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作者沈醉,18歲起就加入了剛剛創立的軍統,并在其中度過了他生命中的第二個18年。他親眼見證了軍統的草創、壯大、縮編、敗逃,自己也從及時線的"行動組",輾轉做到軍統總務處長,又被"發配"到云南。他個人的經歷,就是軍統興衰的縮影;他筆下的軍統,是對已刻在自己生命中一段漫長歧路的冷靜反思。每一段內幕,都是一份無法釋然的記憶。
本書作者為原軍統核心領導人員沈醉,他服務軍統多年,深知其中內幕,解放后,他陸續寫了很多披露軍統內幕的文章,后由其本人親自整理,遂成此書。
本書首先講述了軍統的概況,從發肇的"臨訓班"開始,詳細地講述了軍統首批特務的培訓情況,和其后他們所從事的各種罪惡活動的細節。接著講述了自抗戰前直到解放戰爭末期,軍統的活動情況以及其制造的幾個重大事件的內幕,其中很多作者本人都親自參與其中。后則是根據作者本人的親歷,對軍統歷任上層領導人物的描述。沈醉作為"復興社"時代的元老,可以說是貫穿了整個軍統的存在期間,他親筆寫下的記錄,其價值與性自不待言。因此本書有著極高的史料價值。
沈醉(1914—1996),原國民黨陸軍中將,深得軍統特務頭子戴笠的信任,28歲任軍統局總務處少將處長。在軍統局素以年紀小、資格老著稱。1949年12月被盧漢扣押,參加云南起義,時任保密局云南站站長。1960年被人民民政府特赦,任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文史專員。1980年,由戰犯身份改為起義將領,后連續被選為第五、六、七屆全國政協委員,
軍統培訓特務的內幕——從軍統臨澧特訓班看特務的滋生
一、臨訓班成立經過
二、組織人事情況
三、訓練情況
四、工作分配情況和內部的摩擦斗爭
五、特訓班學生的罪惡活動
抗戰前軍統特務在上海的罪惡活動
一、組織與人事情況
二、罪惡活動種種
抗戰時期軍統特務在重慶的罪行
一、重慶衛戍總司令部稽查處
二、重慶市警案局偵緝大隊
三、軍統局的重慶特區
四、特務總隊
五、軍委會特檢處
六、水陸交通統一檢查處
七、抗日鋤奸團
八、兵工署警衛稽查處
九、軍統局局本部在重慶的活動
楊杏佛、史量才被暗殺的經過
囚禁期間的葉挺將軍
張學良將軍被囚禁時的情況
楊虎城將軍被慘殺的經過
一、回國抗日,被蔣用計扣押
二、在息烽的囚居生活
三、抗戰勝利后的遷移
四、被殺害的前后
陰謀暗殺李宗仁的內幕
交通警察總隊是一支什么樣的反動部隊
軍統對陜甘寧邊區的罪惡活動
一、初期的一些活動
二、以為主的一些活動
三、軍統對邊區的活動片段
四、軍統企圖暗殺中共領導人的陰謀
胡宗南和戴笠、毛人鳳的關系
舊社會里的雞鳴狗盜和偵緝人員
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內幕
一、成立經過
二、前后三次簽訂的合同概要
三、組織、人事及活動情況
四、中美所的訓練班情況
五、美帝特務的活動情況
六、梅樂斯的罪惡活動
七、美帝海軍與陸軍爭奪對中美所的領導權
八、為求芙特歡心舉行的幾次盛大宴會
九、最欣賞美國刑具
十、任務未完,先行結束
云南解放前夕軍統在昆明的特務活動
一、人民民主運動高漲,特務陰謀活動猖獗
二、忽明急暗的政治局勢
三、毛人鳳在昆明的陰謀活動
四、軍統特務在昆明的掙扎
五、云南和平解放
