做他心愛的理論物理學研究,但面對組織重托,他沒有絲毫猶豫,一腳踏入危機叢生的雷區(qū);身為領(lǐng)導,本可以避開不屬于自己的風險,他卻一次次深入現(xiàn)場,與核輻射的擁抱超過任何人;他本可以定期體檢、住院治療,但他將更多的時間,全部投入到艱苦的事業(yè)當中。他就是鄧稼先,被譽為中國的“兩彈”元勛,他是“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之一。
才云鵬,1972年生,現(xiàn)定居于吉林松原。以人物傳記見長,多有雜文、散文見于報端。
序
1、此情無計可消除
2、老牛亦解韶光貴
3、風雨如磐暗故園
4、位卑未敢忘憂國
5、春城無處不飛花
6、關(guān)山萬里赴戎機
7、春風得意馬蹄疾
8、憐子如何不丈夫
9、十路諸侯會京師
10、核門一入深似海
11、斷鴻聲里長天暮
12、風蕭蕭兮易水寒
13、我以我血薦軒轅序
6關(guān)山萬里赴戎機 在民主政治斗爭領(lǐng)域初露鋒芒后,卻毅然決然放棄似乎指日可待的“仕途領(lǐng)袖”前程,繼續(xù)自己的求學之路。美國普渡大學將“史上最苦讀學生”的頭銜冠給了他,因為“他不在圖書館,就是在實驗室,你在別的地方找不到他”。為祖國獲取更多有用的知識,是他的目的。學成我就歸來!一句普普通通的話里,蘊含著鄧稼先對祖國的深情厚意和建設(shè)新中國的迫切之心!
就在楊振寧離開后第五天,1986年1月16日,無法進行化療的鄧稼先被醫(yī)院“特赦”,可以回家休養(yǎng)兩三個月。
在民主政治斗爭領(lǐng)域初露鋒芒后,卻毅然決然放棄似乎指日可待的“仕途領(lǐng)袖”前程,繼續(xù)自己的求學之路。美國普渡大學將“史上最苦讀學生”的頭銜冠給了他,因為“他不在圖書館,就是在實驗室,你在別的地方找不到他”。為祖國獲取更多有用的知識,是他的目的。學成我就歸來!一句普普通通的話里,蘊含著鄧稼先對祖國的深情厚意和建設(shè)新中國的迫切之心! 就在楊振寧離開后第五天,1986年1月16日,無法進行化療的鄧稼先被醫(yī)院“特赦”,可以回家休養(yǎng)兩三個月。
鄧稼先心里很清楚,醫(yī)院之所以放自己回家,是因為此病已醫(yī)治無望,他估計自己的生命大概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醫(yī)院此舉應(yīng)該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guān)懷吧!換做別人,也許會尋找一個溫暖的墻角,曬足人生一抹陽光,但此時的鄧稼先頭腦卻越發(fā)清晰起來,他沒對任何人說,只在心里告誡自己:搶時間!
春節(jié)即將來臨,鄧稼先的工作反而忙得更加不可開交,許鹿希根本就無法勸阻他,她原本是支持丈夫工作的,但她現(xiàn)在更希望他能夠在余下不多的時間里,多陪陪自己。但鄧稼先像上足了發(fā)條的鬧鐘,滴滴滴滴時刻在不停地運轉(zhuǎn)。他這是在透支自己的身體啊,惡意的透支!許鹿希的眼淚在肚子里默默地流了一遍又一遍。
這24小時,鄧稼先約了九院一位到北京開會的同事來家里談工作。同事剛下汽車,卻發(fā)現(xiàn)鄧稼先從另一個車門出來,身上掛著一個引流瓶!一問方知,原來他到北京圖書館查資料去了。作為60多歲的老人、二機部九院院長、中國核武器理論研究工作的開拓者、一個晚期癌癥患者,居然擠公共汽車去圖書館查資料,同事站在原地傻了一般地看著笑瞇瞇的老鄧,拋出了心中的疑問。老鄧的回答簡單明了:“坐公交很方便啊!”
