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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謙 葉德輝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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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謙 葉德輝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本書為王先謙、葉德輝合卷。 王先謙一生編纂宏富,其文多收在《虛受堂文集》、《虛受堂書札》中,奏議則多收入《王先謙自定年譜》。"王先謙卷"選取其論議、序跋、奏議及函札等有代表性者二百余篇,力求客觀反映王...
  • 所屬分類:圖書 >傳記>學者  
  • 作者:[王維江],[李鶩哲],[黃田] 著
  • 產品參數:
  • 叢書名:--
  • 國際刊號:9787300206400
  • 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5-03
  • 印刷時間:2015-03-01
  • 版次:1
  • 開本:16開
  • 頁數:--
  • 紙張:膠版紙
  • 包裝:平裝
  • 套裝:

內容簡介

本書為王先謙、葉德輝合卷。

王先謙一生編纂宏富,其文多收在《虛受堂文集》、《虛受堂書札》中,奏議則多收入《王先謙自定年譜》。"王先謙卷"選取其論議、序跋、奏議及函札等有代表性者二百余篇,力求客觀反映王氏的個人生活、政治抱負和學術思想,并為今人理解近代中國思想文化劇烈變化提供一個富有參考價值的視角。

葉德輝所學極為龐雜,除版本目錄之學外,于小學、經學、戲曲、醫學、星運、金石皆有涉獵,平生所著書和所刻書均編入《園先生全書》中。"葉德輝卷"選取其代表性者一百七十余篇,力求反映其處世態度、政治取向、治學路徑和對國家前途的思考,以期展現出一個動蕩時代的詭異而有趣的"反派人物"。

作者簡介

人物簡介

王先謙(1842—1917),字益吾,號葵園。祖籍江蘇上元,遷居湖南長沙。1865年中進士。官至國子監祭酒,曾放江蘇學政。1888年辭官回籍,主講思賢講舍、城南書院、岳麓書院。主持編著《漢書補注》、《荀子集解》、《尚書孔傳參正》等,輯選或校刊《東華錄》、《東華續錄》、《皇清經解續編》、《郡齋讀書志》、《合校水經注》等。王氏一生著、編、校、輯、刊刻著作五十余種,計三千二百余卷。

葉德輝(1864—1927),字鳳梧,號煥彬,別號園。祖籍江蘇蘇州,遷居湖南長沙。1892年中進士,分派吏部主事,以乞養回籍,不再復出。以藏書、刻書而名重一時,并以藏書家、版本目錄學家而載入史冊。時反對湖南學政徐仁鑄和在長沙時務學堂任教的梁啟超,政變后編《翼教叢編》、《覺迷要錄》,由此被指為"舊派"、"劣紳"。1927年,為湖南農協所殺。治學廣博有趣,代表作有《書林清話》、《藏書十約》、《園讀書志》等。

編者簡介

王維江,復旦大學歷史學學士、碩士,漢堡大學哲學博士,現為復旦大學歷史學系教授。著有《王先謙與"清流":晚清的政治與學術》(德文版,東亞出版社,2008年)、《"清流"研究》(上海書店出版社,2009年)、《上海的德國文化地圖》(合著,上海錦繡文章出版社,2011年)。譯有《另眼相看:晚清德語文獻中的上海》(合譯,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年)、《德語文獻中晚清的北京》(合譯,福建教育出版社,2012年)、《紐倫堡和東京審判之后——1945—1968年日本與西德的"歷史清算"》(合譯,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4年)。