昆明"七一五"鎮壓學生愛國運動的經過
陰謀誣陷中共的一個例證——李公樸、聞一多被暗殺案側記
我受命暗殺楊杰將軍的經過
軍統特務頭子戴笠的繼承人毛人鳳
一、忍,等,狠
二、取信于的方法
三、對權貴的拉攏和運用
四、對待叛徒的手段
五、毛人鳳的生活片段
唐縱其人
一、抗日戰爭以前的情況
二、抗日戰爭期間
三、抗戰勝利后的情況
四、警察總署署長和國防部保安事務局局長
五、層出不窮的傷腦筋問題
六、唐任署長后的反動措施
七、和李士珍的明爭暗斗
八、逃臺前的哀鳴
保密局內幕
一、改頭換面汰弱留強
二、調整組織更瘋狂地反共反人民
三、血腥毒辣的罪惡活動
四、對叛徒的運用
五、鄭、毛、唐三派的明爭暗斗
六、真假保密局的丑把戲
我所知道的鄭介民
一、家庭出身和早年生活
二、初期的特務活動
三、復興社特務處時期
四、抗戰期間的活動
五、與帝國主義的勾結
六、國共和談期間的特務活動
七、積極反對共產黨又最害怕共產黨
八、任國防部次長時期的情況
九、不肯負責的作風與貪污斂財的手法
后記
附載:"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
罪惡活動種種
在這段時期里,軍統在上海的罪行,最主要的是搞暗殺。除了殺害楊杏佛、史量才兩人我已專題寫述過以外,最多最慘的要算殺害當時在上海秘密逮捕到的中共黨員。這些被慘殺掉的先烈們,由于不像楊杏佛和史量才是社會上的知名之士,都是從事地下革命工作的無名英雄,所以我對他們的姓名一直記不清楚。有些當時即不知道姓名,只曉得是共產黨,誰也不曾去查問究竟是真名假名,殺掉便算了。至今想對這些英勇犧牲的先烈表揚一下他們最崇高的品質與可歌可泣的光輝事跡,連一個姓名都已弄不清楚了。
解放后,不少人談到軍統屠殺革命人士后用藥水消滅尸體的種種令人發指的罪行,我就親自見到一次這種滅絕人性的做法。至于在抗戰期間如重慶中美所等處,解放后有人指出某處是特務們殺人后化尸的藥水池,據我了解,可能是一種誤傳。因為以后軍統特務在自己所控制的地區內屠殺革命人士后,一般都是殺后掩埋掉或不殺即行活埋,而不愿再費很多時間和金錢用鏹水等來毀滅尸體。萬一有必要,如殺中共四川省委書記羅世文、車耀先等以后,便是用火焚化。因為在這些地區可以為所欲為,根本不必多去費事。只有當時在上海租界內秘密逮捕到中共黨員后,因解送既不方便,殺了之后尸體又無法處理,這樣才采用毀尸滅跡的辦法,以避免租界警務當局的注意,同時又可達到不會泄露秘密的目的。
當時戴笠要對中共黨員采取這種殘酷手段,據以后我在他身邊工作多年所了解,主要是共產黨不像其他進步人士,殺一可以儆百,至少可以威嚇一下其他的人。如殺楊杏佛以后,并沒有嚇倒人權保障同盟的負責領導人宋慶齡先生。殺史量才以后,上海新聞界中雖有不少人看出這是一次有計劃的政治性暗殺案,但都不敢像楊杏佛被殺后,宋慶齡先生那樣義正辭嚴來公開指責反動當局,卻使一些人噤若寒蟬。這種殺法,對反動統治當局是有很多好處的,但對共產黨卻不起作用,不管殺多少,不但不會使其他黨員嚇倒,反而更加強了他們革命的決心。同時,軍統經常到處殺人,也引起社會上的很大反感,所以采用秘密殺害的辦法,使其他中共黨員不了解情況,思想上容易放松警惕。個別黨員被捕叛變后,在談話中還打聽是否被捕叛變等。這樣更可提供軍統特務們一種有利于欺騙誘惑的手段,所以對被捕后不肯變節的黨員要采用這種野蠻殘酷的辦法,是有其原因的。
秘密殺害