畫外音:
真的很方便啊,為什么他們非讓我坐單位的小汽車呢?跟年輕時候遇到的苦來說,這點兒困難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年輕時吃點兒苦頭,多吃點兒苦頭,真的對日后的人生大有裨益。
1948年的美國印第安納州西拉法葉市,著名的普渡大學里來了一位“史上最能苦讀”的學生,這是導師德爾哈爾的評價。他每天從早到晚,不是在教室里,就是在圖書館和實驗室中,你在別的地方從不會看到他。
說到美國的大學,如果讓中國人按印象說出十個來,大概沒有幾個人能說出普渡大學的名字來,人們每每艷羨的是,誰誰是哈佛的,誰誰是伯克利的,誰誰是普林斯頓的。沒錯,這些大學的畢業(yè)生幾乎成為精英的代名詞:楊振寧是普林斯頓大學畢業(yè)的,李政道是芝加哥大學畢業(yè)的。
但普渡大學絕非無名之輩,只提一位校友即可震鑠古今:阿姆斯特朗——全世界及時個登上月球的人!
至于畢業(yè)于該校的中國人,除了鄧稼先,還有抗日名將孫立人,其桀驁不馴的西方式性格,應(yīng)該說不能排除和普渡的教育有關(guān)。我國及時枚地對地導彈的總設(shè)計師、梁啟超的幼子梁思禮院士,同樣出自本校。
事實上,普渡大學號稱“美國航空航天之母”,其工學院是全球頂尖的工程學府。在當時的中國高校界素有這樣一句話:“清華認麻省,交大認普渡。”而普渡大學的著名之處,除了其不低于其他名校的教學和研究質(zhì)量外,其相對低廉的收費頗受人歡迎。鄧稼先正是綜合考慮了自己的經(jīng)濟實力后才來此就讀。
出國一趟誰不想好好借此機會大肆游玩一番?在廣袤的美利堅大陸,新奇的事物實在是太多了,西部的漫長海岸和牛仔風情,東部的光怪陸離和繁華昌盛,難道都打動不了他?但他從來沒有放縱過自己一回,在國外的日子里,他把放松都當做了“放縱”!除了去楊振寧所在的芝加哥偶爾交流一番,他哪兒也不去。
他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實驗室。否則一定就在這兩條路上。他就是鄧稼先。
鄧稼先爭分奪秒地苦讀。說苦讀一點兒都不過分,及時年,他常常吃不飽飯,不得不在實驗室打工賺些錢,一來為了糊口,二來也為了是更多地在實驗室使學到的理論與實踐融合。他是個極為有心的人。
原定三年修完的課程,被他用辛勤和智慧縮短成22個月,1950年8月份,鄧稼先用篇幅只有38頁的《氘核的光致蛻變》,通過博士論文答辯,答辯會上贏得熱烈的掌聲,這在普渡大學論文答辯會上是極其罕見的。
這樣的人才,美國是不會任之四海漂流的,這讓我們很自然地想起了錢學森。1949年,已成為美國加州理工學院噴氣中心主任的錢學森剛剛38歲,作為“世界超音速飛行之父”馮 卡門最得意的弟子,面對百廢待興的新中國對他的呼喚,這個日后中國的“導彈之父”“火箭之父”沒有裝聾作啞,而是立刻打點行裝準備回國。美國海軍次長金步爾聽到下屬緊急匯報上來的這個“驚人”消息后,立刻拍著桌子,吼出了后來世人皆知的那句經(jīng)典判語:
“我就是把他槍斃了,也不能放他回去。錢學森一個人能頂?shù)蒙衔鍌€師!”
五個師是什么概念?1950年美國出兵朝鮮,侵略者的足跡踏遍朝鮮22萬公里土地,大小戰(zhàn)役數(shù)十次,而美國一共才出兵兩個師!而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時的美國,算上包括海軍陸戰(zhàn)隊在內(nèi)的所有兵種,總共才有13個師!
蒂姆 格羅夫在做籃球飛人邁克爾 喬丹的私人訓練師時,喬丹對他說:“我付你錢,不是讓你訓練我,而是叫你別訓練其他人!”
在近現(xiàn)代歷史中,錢學森是及時個讓“中國人”在美國人口中成為敬畏——而不是侮辱的對象。僅此一點,錢學森先生功莫大焉!
錢學森當然更懂得自己被利用而非單純被尊敬的身份。如果他是個流浪漢,美國又何必大動肝火呢?這使他在遭遇隨后的粗暴對待包括住進長島監(jiān)獄時,依然不改初衷,終于在1955年,錢學森被我們敬愛的用11個在朝鮮戰(zhàn)場上俘獲的美國俘虜交換回來!