李騖哲,云南昆明人,復旦大學歷史學系專門史博士研究生。

黃田,江西宜春人,上海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中國近現代史碩士研究生。

目錄

導言

王先謙卷

文集

科舉論上

科舉論下

海軍論

工商論

天地論

群論

《國史河渠志》序

《云南鄉試錄》后序

《江西鄉試錄》前序

《浙江鄉試錄》后序

《東華錄》序

《東華續錄》跋

《天祿琳瑯》跋

《皇清經解續編》序

《續古文辭類纂》序

《郡齋讀書志》序

《魏鄭公諫錄》后序

《曾子輯注》序

《葦野詩文合鈔》序

衡陽《陳氏譜》序

《悔全堂詩集》序

《壽梅山房詩存》序

《磨綺室詩存》序

《坦園詩存》序

《溶川詩鈔》序

《龐濬卿時義》序

《王氏塾課初編》序

《孫漁笙時文》序

《讀均軒館賦偶存》序

《國朝試律詩鈔》序

《師竹吟館詩存》序

《試韻舉隅》序

書《彭烈婦行狀》后

書蘇東坡《論范增》后

《劉氏傳忠錄》序

宋《劉屏山先生文集》序

《紫石泉山房文集》序

《集句訓子詩》序

《四書文豳》序

《姓略》序

重刊《儒門法語》序

《楊丹山試藝》序

《劫余存》序

《張乳伯文集》序

汲古閣《說文校勘記》序

《宗子相先生詩集》序

行素堂匯刻《經學叢書》序

《密庵自治官書》序

重修《泰興縣志》序

《堵文忠公集》序

《頻羅庵遺集》序

《金忠節公集》序代

重刊《新安志》序代

《留云山館文鈔》序

《思益堂集》序

《江左制義輯存》序

《南菁書院叢書》序

《磵東詩鈔》序

《麋園詩鈔》序

《詩余偶鈔》序

《大學章句質疑》后序

《中庸章句質疑》序

重刊《世說新語》序

《周易集解纂疏》序

《荀子集解》序

《方言》序

《方言》序代

《查毅齋闡道集》后序代

《讀禮叢鈔》序

《鹽鐵論》后序

《祁氏三世詩文集》序

《晚香堂賦鈔》序

《合校水經注》序

《滇詩重光集》序

《五塘詩草》序

《畹蘭齋文集》序

《養知書屋遺集》序

重刊《風憲約》序代

吳中丞《游桃源洞記》書后

《柈湖文集》序

瀏陽《婁氏族譜》序

《心言》序

重刊《南華九老會唱和詩譜》序

《莊子集釋》序

《釋名疏證補》序

顧竹侯所箸書序

《葵園校士錄存》序

《韓非子集解》序

《漢書補注》序

《約章分類輯要》序

《丹溪全書》序

重刊《景教碑文紀事考正》序

重刊《景教碑文紀事考正》后序

《日本源流考》序

師范館講義序

《輿誦錄存》序

三田《李氏譜》序

宋梓儕詩集序

送何鏡海之官廣東序

送王夔石尚書序

贈楊性農先生重宴鹿鳴序

贈賴子佩大令之任邵陽序

楊云橋先生八十壽序

吏部左侍郎楊公傳

河南汝州知州楊公傳

梁剛節公傳

黃忠壯公傳

蔣果敏公家傳

贈知府銜署惠州海防通判高明縣知縣許公家傳

皮先生家傳

龍孝子傳

張節母李孺人家傳

周宜人傳

章貞女傳

故明督師太傅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史忠正公傳

劉觀察傳

歐陽磵東先生傳

毛青垣先生傳

始祖子泉公傳

五世祖若水公傳

先伯兄會廷府君行狀

先仲兄敬吾府君行狀

季弟禮吾行狀

金匱華氏新義莊記代

向家沖先墓記

仙人市先墓記

重修寄園記

永慕廬記

江陰學使院續刻題名記

南菁沙田記

懷翼草廬記

捐建福尹二公祠記

水月禪林記

慕萊堂記

珠暉塔記

楓山致愨饗堂記

定香亭圖記代

祭張樹人文

祭閻潛邱先生文

春秋二仲祭閻先生文

湖南省城開北門外新河祭水土神文代

告大兄墓文

丁次谷司馬壽頌

郭筠仙先生西法畫像序贊

《十家四六文鈔》序

《徐騎省集》序代

《駢文類纂》序例

仁壽堂記

《邊疆行役圖》記

《尚書孔傳參正》序

奏議

言路宜防流弊請旨飭諭以肅政體折

徐之銘情罪重大請嚴旨查辦折

敬陳管見折

通飭各省選將練兵折代

會議事宜籌慮宜周折

東三省防務宜特派大員督辦兼轄地方以一事權折

會議防俄未盡事宜折

招商局關系緊要宜加整頓折

各口及外國請設立公司招商運貨出洋片

太監李連英招搖請旨懲戒折

書札

與繆筱珊

又與筱珊

又與筱珊

復蕭敬甫

復某君

與曾襲侯

與翁叔平前輩

致左侯相

致劉峴莊制軍

與吳筱軒軍門

與某君

與陳子元觀察

復錢晉甫觀察

復畢永年

復吳生學兢

致陳右銘中丞

再致陳中丞

復洪教諭

三致陳中丞

四致陳中丞

與徐學使仁鑄

致俞中丞

復日本宗方北平

復周榕湖

復楊世兄彥深

與但方伯

與蔡伯浩觀察

再與蔡觀察

三與蔡觀察

與俞中丞

復萬伯任

致朱莼卿太守

致俞中丞

同馮莘垞給諫與陸中丞

與張雨珊

與張孝達制府

與張筱浦廉訪

再與張廉訪

三與張廉訪

致龐中丞

四與張廉訪

五與張廉訪

六與張廉訪

七與張廉訪

八與張廉訪

與瞿羹若教諭

致張冶秋尚書

復黃性田舍人

與陳佩蘅

與吳自修學使

復岑中丞

與朵生書

與王實丞書

復閻季蓉書

上胡筱泉師啟

與梁武卿書

王先謙年譜簡編

葉德輝卷

文集

《孟子劉熙注》敘

《淮南萬畢術》序

校輯《鬻子》序

光緒壬辰科葉氏考卷

輯《郭氏玄中記》序

《顏氏學記》后跋

《瑞應圖記》敘

《軒今語》評

《明辨錄》序

正界篇

《長興學記》駁義

《讀西學書法》書后

非《幼學通議》

《阮氏三家詩補遺》敘

《六藝論疏證》序

新刊《華陽陶隱居內傳》序

刊 《秘書省續編到四庫闕書目》序

《金陵百詠》敘

《曝書亭刪余詞》序

《古今夏時表》序

《覺迷要錄》敘

重刊《辛丑消夏記》序

重刊《宋真宗御注四十二章經》序

重刊《宋司馬溫公七國象棋》敘

重刊宋本《南岳集》序

《消夏百一詩》序

