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統(tǒng)與憲法秩序》系“治道文叢”系列書之一,本書稿圍繞著道統(tǒng)、儒家和憲法秩序三個關鍵點展開,重點在“第二次立憲”現(xiàn)象之義理分析,政治思考凡是與憲法重歸中國之道,而底線穩(wěn)定的憲法秩序,這對于轉型中的中國社會,有著重要的指導和借鑒意義。
本書圍繞道統(tǒng)、儒家和憲法秩序三個關鍵點展開,著重于“第二次立憲”現(xiàn)象之義理分析和歷史描述,認為底定憲法秩序之根本,在歸于中國之道。故今日中國之憲法學理論發(fā)展和憲制變革之展開,均需文化自覺。
姚中秋,陜西蒲城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教授。曾從事譯介西方經(jīng)濟學和法政思想,出版譯著十余種。十余年前,轉入中國經(jīng)史之學,依乎國史,參用西學,解讀經(jīng)典,推明圣人之道,出版論著若干。出版《儒家憲政論》《論語大義淺說》《堯舜之道:中國文明的誕生》等。數(shù)年前創(chuàng)辦弘道書院,舉辦各類學術活動,拓展當代儒學研究之新議題,推動中國思想學術之儒家化。
卷上道統(tǒng)與憲制
道統(tǒng)、儒家與憲法秩序 /003
漢武帝歸宗道統(tǒng)敘論/026
論孫中山之道統(tǒng)自覺 /052
激進化與保守化:二十世紀歷史之基本線索 /078
儒家作為現(xiàn)代中國之構建者/094
卷下反復其道,天行也
從革命到文明:八二憲法序言及時段大義疏解 /109
中國何以發(fā)生邊緣革命 /135
文明復興視野中之變革新范式 /156
仁本政治觀 /173
世界歷史之中國時刻 /186
中國之道與中國思想之創(chuàng)發(fā) /212
道統(tǒng)與儒家
然則,在中國,何為道?何為道統(tǒng)?
道不在人外,道由人而見諸制度或言說,并因此而有傳承,道統(tǒng)就是承載道的人所構成之統(tǒng)緒。關于道統(tǒng)之傳,朱子在《中庸章句序》中說:
蓋自上古圣神繼天立極,而道統(tǒng)之傳有自來矣:其見于經(jīng),則“允執(zhí)厥中”者,堯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堯之一言,至矣盡矣!而舜復益之以三言者,則所以明夫堯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幾也。
夫堯、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傳,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寧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以加于此哉?自是以來,圣圣相承,若成湯、文、武之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tǒng)之傳。
在朱子之歷史敘事中,上古圣王賢相是道、位俱備,道、勢合二為一。堯、舜、皋陶、禹、湯、文、武、周公之所言、所行、所立之法度,皆為華夏—中國治理之道之呈現(xiàn)。華夏—中國之為華夏—中國的文明的屬性,也即道,就由這些圣賢之言、行、制所凝定。而孔子 “祖述堯舜,憲章文武”[1],以定六經(jīng)——因樂經(jīng)散失而為五經(jīng)。五經(jīng)即為道之文,令因此而可道。因此,五經(jīng)為體認華夏—中國之道的不二法門。五經(jīng)包含諸多實體性價值、政治核心價值,僅以《尚書》為例,《堯典》揭明天道信仰,《舜典》展現(xiàn)共治理念,《皋陶謨》集中闡述諸多原則,以及也許最為重要的《泰誓》提出政治哲學命題:“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當然,《禮運篇》之“天下為公”,亦至關重要,如此等等。
凡此種種價值、基本原則,以及圣王所創(chuàng)制的體現(xiàn)它們之若干制度,作為一個整體,構成華夏—中國治理之道。此后,它們塑造著中國人對于政治之基本想象,從而支配著中國人之“秩序意向”。任何時代立國者之首要倫理與歷史責任即是認同這些價值、基本原則,將其灌注于自己創(chuàng)制之憲法、法律之中。當然,具體制度形態(tài)必然因時、因勢而異,然而,王者易制而不易道。惟有不易道,此一治理架構雖然與此前不同,然仍是華夏的、中國的。并且,惟有如此,此一治理架構才具有穩(wěn)定性、持續(xù)性。
朱子接著說:
若吾夫子,則雖不得其位,而所以繼往圣、開來學,其功反有賢于堯舜者。
孔子雖有圣德,而無天子之位,甚至不得皋陶之臣位。孔子于手定六經(jīng)之余,開創(chuàng)道之“新統(tǒng)”——學統(tǒng)。《論語》以“學而”為及時篇之篇名,以“學”為及時個實字,并非偶然,而旨在突出孔子所開創(chuàng)之事業(yè)的性質,實始于“學”。余英時先生解讀朱子之語曰:“朱熹在此是以極其委婉的方式避免說孔子得‘道統(tǒng)之傳’。為什么呢?這是因為自周公以后,內圣與外王已不復合一,孔子只能開創(chuàng)‘道學’以保存與發(fā)明上古‘道統(tǒng)’中的精義——‘道體’,卻無力繼承周公的‘道統(tǒng)’了。”[2] 余先生更進一步解釋:
朱熹有意將“道統(tǒng)”與“道學”劃分為兩個歷史階段:自“上古圣神”至周公是“道統(tǒng)”的時代,其最顯著的特征為內圣與外王合而為一。在這個階段,在位的“圣君賢相”既已將“道”付諸實行,則自然不需要另有一群人出來,專門講求“道學”了。周公之后,內圣與外王已分裂為二,歷史進入另一階段,這便是孔子開創(chuàng)“道學”的時代。[3]
雖然《泰誓上》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然在三代,政、學統(tǒng)于圣王賢相,君、師合一。自孔子起,政、學分立,君、師分立,由此而有政統(tǒng)、學統(tǒng)之分立,或可謂德、位分立。君王掌握權力,此種權力主要憑借智、力。儒學則是傳道、衛(wèi)道之學。孔子教育弟子,以“志于道”為首。孔子之后之儒家士君子,即以守死善道、行道于天下為己任。由此連綿不絕,構成政統(tǒng)之外的道學之統(tǒng),此為孔子之后的道統(tǒng)。換言之,孔子之后,華夏—中國之道的承載者就是儒家,其核心載體則是五經(jīng),道學之本為經(jīng)學。道統(tǒng)基本上就是儒家之統(tǒng)。歸宗道統(tǒng),就是歸宗儒家。
上述道統(tǒng)、政統(tǒng)之分立,構成孔子之后社會治理之最為重大的內在張力。在圣王那里,政、道合一,法律、制度就是道之自我構建。孔子之后,政、道分立,君之政統(tǒng)自有其驅動力量和運作邏輯,儒家則試圖“致君行道”,以道統(tǒng)君,借君行道。每次統(tǒng)治權交替之際,這兩種力量交叉、斗爭、融合,而有了“第二次立憲”之周期性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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