美國人,主要是鄧稼先的導師和他的同事,現(xiàn)在同樣熱情地挽留鄧稼先,并給他描繪了一幅幅璀璨的遠景圖。這并非虛言,鄧稼先了解他們的誠懇與誠實,但他總是記得自己出國前說的那句鏗鏘有力的話:“我學成就回來!”
他當然記得他的朋友袁永厚先生說過這么一句話:中國,天就快亮了!
鄧稼先其實聽懂了朋友的話外音。同為北大的一名助教,老袁知道,鄧稼先不是一個貪圖國外富貴的人,他終究會回來,但現(xiàn)在正是鄧稼先在政治上開始風生水起的時候,已經(jīng)逐漸接近地下黨核心的鄧稼先憑借自己的努力,應(yīng)該會很快在政治運動中出人頭地,他還有那么多可資利用的背景,稍作依靠,日后飛黃騰達幾乎指日可待??墒?,出國,學科學,那可是需要扎扎實實下苦功夫的,這些年攢下的政治資本就這么扔掉了,該多么可惜!
畫外音:
老袁,我不是一個搞政治的人,雖然,我們都離不開政治。在中國天亮了的時候,是需要一大批人出來灑掃庭院、栽花種樹的,我讀了這么多年書為的是什么?
相同的話,他對別的朋友也不止一次說過。這表明,鄧稼先日后回國并非如部分傳言所說的那樣是受到什么“新中國政府給開出了優(yōu)厚的待遇條件”,如果非得說鄧稼先是被什么感召回來的,那當然是他那一顆自少年時代起就牢牢樹立起來的強國之心。在他即將離開北平赴美的前幾天,幾個朋友在一家飯店為他餞行,面對席間的鼓勵、羨慕以及彷徨等諸多參差不齊的話語和情緒,宴席結(jié)束時他站起來莊重地說道:
“新中國誕生不會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天快亮了。將來祖國建設(shè)需要大批人才,我到國外去無非是想多學到一些先進的科學知識,一旦學業(yè)期滿,一定要回來報效祖國。”
直到今天,也沒有多少人了解鄧稼先為民主運動做出的巨大貢獻。這里沒有數(shù)據(jù),因而無法考量,但鄧稼先自己清楚,他的出國留學是將從政這條路徹底封鎖了,他愿意放棄,他知道自己更應(yīng)該投身于哪個領(lǐng)域。
畫外音:
沒什么,當初的激情根本就不涉及利益,所以放下是毫無糾結(jié)的。我知道自己應(yīng)該干什么去,自然也包括在什么階段更應(yīng)該干什么,我們每個個體都無法脫離時代而獨存,在逆境中不放棄固然值得炫耀,但在逆境中有所放棄才是此生較高的修為。比如父親,他放棄了教職,只是因為不想為五斗米折腰。當然,那些民主運動并沒有讓我徹底荒廢了學業(yè),我只是做了我應(yīng)該做的事,我不能在關(guān)鍵時候就裝聾作啞。
我們不能因為鄧稼先的光輝形象而看黑一切他周圍的人——我們都知道,當一個物體過于明亮的時候,其周圍就自然形成了燈下黑。事實上,老袁的話代表絕大多數(shù)人的心態(tài),其實,這種利益的取舍稍作分析我們就能弄清楚:新中國成立后,很多一直在國外搞研究的中國人的確回來了,并因各著名大學急需教授、博士等知識分子,而國內(nèi)這樣的知識分子相當稀少,因而他們回來了,并以極其閃亮的頭銜擔當了各領(lǐng)域各部門的頭頭腦腦,但一直據(jù)守國內(nèi)的人士開始不滿,牢騷話主要集中于這些人,因為,他們并未對新中國的成立付出什么卻坐享其成,回來直接撈資本!
政治上相當成熟、立場極其堅定的鄧稼先,卻不熟悉官場政治的運作規(guī)律,他也不想知道這些官場規(guī)則。我們分析的東西在鄧稼先的腦海里是不會駐足一分一秒的,那不是鄧稼先。但站在客觀的角度,我們其實在鄧稼先做出了留學選擇的同時就可以斷定,他放棄了一些很珍貴的、或可以利用的資源,回國后一切都將面臨重新開始的局面。我們暫不分析內(nèi)里,只對一些外在現(xiàn)象做對比,比如,“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回國前,已在美國搞了足足20年的研究,并早已是名震天下的大科學家,無論他是否已加入美國籍,只要他回到中國來,將立刻被予以重用。
鄧稼先回國,能一定受到同樣的禮遇嗎?顯然不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是鄧以蟄在兒子幼年時就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中著力傳授給他的話,不僅要會背誦,更要弄懂;不僅要弄懂,更要切身做到;不僅切身做到,更要時時刻刻、任何事上都要做到言而有信!