《消夏百一詩》后序

《佛說十八泥犁經》序

重刊《詩壇點將錄》序

《檜門觀劇絕句》序

《宋忠定趙周王別錄》序

《兩漢名人印考》序

《曲中九友詩》序

《曲中九友詩》后序

重刊《繪圖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序

重刊《避暑錄話》序

《宋趙忠定奏議》序

重刻《燕蘭小譜》序

《游藝卮言》序

藏書十約

《書林清話》敘

《廣切音法》序

《佛遺教經章句》序

《陸軍新書》序

葉德輝啟事

光復坡子街地名記

答孔道會宣言書

《光復軍志》序

《觀古堂藏書目》序及序例

經學通誥

省教育會長宣言

《顧亭林先生年譜》序

龍啟瑞《古韻通說》書后

《星命真原》序

《常熟顧氏小石山房佚存書目》序

《歲寒居士制藝》序

《大鶴山人遺書》序

與諸橋轍次筆談

《續書堂明稗類鈔》序

《韓詩外傳疏證》序

《聯綿字典》序

重印《胡石查手拓觀古閣藏泉》序

《龔定庵年譜外紀》序

《說苑集證》序

《新序集證》序

《洗冤錄參考》序

《墨子正義》序

《三秀草堂印譜》序

《曲學概論》序

重刊《八指頭陀詩》序

重印錢曾《述古堂影宋抄本說文系傳》跋

廣《說文統系圖》說

郋園字義說

《明萬歷丙辰進士履歷》跋

《明萬歷丙辰己未天啟壬戌三科進士履歷》總跋

《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序

《前巷派葉巷支譜》序

《瞿文慎詩選》書后

張文達《退思軒詩集》書后

《天放樓詩鈔》序

《虛受堂文集》后序

《虛受堂詩集》后序

重刊《助字辨略》序

《于飛經》序及自傳

戲擬大菊國大總統羅雪遜位新選大總統曾運詔

戲擬大菊國新選大總統曾運答前總統羅雪遜位詔書

戲擬大菊國大總統就職大赦天下令

戲擬大百谷國大皇帝賀大菊國新選大總統就職國書

戲擬花國大總統賀大菊國大總統就職國書

戲擬百草百木百果百藥四藩部賀大菊國大總統就職表

郋園六十自敘

書札

致錢康榮

致葉昌熾

與邵陽石醉六書

致熊希齡

致石陶鈞

與劉先端、黃郁文兩生書

與南學會皮鹿門孝廉書

答南學會皮孝廉書

與戴宣翹校官書

答人書

與段伯猷茂才書

與俞恪士觀察書

答羅敬則大令書

與羅敬則大令書

明教

西醫論

致俞廉三

致吳慶坻

再致吳慶坻

與繆荃孫

再與繆荃孫

三與繆荃孫

四與繆荃孫

五與繆荃孫

六與繆荃孫

七與繆荃孫

八與繆荃孫

九與繆荃孫

十與繆荃孫

十一與繆荃孫

十二與繆荃孫

十三與繆荃孫

十四與繆荃孫

十五與繆荃孫

十六與繆荃孫

十七與繆荃孫

十八與繆荃孫

十九與繆荃孫

二十與繆荃孫

二十一與繆荃孫

二十二與繆荃孫

二十三與繆荃孫

二十四與繆荃孫

二十五與繆荃孫

致章士釗

二十六與繆荃孫

二十七與繆荃孫

二十八與繆荃孫

二十九與繆荃孫

致劉承幹

三十與繆荃孫

三十一與繆荃孫

再致劉承幹

三致劉承幹

致夏敬觀

再致夏敬觀

三致夏敬觀

四致劉承幹

四致夏敬觀

五致劉承幹

五致夏敬觀

六致夏敬觀

七致夏敬觀

八致夏敬觀

九致夏敬觀

致瞿啟甲

與舒貽上論星命書

再與舒貽上論星命書

三與舒貽上論星命書

四與舒貽上論星命書

致王秉恩

與瞿良士借印四部宋元善本書啟

與張鞠生同年論借印《四部叢刊》書

與日本白巖龍平借印宋本書啟

與日本松崎鶴雄論文字源流書

答松崎鶴雄問鐘鼎彝器文字書

與日本后藤朝太郎論古篆書

與吳景州論刻印書

葉德輝年譜簡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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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在改良和革命成為時髦思潮和洪流的時代,王先謙、葉德輝成為反面角色;在晚清和北洋政府時期,他們因站在改良和革命的對立面而反復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時至今日,改良和革命不再時髦,那么,回過頭來重新審視王先謙和葉德輝,我們自身的認識視角和評判標準是否需要檢討呢?

一、王先謙事略

晚清的湖南人,說名儒必提及"二王"(王先謙和王闿運),說劣紳必不忘"二麻"(王先謙和葉德輝都是麻臉)。無論怎么說,王先謙都榜上有名。

他生于《南京條約》簽訂的那一年,祖籍江南上元(今南京市),一個桐城派古文家輩出的地方。先祖明代封官岳州府時遷居長沙。后家道衰落,其父王錫光只能課徒自給,并對三歲發蒙的王先謙以"扶世翼教"相期。父卒,十九歲的王先謙"糊口無資",曾三次佐幕于軍營,直到1865年中進士。而后二十余年官運亨通,1885年補國子監祭酒,后放江蘇學政。其間屢有建言,既想保和局,又不愿辱國體,流露出徘徊于洋務和保守間的兩難心境。忽而以劾李連英獲直聲,又迅速以生病為借口辭官。在長沙筑居葵園,著述自娛,并主講于思賢講舍、城南書院和岳麓書院。

王先謙崇拜曾國藩,他承襲了曾國藩合漢、宋的學術主張,因而他的大量著作具有既重義理又不輕視考據的特色,《續古文辭類纂》、《東華續錄》、《皇清經解續編》、《荀子集解》、《合校水經注》及《漢書補注》都是這類名作。晚年他刻印了《日本源流考》、《外國通鑒》和《五洲地理圖志略》,又贏得了通儒的聲譽。

王先謙在做京官的得意歲月里,妻妾所生兩男六女皆殤?;蛟S是自憐影只,或許是傷于世變,隱居的王先謙縱情于聲色,友人王闿運說他家"門多雜賓","人以為侈"。1904年,友人費某三飲于王宅,六十二歲的王先謙身邊始終有"雛伶侑酒",費某將王比為李漁和袁枚,王頗不快。所謂"惟把書度日"的真相被人窺破了。