我親自看到過的一次用"化骨水"毀滅一個共產黨員的尸體事件是在1933或1934年的秋冬間。我當時兼上海區交通,又是情報組長,可以經常和特務們接近,沒有人會對我懷疑。有天下午我因送一件重要文件給行動組長趙理君,先到他的住處沒有找到他,便到他的組部去。這個地方當時是不準其他特務去的,我也只有必要找組長或副組長時才偶爾去一下。
當我從后門溜進去以后,看到趙理君和幾個組員忙碌異常,趙一見到我就問有沒有空?當我回答他除找他外沒有別的事,他便留我在那里。過了一會兒我便知道是要把昨天秘密綁架到的一個共產黨殺害后及時次試用一種藥水將尸體毀滅掉。我很好奇,也想了解一下這種被稱為"化骨水"的妙用便留下了。
這個被綁架來的人的姓名我沒有問過,只知是共產黨員。他被綁架后,非常堅強,毫不動搖,而且大叫大罵。特務們怕驚動鄰居們,便將他擊暈過去。這人醒后,仍絲毫沒有改變,又被擊昏,并將手腳捆綁,口里塞上手巾。趙理君決定執行南京的指示——如綁到的人毫無動搖轉變即行秘密殺害,將尸體毀滅。這人便成為特務們的試驗品。
事后,據趙理君告訴我,這種藥水不行,不但費事而且添了許多麻煩,因此他不主張再用這種辦法。從那以后,我再沒有看到或聽到特務們采用"化骨水"毀滅尸體的事情。
不久,他們改用另一種方法,那便是抗戰前上海租界內經常發生的"箱尸案"。這一殘酷方法不但用過多次,而且以后軍統還收集資料編成教材,作為在特殊環境下殺人后的"移尸嫁禍"方法。這種方法就是將被害人擊昏后進行尸體肢解,再裝在箱子里,這種箱子,有時用汽車裝出拋到荒僻無人的地方,有時則提到馬路上雇上一輛人力車拉到火車站或什么旅館。由人力車拉走這種箱子時,送的人先跟在后面走上一段便溜走。等到拉到指定地點,拉車的見沒有物主跟來,有的便悄悄拉回家去,以為發了洋財,等到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具尸體,結果往往弄得吃官司脫不了手。
特務們這些狠毒的做法,一直得到戴笠的夸獎,認為干凈利落,處理得當。特務們在屠殺革命人士時,有時也采用另一些方法。如將被害者擊昏后或擊斃后盛入麻袋中投入黃浦江。也有時故布疑陣,將人殺后,本來是一次政治性暗殺,卻故意把被害者的生殖器割下納入死者口中,使人認為是情殺或奸殺。特務們除了用種種慘無人道的手段殺害共產黨員外,還有更為卑劣連禽獸都不如的行為。他們對年輕的女共產黨員,往往先行輪奸再行屠殺。戴笠知道了不但不加制止,還認為這是對行動員的一種"鼓勵"。他們對個別膽小一點的行動員,便將被害者的心肝摘下來炒熟叫他吃,說吃過人心可以壯膽。
抗戰前,軍統在上海用種種最野蠻最殘暴的方法暗殺掉的共產黨員,連趙理君也記不得數目。這個兇狠的劊子手,一直受到戴笠的特殊賞識。抗戰初期,他從上海逃到重慶后即被戴笠任為軍統局行動科科長,不久又提升為及時戰區少將編練專員。由于殺人成性,他在河南與中統特務發生摩擦,竟將中統的一個行政督察專員、中學校長等六人,秘密逮捕活埋了。以后經中統查出確實證據,陳立夫等向哭訴要求嚴辦,戴笠還想進行庇護,由于為了要使中統特務繼續為他在反共反人民方面賣力,才決定將趙槍決。這個為殺人殺了十多年的劊子手,還是被他主人殺掉。戴笠除痛哭幾場外,以后每經成都總要到龍泉驛軍統公墓去憑吊一番。
綁票