其實,有沒有對袁永厚說的那番話,都不影響鄧稼先的及時歸國。因為,他對袁永厚說的那句話,同樣包含著沒來得及說出的言外之義:我出國就是為了回來。
更何況,他一直尊重的前輩和老師、33歲就當選愛爾蘭皇家科學院院士的彭桓武,說過這樣一句讓他印象頗深的話:“回國是不需要理由的,不回國才需要理由。”
同樣,昆明解放前夕,朋友幫劉文典全家辦好了入美簽證,并安置好了具體去所,但劉文典毫不猶豫地謝絕了,他說:“我是中國人,為什么要離開我的祖國?”
真正大義的話,總是如此樸實,不需分毫修飾。
盡管歸來的人數(shù)在留學海外軍團中所占比例尚不足四分之一,但這批知道祖國在世界各國處于什么位置的留學生的數(shù)量還是極大充實了百廢待興的新中國。1949年前光在美國的學者及留學生就有5000多人,在20世紀50年代歸國的有1200人,而他們中學習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shù)的約占60%,可見,這其中如鄧稼先一樣懷揣科學救國理想的大有人在。無論他們乘坐的是“克利夫蘭總統(tǒng)號”“威爾遜總統(tǒng)號”,還是“戈登將軍號”渡輪,他們的方向都只有一個——新中國。
我們現(xiàn)在可以理解,鄧稼先為何除了工作總是謹言慎行了。他要么不說,說出口的話就一定要做到,即使為此要扒掉自己三層皮也在所不惜。人活著如果沒有這種精神,還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嗎?
1979年那顆核彈頭試驗落地后沒有爆炸,立刻在基地引發(fā)了爭議,三機部說二機部發(fā)了一顆臭蛋,二機部說三機部的降落傘沒打開,雙方爭論不休。
這個試驗的產(chǎn)品質(zhì)量簽字人是鄧稼先。
畫外音:
既然我是技術(shù)上的總負責人,任何技術(shù)上的懸案都必須由我親自來大白于天下。純理論性的東西可以爭論,實踐性的東西有事實擺在那兒,有什么可吵的呢?我去看看就是了!
他二話不說,決定親自去找回核彈頭以辨事實真相。
這不是去游山逛景的“到此一游”,任何人都知道這是“吃大劑量”的事兒。鄧稼先后來身患癌癥,雖然不一定就是這一次的“吃劑量”起了決定性的破壞作用,但無疑這一次的冒險加重了他患癌的籌碼。
1979年,表面看世界已進入了科技飛速發(fā)展的時代,但中國人都知道,“”十年對中國來說實際上大大后退了,“”中的工作作風,即使有鄧稼先這樣的人,在拼命保持和維護優(yōu)良傳統(tǒng),但當張愛萍上將都被著名的“四塊石頭”砸得遍體鱗傷時,“人微言輕”的鄧稼先怎能讓狂飆的時代緊急剎住車?
1979年,一切都還在恢復中,包括人心的恢復,當然也包括讓核武器研制重新回到巔峰狀態(tài),這是鄧稼先較大的追求,他心急如焚,追趕美蘇的腳步絕不能再遲緩了,因為差距已相當大!