1898年前后,王先謙認定梁啟超等"志在謀逆",率門生蘇輿、葉德輝、賓鳳陽等呈遞《湘紳公呈》,要求禁遏維新言論,以端學術。1906年,門生梁鼎芬奏請擢用乃師,王以"名心素淡"辭。次年,王因頭眩而跌跤,宣布閉戶謝客,但仍身膺湖南學務公所議長職,以致頗想取而代之的王闿運背地里譏責其"貪居議長"。1908年,王被禮部聘為禮學館顧問,被朝廷賞以內閣學士銜,隨即又任湖南諮議局籌辦處會辦。王自稱一向不愿干預官事,這些職銜都是怎么也推托不掉的苦差。而旁觀者則發現,王先謙好請托有頭臉的門生,還受人錢財。

1910年長沙搶米風潮起,王先謙栽了跟頭。湖廣總督瑞澂奏劾王領銜電請更換湘撫,有挾饑民壓官府之嫌,王被降了五級。王聲稱從未參與其事,湘籍京官亦聯名為他辯誣,未果。這一年,恰是他的虛歲七十壽辰。

辛亥革命后,王先謙改名為"遯",此字今作"遁",意為逃避。這很鮮明地表達了他對社會變革的態度和立場。為了逃避,他更換了多處寓所。但他終無法逃過疾病,1917年,七十五歲的王先謙死于涼塘寓所。

以上所錄為我的舊文,原標題為《晚年改名的王先謙》,載于1996年1月4日《新民晚報》,為該報專欄"名流尋蹤"之一種,字數限于一千之內,未注引文出處。記得當時欄目的策劃者兼編輯張曉敏先生謂其他名流都是正面形象,從王先謙開始刊出反面人物。

十八年之后,檢視相關研究成果,可謂今非昔比,僅碩士、博士學位論文就蔚然壯觀。但可信度和深度呢?是否從一個極端跳到了另一個極端?對王先謙政治思想的評斷,從"湖南頑固派之魁首",到"溫和保守派",再到"處于維新與保守之間的中間地段";肯定其"有一定的愛國主義",又"始終停留在封建的水平上"。而對王先謙學術思想和成果的研究,近年更趨之若鶩,既有對王先謙整體學術的探究,也有對其專門著作的研判。其頭上的桂冠,已疊加到"一代杰出學人"、"漢學大師"。

這樣的研究,是否從相反的方向得出了同樣經不起歷史檢驗的結論?限于篇幅,前引小文只是點出了王先謙在歷史關鍵處的選擇和自身的矛盾,當然也限于史料,無法揭開其謎底。困擾于胸的一些問題,也并未因為近年的相關研究成果而得以解惑。正好借此機會,提出以下問題,以請教于高明。

一、在苦盡甘來、仕途一片光明之際,王先謙為什么決意辭歸?

時至王先謙的父親一輩,家道衰落不堪,其祖父為縣學生出身,以課徒為生,"不善治生";兩個伯父或無能或敗家,家中事唯有其父王錫光擔當,終日勞碌,"四壁蕭然"。家族振興的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王錫光育有四男四女,本來復興有望,孰料長子、次子在咸豐年間二十多歲病故,幼子后亦在同治十年(1871)亡故,大女、三女、幺女皆未逾歲而夭折。長子一表人才,學問亦好,早熟顧家,是給諸弟上課的小老師。王先謙一歲出痘疹,成為麻臉。無奈的王錫光把寶都押在王先謙身上,三歲發蒙,期許于"扶世翼教"云云,那是功成名就后的追憶,鑲嵌在政治正確的光環里。直截了當地說,他實際肩負的是光宗耀祖的重任。

王先謙長相不如其大哥,但資質,秀才、舉人、進士,都一試而過,且后兩項連捷而就。可惜王錫光未及看到兒子金榜題名和洞房花燭的這24小時,在王先謙十九歲時病故,年五十一。

1865年二十三歲中進士,王先謙可謂少年得志,揚眉吐氣。而父親沒有等到這24小時,無疑讓王先謙深感遺憾。更令人感嘆的是,一年之后,王先謙妻子、周壽昌侄女難產,與雙胞胎女兒同亡,王先謙在《悼亡詩》中寫道:"十日之內,三口并殞。家難之劇,不可為言。"

在整個19世紀60年代,仕途暢順與家庭巨變交織,但并未影響到王先謙的從政志向。即使其弟在1871年病故之后,老母無人照料,王先謙續弦后一月,即偕妻子和老母一同北上,"余家老者、幼者、疾者、親戚貧者,皆率以行"。這表明,此時的王先謙絲毫沒有退隱的想法,在仕途起步之際,他也不可能退隱,否則回籍之后的生計無以維持。

一大家子居京城不易,王先謙更揪心的是無后的恐懼:1874年,兩歲四女殤。翌年,長子出生,王先謙喜極而泣,"每懷先澤宜昌后,及到中年轉自疑"。未料長男一年后夭亡。1877、1878年,三歲的五女和兩歲的七女相繼夭折。1879年,一歲的次子再離人世。王先謙如何自處,更難的是如何面對他的老母?我們的歷史學家有過同情的理解嗎?