戰前軍統在上海租界內比暗殺搞得更多的是綁票,當時美其名曰"秘密逮捕",實際上是實行政治綁架。除了以共產黨員為主要對象之外,對許多民主人士與反蔣集團分子都是采用這種辦法綁到南京或秘密予以殺害。當時擔任這種罪惡工作的,最初還是以趙理君率領的行動組來執行。1935年以后,我兼任警備司令部偵察大隊的公職后,大部分綁架工作便由我擔任了。特務們開始是采用上海綁匪的一套硬綁的方法,由幾個特務以手槍威脅著將人強拉上汽車。這種辦法時常遭到意外麻煩,最難處理的便是被硬拉到汽車旁邊后,被綁的人總是昂著頭盡力掙扎不肯上車,雖然一邊一個特務挾持著并且用手槍抵著腰部,仍不易推進車門。戴笠常罵我們蠢豬笨蛋,不會多想辦法。我便和我當時率領的組員蘇振通、朱又新、王開明、陳邦國等十來個人經常研究,改進綁票的方法。我們有公開的職務身份,有在英法兩租界攜帶手槍的證件,整天可以將手槍帶在身邊進出租界,萬一失手,便可改綁票成公開逮捕。
當我們最初研究出一套強拉上車的辦法后,戴笠非常稱贊。其實這種辦法很簡單,當把綁到的人(肉票)拉到汽車旁邊時,先有一人在車內將車門打開,挾持的特務,一人用手槍抵住"肉票"的腰背,一人以拳猛擊他的小腹,這時被擊的人自然會將腰一彎,正好是一個上車姿勢。緊接著另一特務用手壓住他的上身不使再昂頭,車里的特務再一拉,這樣就能夠很快將"肉票"推入汽車。這往往是緊要關頭千鈞一發的時刻,分秒都得爭取,因此我們得空便加強練習。后來,我們這一套手法鍛煉得很熟練,即令被綁對象狂呼大叫,我們也只要幾分鐘就能將他綁上汽車。附近的巡捕發覺后,往往連警笛都沒有來得及吹響,我們便已一溜煙開車跑了。
戴笠看到我們肯鉆研,鼓勵我們進一步研究"軟"的辦法,要能在熱鬧大馬路上稠人廣眾之中去進行綁票,不應當局限于偏僻地區。在金錢和精神兩方面不斷鼓勵之下,特務們又漸漸找出了許多新的竅門。我們經常采用而行之有效的方法又增加了好幾種。例如,我們事先偵察好要綁架的對象經常經過的路線,便將汽車開去停在附近,當對象走到離汽車不遠的地方,由一個特務從背后用兩手蒙住他的眼睛,并以大拇指用力掐在兩耳根下命門部位,使之無法掙脫,另一特務則緊握對象兩手,兩個特務同時狂笑說:"這一下你猜不到是誰了!"過路的人以為是在開玩笑,被綁的人還沒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已被連拉帶推綁進汽車,縱然發覺想叫喊也來不及了。
有時甚至不用汽車,臨時雇人力車也能把人綁了回來。那是先準備一條一頭裝有鐵砂等物的橡皮管,由一個特務從對象背后猛擊頭部一下,便立刻飛逃。當這個對象被擊昏倒地后,另一特務便裝作這人的親友,一面扶住一面大叫抓兇手,一面假充好人叫人力車(或在附近租汽車),偽裝送往醫院急救,等抱上汽車或人力車后再在途中改變地點偽稱先送回家,這樣就很順利地把人綁回來了。有次用這個方法綁一個畫家,正遇到他的學生,特務們便馬上要他去通知他家里的人到廣慈醫院去。這個學生當然愿意,于是便被輕易地支開了。
由于特務整天在打壞主意搞這類罪惡勾當,方法也越來越多。有次我帶了兩個人去偵察桂系派在上海活動的特務頭子陳六安,準備綁架他,正巧遇到他從家中走出來,提著一個大皮包向一家出租汽車行走過去。我們立刻采用緊急辦法進行綁架。我們當時都穿著便服。我叫兩個助手等在路上,我自己很快跑到車行叫車,車行以為我是陳家的傭人;同時我又幫助司機將車打掃一下,陳又以為我是車行助手。陳走過來雇車時,我忙將車門打開請他上車,自己坐到司機旁邊。車剛開出,我叫司機停一下,兩個助手一邊一個竄了上來,在三支手槍威逼下,便將他綁到了偵察大隊。司機一看是軍事機關,在多給他幾塊錢后,他也嚇得不敢說出去。當然在利用別人汽車進行綁架時,也有失敗的時候。如在英租界三馬路揚子飯店綁劉蘆隱先生,因他的夫人發覺了大叫起來,劉先生也很機警地從后面一個筋斗栽到前面,占住司機座位不讓特務開走。這時巡捕趕來,我們便只好由綁票改成公開逮捕了。