在這樣一個剛剛結(jié)束混亂,但遠未達到秩序化的中國現(xiàn)實中,鄧稼先親自去尋找和查檢核彈頭毫不奇怪,甚至幾乎沒有選擇,不懂的人去了,極端情況下的危險性更大,不僅是對其個人的危險,更是對所在區(qū)域大多數(shù)人的危害。對鄧稼先來說,此舉是義無反顧。
如果你曾聽說,1950年初,海軍司令員肖勁光勘察威海劉公島時,租了當?shù)貪O民一條船下海,你就知道什么叫“萬般無奈”了;如果你曾聽說,抗美援朝時我軍飛行員剛剛學會拉桿起飛、連如何著陸都不清楚的時候,就上天跟美國鬼子搏斗,你就知道什么叫“事急從權(quán)”了。
對鄧稼先來說,當時正是這樣一種實際狀態(tài)。在防化兵及時批進入現(xiàn)場之后,在勘測兵第二批進入現(xiàn)場之后,鄧稼先和當時的二機部副部長趙敬璞也毫不猶豫地開車進了現(xiàn)場。
實際上,鄧稼先在此前、此后都去過爆炸中心,他并未把這件事當做猛虎野獸。在中國于1972年3月18日進行的一次氫彈爆炸試驗——那是中國曾經(jīng)第二次失敗的核試驗中,由于甲球沒有引爆乙球,本次試驗“淪落”為一次小當量的原子彈試驗,當時鄧稼先和程開甲一起站在參觀的人群中,看到起爆后高空中像是“雞蛋清”般地閃了一下,一點火球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知道試驗失敗了。指揮部傳來氫彈沒爆的通知后,兩人及時時間坐上吉普車趕赴現(xiàn)場,一路上,還不停地討論研究能量輸運,分析的結(jié)論是:通過一個管子向彈體輸送的能量不足,所以沒爆。
問題卻偏偏在于,別人進去也許還無大礙,但此時的鄧稼先的身體已容納不了更多的钚元素了。他的每一次冒險行徑,都在他生命的生與死的天平上,在死亡一端,重重地摞上一塊砝碼。
畫外音:
技術(shù)還是很落后的,沒有辦法,包括防護技術(shù)。那時原子彈研制比人的生命重要,盡管很多防護技術(shù)尚未檢驗過關(guān),但人必須得上,而這時候我不上的話,我無法了解掌握及時手資料,這不是小事,這關(guān)乎數(shù)以萬計的老百姓的死活,作為技術(shù)負責人,我必須去,責無旁貸。每個人的命都值錢,并不獨獨是我更值錢,陳彬上將攔阻我時說的話很讓我感動,但我其實并不這么認為。我有的時候就想起在我國剛進行鈾礦勘探時,遇到的困難簡直層出不窮,那時我們太落后了,幾乎所有今天看起來不算一回事的問題,當初都是天大的困難,怎么辦?停不下來啊,原子彈研制就像一匹飛馳起來的駿馬,我們都是馬身上的一根鬃毛,我們是不能控制這匹馬停下來的。我清楚得很,在湖南郴州許家鎮(zhèn),及時條鈾礦異常地帶的發(fā)現(xiàn),讓我們損失了十幾名最的勘探員!誰知道他們的名和姓?
有什么辦法?1957年2月的時候,中國曾經(jīng)和前蘇聯(lián)有過一個談判,談判中的焦點就是中國到底有多少鈾儲備,這決定了中國能否發(fā)展核工業(yè)乃至核武器,而前蘇聯(lián)能否援助中國核工業(yè),正建立這種基礎(chǔ)上。我們提出一邊建設(shè)一邊找鈾,但前蘇聯(lián)人反對,要知道,那時候老大哥的意見是一言九鼎啊,何況我們正有求于人!而前蘇聯(lián)人的真實意圖是,要將在中國發(fā)現(xiàn)和開采出的鈾礦石,很大一部分提供給前蘇聯(lián)!背景則是當時美蘇軍備競賽升級,美國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搜羅高品位的鈾礦石,前蘇聯(lián)立馬開始在社會主義陣營搜羅,但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的發(fā)現(xiàn)滿足不了其欲大規(guī)模擴展核武器的計劃,于是幅員遼闊的中國自然成為蘇聯(lián)人的及時合作伙伴。
找不到充足的可利用鈾礦,一切都是空話!