與家庭慘劇相對應,王先謙仕途可謂一帆風順。按照十年一個階段算,前一個十年從編修升到翰林院侍講(從正七品升到從四品),后一個十年再到國子監祭酒、學政(仍是從四品),但再往上走,就進入高官行列,起碼位至從二品。而外放過學政且在學政位上獲得政績者回籍之后,至少能輕易在省城書院占據一介教席。王先謙是在彈劾"清流"和大太監李連英之后辭職,他既獲得了敢言的聲譽,又頭戴著名學政的光環,此時辭官回籍,等待他的不只是一介教席,而是書院山長。這個位置上的收入遠遠高過京城的正一品大員。在膝下無后、老母為此近乎精神崩潰之際,辭職回鄉,難道不是合情合理的選擇嗎?

二、在"清流"人物行情見漲之際,與其見解并非南轅北轍的王先謙為什么挺身抨擊?與康、梁的對壘,是出于政見的分歧?還是維護自身的利益?

王先謙首次在言路發聲,是在1879年,即"清流"人物開始活躍之際。而此前三年,王先謙一方面兒女連續夭折,另一方面本職和兼職政績優異,皇帝降旨表彰,并賞加四品銜。而王先謙此時上折,稱"言路宜防流弊",指責同僚張佩綸"跡涉朋比",實為罕見。在最小女兒夭亡之后,王先謙已是"強顏破涕以慰老母,然肝腸寸斷矣"。隨后王先謙又上一折,痛斥剛簽訂喪權辱國條約的崇厚,其見解則與同樣攻擊崇厚的"清流"人物并無二致。接下來的王先謙奏折,聚焦于洋務弊端、軍務廢弛,痛斥貪腐,講求外交策略和船艦機器制造,都切中時弊,他應該是"清流"的同調。那么,他對"清流"的抨擊,就不是觀點之爭,他只是看不慣他們的做派。而家事不幸,讓他脾氣變壞。

這些言論說明王先謙并非頭腦不清的冬烘先生,而是勇氣和見識兼而有之的政壇后起之秀。替換崇厚的赴俄交涉大臣曾紀澤看中王先謙,實在是水到渠成之事。但正好王先謙老母去世,他不必再強裝笑顏,也失去了光宗耀祖的動力。加上自身身體出現問題,"腦后虛驚暈眩之癥",他婉拒了出使差事。這一時期的王先謙既不保守,也不頑固,而是引人注目、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

王先謙比"清流"幸運,躲過了中法戰爭之劫。所謂不幸中之萬幸,他因母喪而在籍守制。這兩年多時間,他在鄉編文集,刻史書,初嘗文人的樂趣,或許從中發現了度過余生的有效手段。喪期過后,王先謙仍然按期返京,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三年學政,隱形的收入至少過萬,多則三四萬。(參見何剛德:《春明夢錄客座偶談》,49頁,上海,上海古籍書店,1983)有了這筆錢,王先謙后半生不僅衣食無憂,而且還可雇人著述、刻書。

1888年,三年學政期滿。返京的王先謙再次因上折名震京師,奏折不長,只有三百余字。彈劾的是慈禧身邊的紅人、太監總管李連英。有關王先謙此舉的動因當時就有多種猜測,在我看來,他需要制造一個體面離開官場的事件和借口。

1888年,四十六歲的王先謙返回長沙,隨后被鄉賢、主張西化的郭嵩燾聘為思賢講舍的主講,年薪六百,這收入是京城一品大員的三倍。次年在地方大員力邀下接任城南書院院長。到1894年,轉入湖南最著名的岳麓書院,擔任山長。在之前,王先謙并沒有顯露出守舊的態度,相反,他是與時俱進的。后來處于輿論風暴中的長沙時務學堂,其創始人實際上是王先謙,時在1897年。而創辦這一新式學堂的動機,是為自己的寶善成機器制造公司培養人才。計劃上報后獲巡撫陳寶箴批準,陳為學校取名為時務學堂,并改為官辦。后來熊希齡任總理,聘請譚嗣同、黃遵憲,梁啟超則任中文總教習,都是從這里開始的。王先謙并非西學的門外漢,否則曾紀澤、郭嵩燾沒有理由對他頻施青眼。對王先謙來說,他對康、梁的敵視,一開始也不是"主義"之爭。看著自己的創意被人拿走,變了樣,王先謙心情能好嗎?當然,同行相輕,都是吃張口飯的教習,少年梁啟超在長沙的風靡一時,對年老的王先謙是不是一種威脅呢?

與葉德輝相比,王先謙不太喜歡拋頭露面,政治敏感度也遠不及葉德輝。在自定年譜中,王先謙坦言,他一開始積極參與湖南的維新運動,聽陳寶箴的演講,自己也登臺宣講,他是維新事業的追隨者、參與者。如果不是葉德輝的提醒,他真不知道康、梁的用心:"葉奐彬吏部以學堂教習評語見示,悖逆語連篇累牘,乃知其志在謀逆。"到了這時,王先謙才與葉德輝聯手。要說頑固、保守,也是始于此時。

二、葉德輝事略

葉德輝長得不好看。從1915年湖南教育會出版的《經學通誥》所載五十一歲的葉德輝"小景"看,臉上麻子不明顯,反而是一口齙牙喧賓奪主。古話說,"丑人多作怪",說明古人就懂相貌與心理之間的連帶關系。今網民說,"不作不死",更凸顯后現代式的調侃和嘲諷。行事高調、言辭犀利的葉德輝或許就是因這兩句話而死吧。

僅僅把葉德輝的"作"歸結為相貌,當然不靠譜。與王先謙相比,葉德輝的家族連衰落的資格都不具備,這是從科舉做官的角度講。一直到葉德輝中進士為止,上溯六代,無一人金榜題名,也無一人留下著述。換句話說,無論是在祖籍地蘇州,還是在遷居地長沙,葉家都算不上耕讀之家,其父祖輩的官銜多為捐來的。1911年,葉德輝編族譜,"其筆下的祖上變成了詩書史家,世代簪纓,從未間斷。這種閃爍其詞的描述,反映出他對家庭背景及出身異常敏感"。