到了1937年初,特務們綁架的方法也越搞越陰險毒辣了。我們訓練了兩個女特務來協助進行。這一辦法便可不受地區限制,什么熱鬧馬路上都可進行。這是利用舊社會那種亂搞男女關系的風氣作為罪惡行動的掩護,特別對一些穿著很考究,排場闊氣,用其他方法不容易達到目的的人最有效。這種方法,除了不能在綁架對象的住所使用外,其他的地方都能實行。女特務偽裝成綁架對象的姘婦,一見面便把對象扭住又哭又吵要拉他回去,當對象受到此一突然糾纏時,最初決不會馬上叫喊是綁票,多先作解釋,認為她看錯了人。她便更大哭大吵起來,一面罵著沒有良心,丟了她不管又去找別人等一類的話,同時用力扭住他上車,另一個女特務也從旁相勸叫他同回去一趟。這時看熱鬧的人當中又閃出一兩個男特務來,一開口便說:"怎么?你們又吵起來!你們在街上吵太不雅觀,還是大家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吧!"這幾個人都異口同聲先把這一問題肯定成為秘密的男女關系爭吵問題,使看熱鬧的人不會識破是一幕綁票案。在幾分鐘內,這群特務便連拉帶拖將肉票推上汽車,被綁的人弄得有口難辯。只要一上了車,什么都解決了。特務們用這一辦法先后在英法租界最熱鬧的地區綁過三個人,都沒有遇到困難,到抗戰開始才沒有再做。
當時除了在租界上經常進行綁票外,在反動政府統治地區也常進行這類活動,不過一般都限于對工廠中進步工人與大學校的進步學生。因為到工廠里公開逮捕人往往遭到工人的阻攔,有時甚至發生毆斗,結果人抓不到,反而走漏風聲,一些關系馬上轉移了,以后不能再進行連續逮捕。所以總是用秘密的綁架方式進行逮捕后,馬上執行刑訊。這種密捕(即綁架),多半先暗中與廠方領導人或黃色工會負責人取得聯系,由他們提供照片和關系,了解對象常出入什么地方,有時甚至是在夜班時,廠方或工會故意借故指派被綁者外出,暗中協助特務,只要對象離開工廠或工人群集的地方便可下手。至于綁架(即密捕)大學中的進步學生,則不去和校方聯系。因為學生失蹤后,學生家長往往吵著向學校要人。特務們也不公開到學校逮捕,因為學生一哄而來,不易將人帶走。一般采用的方法,往往是由學校中的職業學生先提供線索,或故意約其外出,讓特務們得到便利。
搜捕
對于居住在華界的個別中共黨員和民主人士等,一般不采用綁票方式,而于深夜去搜捕。這樣,不但可以將人抓走,還可抄查證據文件。幾年間,這種公開逮捕到的政治犯比用秘密綁架的還要多得多,其中較大的略舉幾件如下:
約在1935年間,一個中共地下黨員被捕叛變,出賣了幾個同志后,他還想進一步去破壞上級領導機關,整天到處去活動。結果他被地下黨組織進行了紀律制裁,在法租界徐家匯孝友里附近空地上被擊中兩槍,因未中要害而未死。當時戴笠正在上海,知道這一情況后,即指示上海區和偵察大隊,要利用這一叛徒的生命來進一步達到破壞上海中共地下黨組織的目的。戴笠不準送他到華界醫院就醫,硬叫他住在法租界西區偏僻處一家小醫院里。同時叫一家小報發一個消息,說徐家匯空地上發生一次情殺案,被害者身中兩槍經醫院進行搶救后已無生命危險,不日即可出院等。按照戴的估計:一方面,這個人未被殺死,會更加仇恨共產黨,必然要設法報復;另一方面,地下黨組織一定會派人繼續制裁他。如果再去,便可發現線索擴大破壞。他調派十多個特務暗中監視,準備跟蹤,還派一個混入醫院充當內應。戴笠決定的辦法是不當場逮捕,等再來把這個叛徒打死以后再分別跟蹤。因為租界的巡捕經常在馬路上"抄靶子"(對人身進行搜查),共產黨員不會身帶槍支在外面亂跑,必然會分途回去,只要跟住一個便不難發現這個秘密機關。