在風沙漸起、荒涼沉寂的羅布泊深處,在核粉塵肆意彌漫的彈坑邊上,鄧稼先沒有絲毫的猶豫,在此之前漫長的路途顛簸中,他早已做好了抉擇,那就是,“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他看到了那塊殘破不全的寶貝的核心部件,正靜靜地躺在那里,宛如一個被遺棄的嬰兒。他對它充滿了愛憐和歉疚,毫無一絲厭憎的意味,他將它捧了起來,細細端詳了一下,他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原子彈絕無問題。
這個結(jié)論,防化兵是下不了的,勘測兵是下不了的,現(xiàn)場只有搞原子彈研制的科學家們才能夠下得了判斷,而在這群科學家之中,鄧稼先是總負責人。他的想法很簡單:我來看一看就是了。他沒有別的想法,一點兒都沒有。
鄧稼先之所以必須親自來爆心查證,是因為在之前中國失敗的兩次核試驗中,都是九院設(shè)計的彈體出現(xiàn)了問題導致的。雖然按失敗比例來說,中國并不算高,黨中央也早對他們說過,允許科學家們犯錯誤,而失敗的原因也將成為寶貴的數(shù)據(jù)和經(jīng)驗,但鄧稼先一點兒都不想失敗。即使真的是彈體的緣故,這次他也依然要親自前來,像前兩次一樣將毛病全部找出來,確保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他知道,這個被摔壞了的嬰兒很快就將被深度掩埋,永遠見不得天日了,他必須趕在這之前,做一個徹徹底底的檢查。別人,要不就是沒有這方面的責任,要不就是沒有這方面的能力,而鄧稼先都有,他責無旁貸。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顆為核武器犧牲生命的決心!他可以向全中國人推諉不走上前去,但他無法向自己推諉。
讓他心稍稍安穩(wěn)的是,問題不在核彈本身,問題出在旁邊不遠處,那個壓根兒沒打開的降落傘上!
離他500米的一輛吉普車上,二機部副部長趙敬璞正緊張地向這邊觀望,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將發(fā)生什么,是不是需要全體人員撤退?連都嚴正告訴他們:
羅布泊決不能成為中國的長崎、廣島!
遠遠的,就見鄧稼先笨拙地走回來,像在火星上逡巡的一個異形。
他走到吉普車前,對趙敬璞說:“找到了,安全無事。”
就七個字。然后,他硬拉著趙敬璞照了一張相。相片上,根本看不到誰是誰,連最親的人也看不出來!
許鹿希一直不清楚,到底鄧稼先是何時吃的這么大的劑量,讓尿液里都充滿了放射性?多少年后,當她從趙敬璞那獲得了這張無比珍貴的照片時,她一切都明白了。她看不到老鄧的表情,但她瞬間讀懂了他的內(nèi)心:
他干了一件只有英雄才敢干、才肯干的事!
鄧稼先明白,那短暫的端詳和診斷,雖然不至于讓他立刻斃命,但他長久以來對核輻射的敏感神經(jīng)告訴他,這一次他再受重創(chuàng)!他喘著粗氣走出彈坑的時候,他意識到了這要命的一點!
自古而今,說大話的人比比皆是,在非關(guān)鍵場合起誓發(fā)愿的聲音不絕于耳,但在每一個歷史關(guān)鍵節(jié)點,我們看不到如云般的英雄,這就是真英雄和偽俠客的根本區(qū)別。但在平常的日子里,我們很難把這兩種人區(qū)別開來。
面對回國,別人的挽留也許他還不是很在意,但楊振寧的諄諄之聲猶言在耳:這里才是你的舞臺!
的確,楊振寧在規(guī)范場方面的研究已顯示出大師的風范,他的勸告是為了鄧稼先本人好,而從小到大,鄧稼先什么事都非常尊重這位兄長的意見和建議。
但現(xiàn)在,他沒有半點猶豫,如同他18年后推開眾人,獨自走向核彈頭一樣的決絕。
畫外音:
美國是你的,我是中國的。你有你的追求,你盡管去努力;我有我的抉擇,回國的信念已在我心里扎牢了根!不,我當初出國,不是像很多人那樣逃亡式的,我出國就是為了回國!
其實,鄧稼先的內(nèi)心里更想說的應(yīng)該是這句:作為新中國的一名科學家,我已經(jīng)抱定了既不屬于過去、也不屬于未來、而只屬于現(xiàn)在的強烈的獻身念頭!就讓現(xiàn)實擁抱我自己、吞沒我自己吧,甚至與現(xiàn)實同歸于盡——這,就是我的歷史使命。
談到中國文化,楊振寧的修為同樣非常深厚。“莫言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皆解詩”,那一代的科學家?guī)缀醮蠖鄶?shù)都文理皆通。比如,在氣象學和空間物理學兩個領(lǐng)域都出類拔萃、同時也是我國人造衛(wèi)星建設(shè)事業(yè)的建議人和奠基者的另一位“兩彈一星功勛獎?wù)?rdquo;獲得者趙九章先生,其詩文就極好,書法則更堪稱一絕,遒勁端莊,自成一體。
但熟稔中國文化并不就等同于浸染了中國文化,也許,楊振寧靠的是天資聰穎,而鄧稼先靠的是性命相投!