葉家于道光末年避亂而遷長沙,迅速致富。據《郋園先生年譜》,富了之后的葉家"豪俠好義,又喜藏書"。身處民風彪悍的湘中,前者當然有收買人心的用意,后者則無疑是向詩書人家靠攏。在那個時代,僅僅有錢是不好意思拿出來炫耀的。

葉德輝生于1864年,號煥彬,又號直山,別號郋園。為長子,兩歲"患痘癥幾殆",撿回一條命,臉上卻落下麻子。四歲發蒙,顯露頑童特性,葉德輝回憶,"顧性好侮長,無論其為親、為師,皆侮之"。除了秉性,這也與母親寵慣有關。一直到十三歲,以讀書為天下至苦。十四歲忽然開竅,"試為文,亦頗成章段。持以質前塾師,極稱譽"。

1884年,葉德輝娶長沙九芝堂勞家二小姐為妻,顯示出葉家財富的激增和在省城富室大戶中的地位。次年二十一歲中舉。1891年,其妻因生產而患痧癥亡,從此葉德輝未再續弦,這殊為罕見。葉德輝后來種種與女優、妓女間的交往糾葛,自然與他的單身相關,不可一概以道德名義罵倒了事。1892年二十八歲中進士,同年中有屠寄、張元濟和蔡元培等人。時隔七年才科舉如愿,對別人屬于正常,自負如葉德輝,一定嫌來得遲緩。名列二甲,不僅未能入翰林院,且朝考后以主事用,簽分吏部,這樣的龍門更像是雞肋。高調的葉德輝從此再也不提這一段經歷。日后葉德輝以"葉吏部"聞名,在他人是尊稱,在他自己則是調侃和嘲諷。中試后約一月,其長子五歲而殤。葉德輝隨即乞養回籍,其原因,實無必要猜測。仕途開局不利,殤子之痛,都給他提供了回家的理由,家資之富,藏書之豐,當然對嗜書如命的葉德輝更有吸引力。

這一年,葉德輝只有二十八歲。但在長沙,他儼然以湖南及時藏書家自傲,同時也以目錄學家、版本家、刻書家稱雄。不僅省城的名紳大儒爭相交結,就連湘撫也不敢忽視。也是巧合,葉德輝回家不久,新任巡撫竟是江蘇同鄉、金石版本名家吳大澂,官學名流,"從容游燕","談文考古","極一時縞纻之歡"。晚兩年接湖南學政篆印的江蘇同鄉江標也是名士,擅長舊學,且與葉德輝學術興趣相近。"傭書賣字總寒酸,太息沿門托缽難。散盡千金仍作客,更無書札到長安。"這是江標抵任后次月葉德輝贈其扇上的題字,頗堪玩味,自謙自嘲之下,是財富的自雄和對權力的漠視。兩位高官既是同鄉,又是學問雅人,這時的葉德輝運氣真好!為吳大澂鑒畫,助江標出書,都是官學交往的佳話,難怪那位同時期同樣博學而怪誕的名士王闿運在日記中以"噪妄殊甚"評論葉德輝,實在是嫉妒得可愛有趣。酒桌上稱兄道弟,無人處恨不得取而代之,凸顯出的正是年少得志的葉德輝在湘省學界和政壇的深厚人脈和強大影響力。

1896年,京師刷新政治的氛圍濃厚,葉德輝為謀進會典館而進京活動,該職給了另一個湖南人蕭文昭,他是康有為保國會成員且懂西學,有人推斷這是葉德輝后來"白眼新政的原因之一"。

此次在京逗留并非一無所獲,首善之區的京劇熱,傳染給了葉德輝,促使他回湘后投資湘劇,進軍娛樂業,成立劇團,培養演員,憑借其雄厚財力、人脈和學術素養,十余年之后,葉德輝成為該領域的龍頭老大,其與伶人關系之密切也令人側目。戊戌維新之后,葉德輝更顯浪蕩無忌,弦歌詩酒終日,湘劇名角侍陪。史家常以此痛斥葉德輝生活腐化,其實有厚污古人之嫌。捧角乃同光間京師流行風尚,自慈禧太后至潘祖蔭、翁同龢甚至不得志的李慈銘都熱衷于此,王文韶撫湘時所欣賞之紅角曾隨其入京達半年之久,然后以厚貲遣回。既不違紀,更不犯法,在位者尚且如此,為何要責備閑居在家、自掏腰包消費的葉德輝呢?而他確實是戲曲行家,曾指導日本留學生寫出博士論文。至于說他在年近六十帶弟子在上海宿娼染疾之類,終究是孤證。當然,葉德輝自稱隱身平康北里,意在斷絕官方往來的韜晦之舉,顯然也是自我拔高之詞。

葉德輝遭惡評,當然不只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其在湖南維新運動中的表現,當時就被批為"保守"、"守舊黨"、"頑固"。"主義"之爭屬于人各有志,只要是出于己見,不曲學阿世,應該獲得后人的尊重。今日憑情而論,倒是康、梁難逃以學術附會政治之譏。葉德輝與主張維新的新巡撫陳寶箴起初關系并不壞,陳三立與葉德輝甚至走動頻繁。梁啟超初到長沙,"新舊各派人物一致歡迎,葉德輝亦常與文燕聚首"。江標倡西學,并未影響其與葉德輝的友誼。宗今文學的皮錫瑞與葉德輝也時有過從,盡管有過不快,但友誼得以終生維持。