我當時也被指定帶了幾個特務去附近監視,過了三四天還沒有一點動靜。我們幾人分別化裝成為拉人力車的,做小生意的或騎自行車故作損壞修理的,都掩護得很好。這個住在醫院里的叛徒,不知道軍統準備犧牲他的生命來達到破壞黨組織的陰謀,還一再寫出書面請求,請求帶傷出院尋找關系,一方面趁機立功,另一方面可以報仇。戴笠堅決不準,要他整天睡在床上靜養。
大約在第五天或第六天下午,果然有兩個人提著水果食品等進醫院看這個叛徒。當時附近有兩三個把風的特務在守望,見此情況,頓時緊張起來,立刻分別做好各種準備。這兩個人剛進去不久,便聽到兩聲槍響,一會兒便跑了出來分途飛奔。這時,守候在醫院外面的特務們,乘自行車的、拉人力車的、步行的,都一齊出發跟蹤追去。十多個特務中,有兩個人因為走慢了跟不上,便乘電車回去,半路上正好遇上了其中一個,這樣才沒有被"脫梢"。其余的特務兜了幾個圈子之后,都找不到要跟蹤的人,我只好帶著他們準備回去受處分。戴笠接到守在醫院的特務的報告,知道那個叛徒已受到第二次懲處,被擊中頭部當場死去,便趕到偵察大隊聽取跟蹤結果。他一看我帶著幾個人垂頭喪氣回去,知道沒有跟上,氣得跳腳大罵,并限期一定要偵察到這些人的地方,否則要嚴厲處分。他罵過一次還不夠,過了不久又把我和幾個特務再罵一次。
正當戴笠怒氣沖沖地準備離開時,突然接到那兩個跟上的特務來電話,說開槍的人有一個已被我們跟到了法租界福煦路一家銀樓,這人從后門上去許久沒有出來。戴立刻命令會同法租界巡捕馬上去搜捕。偵察大隊的副大隊長楊鳳岐、組長許鵬飛和我,立即率領幾乎整個大隊的特務出發,會同法捕房華探長直撲這家銀樓,果然在二樓抄出手槍六支、子彈幾十粒和幾百元現款,并逮捕到三男一女,其中的一個男的便是去醫院開槍的人。當時法租界警務當局以案件發生在法租界,要先行審訊,戴笠認為只要抓到了共產黨,破壞了機關和抄出了槍支,讓法巡捕房審訊一下也可以,但是發現新的線索要馬上告訴偵察大隊。聽說這幾個被捕的人只承認是專門制裁共產黨內叛徒的一個組織,叫"打狗團",即專打叛徒,并不搞暗殺國民黨統治集團上層分子的活動。以后這幾個忠貞不屈的黨員,再沒有供出其他情況,都被引渡到南京處了死刑。
我在上海的那幾年,公開逮捕共產黨和破壞地下黨組織的活動,從來沒有停止過。當時轟動中外的第三國際中國情報總支部的負責人約瑟夫·華爾敦案(戴笠向報功時一直稱之為遠東負責人),便是軍統特務逮捕的。這一案的線索是由軍統湖北站發現而在上海破案的。最初湖北站逮捕到一個共產黨嫌疑犯關兆南,審訊多時沒有得出結果。后來經南京總處派法官周養浩去武漢審訊,關兆南同意試寫一信到上海請求組織上派人和他聯系。不久,上海方面果然派了一個名叫陸獨步的人去武漢,當即被捕。經數度刑訊之后,陸獨步供出在上海與組織取得聯絡的辦法,但他當時只負責對外交通聯絡工作,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