1957年,楊振寧獲得了諾貝爾獎,從此獲得了更高的國際聲譽和更優(yōu)裕的生活和工作環(huán)境,他前進每一步,都頗受世人關(guān)注,鮮花和掌聲隨時在為他的下一步而準備著,在這種舒張有趣的狀態(tài)下,大概任何人都會覺得每一個明天都是值得期待的。
1958年,他的好友鄧稼先卻走上了一條與此截然相反的道路。他的工作不許出名,不許,任何成果都體現(xiàn)在最終的原子彈上,而當橫空而起的原子彈發(fā)生巨響時,誰知道哪一聲是鄧稼先的功勞?哪一個彈片上寫有鄧稼先的名字?同鄉(xiāng),同窗,同行,同樣是一顆無與倫比的頭腦,人生的分水已經(jīng)不能用距離來衡量,是天上地下的天文之遙。事實上,整整28年間,鄧稼先及其原子彈氫彈研制團隊,這些中國當時最、最有能力的一群人,沒有占據(jù)全國各報紙的哪怕巴掌大的一塊版面!
除了剛參加工作時發(fā)表的四篇論文,鄧稼先在有生之年從此再無一個字見諸任何刊物,而一旦在核試驗場發(fā)生事故光榮犧牲,此生將真的是自1958年起就徹底地消失了。
人活一世,究竟是為了什么?宋朝著名文學家宋祁和其同舉進士,因此并成為“二宋”的哥哥宋庠,有過一次著名的爭論。一年一度的上元夜,宋庠在自己家里研讀周易,聽說自己的弟弟正在外面點華燈、擁歌姬醉飲狂歡,就于次日派人來說“還記得某年上元夜,我們哥兒倆一起求學時吞咽的爛菜葉嗎?”
本以為宋祁會面紅耳赤親自前來叩罪,沒料到弟弟很快派人傳來口訊:“哥哥,卻不知你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哥兒倆一起吃爛菜葉是為了什么嗎?”
我們不能據(jù)此說弟弟宋祁就是“心術(shù)不正”或“數(shù)典忘祖”,畢竟,每個人的價值觀是不同的,世上也從來沒有“金玉其外,珠翠其中”的完人。但我們應(yīng)該能夠猜測出羅布泊這群以鄧稼先為杰出代表的科技工作者,漫漫黃沙中,忍受了多少常人無法體驗到的煎熬?事實上,的確有人中途退了出來,我們對此也要報以寬容之心,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每個人需要做的事都很多,
很喜歡這樣的人
物流速度挺快,服務(wù)周到。書籍包裝仔細結(jié)實,滿意的一次經(jīng)歷。但部分印刷油墨濃重,有殘留墨跡。估計是降低點成本價格吧。但這次是活動價購得。實惠而且內(nèi)容都與介紹相符,增長見識與知識。繼續(xù)購買的,當當網(wǎng)是愛書人的新華書店矣,噢耶。
書很好,紙張質(zhì)量好,挺喜歡!
非常滿意,很喜歡
不錯的書,很有幫助,好讀書,讀好書,讀書好
還好
挺好看的。
物美價廉
屯書中
很好,一直在當當買書,很劃算
好,很美的封面,還沒來的及讀,相信當當
鄧稼先,工匠精神
綜合評價很好,性價比很高,點贊!
鄧稼先,中國兩彈一星的元勛,是中國人的脊梁骨。
不錯的一本書,值得看一看。
語言平易近人、通俗易懂,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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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讀的書
書很好,快遞也很贊
鄧家先前輩的精神,是中國挺起脊梁的支柱…
紙張很好,印刷也很清晰,是正版好書。
書質(zhì)量很好,正版!還沒讀,等讀過在評價
很不錯 是正品 速度很快 朋友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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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 ! 鄧公的后輩 也是老鄉(xiāng)
對于老一輩的科學家,我們致以崇高的敬意。表示感激有你們的努力奮斗。
剛看了李四光那一本,寫得挺有趣,這本還沒開始看,同一個作者,應(yīng)該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