如前所述,葉德輝與湘省官方一向關系融洽,由此而有"權紳"之目。1898年做《〈軒今語〉評》,向時任學使徐仁鑄開戰,并非私人之怨、意氣之爭。徐仁鑄在1892年"分校禮闈",又是江蘇宜興人,既是同鄉,又是葉德輝承認的師輩,早有交往,兩人實無交惡的理由。以葉德輝的脾性,事關"主義"和湘省學子的未來,便不妥協。本來唇槍舌劍,往復辯論,乃葉德輝的強項,用王闿運的話說,"葉煥彬聲名甚盛,以能折梁啟超也。梁之來此,乃為葉增價耳"。有風度地爭論,非葉德輝所擅長,于是趨于人事沖突,《湘紳公呈》便脫離了理性的辯論。連一直忍讓的皮錫瑞此時也失去了耐性,斥王先謙和葉德輝為"兩麻"。維新失敗之后,葉德輝借蘇輿之名編《翼教叢編》,名重天下。這一年,葉德輝只有三十四歲。

1900年,革命軍興,反洋教起。奉湘撫俞廉三命,葉德輝編成《覺迷要錄》,辟康、梁保皇,斥唐才常黨人。朝旨驅外國傳教士,葉德輝建議湘撫謹慎從事,并囑湘潭縣令保送傳教士出境。由此可見葉德輝并非不了解西方。1903年日本人來湘創辦汽船會社,開拓長江航運,得到葉德輝的幫助。葉德輝所宣稱的不與官方往來,絕不可信。

葉德輝的厄運于十年后降臨。此時的湘撫為廣西人岑春蓂,長葉德輝一歲,頗為彪悍,與保守湘紳不洽。1910年春長沙爆發搶米風潮,王先謙和葉德輝的名字都列于湘紳聯名驅岑信中,湖廣總督、滿人瑞澂上奏,稱葉德輝"性情狂妄,武斷鄉曲,包庇倡優,行同無賴"。旨下,葉德輝革去功名,交地方官嚴加管束。這樣的結局,葉德輝一直喊冤,因為他本人并未具名,系他人冒用。但他也深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承"頑皮,所謂煮不爛也"。因言而招禍。

但葉德輝秉性難改。武昌起義前一月,新任湘撫余格誠、布政使鄭孝胥來訪,轉述瑞澂好意,為其謀開復。葉德輝不領情,竟笑言:"吾輩歸田之人,家居無異革職,是何足惜?竊恐不出二三年,中原官吏皆革職矣。"此話具有洞察力,不幸而言中。但在湘省大員面前戲言,終令人不快。

進入民國后,各省首腦多為武人出身。葉德輝再口不擇言,性命危矣。這一點,連他的日本弟子鹽谷溫也看了出來,極力勸其東渡。葉德輝不無得意地說,革命黨里的浙江人章太炎說過,"湖南有葉煥彬,不可不竭加保護。若殺此人,則讀書種子絕矣"。1912年,葉德輝因父喪阻撓湘劇藝人前往江岸迎接榮歸故里的黃興,反對將長沙鬧市的街道以"黃興"命名,都是極為危險之舉。翌年,反對捐護國寺建女校,被人稱為"慣痞"。又作《光復坡子街地名記》廣為散發,諷刺當道,遭都督府軍政部部長唐才常之子唐蟒逮捕。乘隙逃脫,又得章太炎等說項,躲過一劫。1913年,新任都督湯薌銘有意羅致葉德輝為督府顧問,葉不僅堅拒,且致信湘籍京官,揭露湯督不法行徑。此信在報上披露后,湯大怒,發兵抓人。葉逃脫,躲在京、滬。到1914年春,葉德輝以為風頭過去,返鄉途中,在漢口被密捕,押回長沙。在京湘籍官員出力營救,終得袁世凱援手,很快獲釋。葉德輝未屈服,星夜赴京,再控湯薌銘,要求政府踐行"軍民分治"。葉德輝入民國后的言論更趨無忌,在于他對民國的言論環境的認識,他不止一次在致友人函中提到民國有"言論自由"。

就在獲得人身自由不久,葉德輝被長沙商紳推舉為長沙、善化兩縣總團總,湘岸淮湘公所所長,鹽業公會會長。1915年,又被選為湖南教育會會長。再次凸顯葉德輝在商、學兩界的影響力。同年,因《二十一條》而引發的反日風潮也波及長沙,葉德輝被推為排日會會長,他將自家房舍作為排日會總部,免費提供飯食。當然,這年夏他還被推為籌安會湖南分會會長,據說是為了報答袁世凱的救命之恩。

葉德輝對待新文化運動和的態度,似沒有及時手文獻可征。此時湖南省長為張敬堯,在湘名聲不佳,卻很受葉德輝青睞。1920年,葉德輝在自己的照片上題字:"少年科第,為湘劣紳。謗滿天下,人故鬼新。貞元進士,慶元黨人。自作新耒,頗擬于倫。"自比"貞元進士",表明其反對白話文的立場;以"慶元黨人"自居,則為自己因維護"道學"屢遭迫害而鳴冤。

20世紀20年代的政治風云詭異多變,葉德輝仍口無遮攔,1924年,他反對湖南自治,主張取消省憲,被人搶白為"帝制余孽,不配討論省憲"。1927年,是葉德輝生命的終點。年初,二十九歲的長沙導盲學校校長陳子展為籌款而前往郋園拜訪葉德輝,問他是否知道鏟除土豪劣紳的宣傳,葉德輝答道:"知道的。我是書豪,不是土豪。我是痞紳,不是劣紳。"像是對自己的蓋棺定論。這年的三月七日,葉德輝被農協會會員執獲,三天后被殺。刑前問自己的書如何處置,答曰放在圖書館里。葉德輝連道三個謝,從容就死。兩年后,葉家標價三萬欲將藏書賣給長沙中山圖書館,省主席魯滌平只批了三千元,結果絕大部分書籍被日本人購去。1930年,入藏長沙的葉德輝精品藏書因戰火而盡毀。

三、王先謙、葉德輝異同論

王先謙比葉德輝長二十二歲,屬于兩代人。即使自負詭異如葉德輝,晚年行文仍謙稱王先謙的"門下晚生",坦言:"余田居三十余年,與長沙王閣學太夫子葵園先生過從最密。"此話自然不錯,但兩人風誼絕非亦師亦友,私下葉德輝并不佩服王先謙的學問并屢有非議。這些非議頗值得追究,從中可了解王先謙做學問的方式和水平,可惜歷史學家并未措意,仍然閉眼夸贊王先謙為"大師"云云。

兩人的共同點,都是自江蘇客居長沙的移民,而祖居地的思想與文化對兩人的政治態度和學問取向都有重要影響。王先謙深受桐城派的梅曾亮、管同和中興名臣曾國藩的影響,其門生在乃師文集序言中稱其"一以姚氏宗旨為歸","主持正學",另一門生蘇輿亦引此為同調。而1882年,王先謙因母喪回鄉守制,刊印的及時本書便是《續古文辭類纂》,王先謙在《例略》中稱:"學者將欲杜歧趨,遵正軌,姚氏而外,取法梅、曾足矣。"這既是王先謙的學術取向,也是他的政治取向,學生和蘇輿對其師的評價是的,無論是強調"正學",還是贊其"衛道愛國",都是對其政治和學術"正確"的雙重肯定。

但若問王先謙的代表作是什么?恐怕難以回答。"續纂"、"續編"之類的大部頭著作難以稱之為研究,而"集解"、"集注"之類的漢學類著作又難以確定成之于王先謙一人之手,他在其大部分著作中所起的作用類似于今天的"主編"。

而葉德輝是拿得出過硬的學術專著的,而且都是成于一人之手。只舉《書林清話》、《藏書十約》兩種,他便以目錄學家和藏書家而傲視同儕。故王先謙和葉德輝的文字此次雖編在一書,兩人的思想有相同之處,但兩人的學術則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要說到兩人的不同之處。從家庭背景看,王先謙生于破落的耕讀之家,考中進士之前,父親亡故,"家徒壁立"。葉德輝則出生于富裕的商人之家,家中藏書豐富。從為官經歷講,王先謙在朝二十四年,從編修到祭酒再到江蘇學政,四十七歲退出官場,熟知朝廷的教育、文化體制運作,尤其是在江蘇學政任上組織編纂《皇清經解續編》,讓他通曉集資、組織編寫人員從而眾手成書的全過程,這種經驗無疑復制他在長沙的編書、刻書事業里。

王先謙于1888年年末回籍修墓,次年請湖南巡撫代為奏陳開缺,三月獲批。而此時的葉德輝則忙于會試,兩人正好行進在相反的方向。1892年中進士并辭官返鄉之后,葉德輝才與王先謙定交,王先謙極為欣賞葉德輝,說服他加入自己的著述"團隊",并介紹他認識名流黃自元、孔憲教等人。葉德輝遂參與到王先謙所主持的???、出版事務中,"逐漸熟悉長沙刻書工匠及刻書工序"。翌年,葉德輝與皮錫瑞也開始交往,交談中,葉德輝"不甚以二王為然",而皮錫瑞竟然表示贊同。連王闿運都看不上,王先謙當然不在話下。

及時次見面,葉德輝便以王先謙為第二知己,同時又不甚佩服其學問。王、葉之間,除了學術上的合作,還有生意上的競爭。從1895年起,葉德輝介入出版業,生意迅速擴大,與蘇州、上海印書機構都有合作。王先謙對此有何反應?其年譜只字不提,深可玩味。而作為藏書家和學問家,葉德輝的名聲也遠遠超過了王先謙,此時的外國門生,除了一批日本人,還有英國人、德國人。更難得的是,葉德輝沒有任何的頭銜和教職,"一生不作書院山長,不就學堂監督,亦從不就府縣志局之聘",這并非他沒有資格,無人招攬,而是他嚴詞堅拒。而王先謙一直在長沙最有名的書院如思賢、城南和岳麓任職——這是他的飯碗。值得注意的是1917年葉德輝給繆荃孫的信中寫道:"葵園老人刻書必附以己注,注又未必高,甚或以其族人王先慎、門下蘇厚庵之注參入,其人均不知注古書之法,純乎俞曲園之應課材料。"此話也有話外之音,因為王先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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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其(王先謙)尊崇經學,似儀征阮相國;厘正文章,擬桐城姚郎中;校注群史,若嘉定錢宮詹;考證諸子,如高郵王觀察;而考其平生著書,尤有功于楚學。

——李肖聃

同光以還,詞曹著述之富,陶冶之宏,稱葵園無異詞。其督教勤懇,士類至今猶樂道之。雖晚遭奇謗,頷以終,而直節垂聲,遺書傳世,足動高山仰止,匪止湘學之光焉。

——《清儒學案》

煥彬以湘潭籍成進士,觀政天官,而不樂仕進,養親家居。精研經義、字學、輿地、文詞,旁及星命、醫術、堪輿、梵夾,無不貫通。凡經籍、金石、書畫、陶磁、錢幣,無不羅致。

——繆荃孫

湖南不可殺葉德輝。殺之,則讀書種子絕矣。

——章太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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