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北這一地理概念包括畢節市全境和六盤水市大部分區域。畢節市是中國四大彝族聚居地之一,六盤水市在貴州彝族聚居地中僅次于畢節市。黔西北彝族歷史悠久,文化積淀豐厚。據清道光二十九年所印《大定府志》載,彝族阿哲家族君長妥阿哲從蜀漢建興三年(公元225年)受封羅甸王建羅甸國始治貴州西部,直至清康熙三十七年(公元1698年)水西宣慰使時期實行"改土歸流",以家族世襲制統治該區域長達1474年之久,這是世界政權史上十分罕見的特殊個案。由此,水西地區流傳"沒有千年皇帝,卻有千年土司"之說。在這片土地上,厚重的彝族歷史文化積淀,令其他彝區難以比肩。僅就黔西北彝文古籍來說,據不統計,國家有關機構、單位的收藏已近萬冊,散藏民間的文本則多。單位收藏中僅畢節市彝文文獻翻譯研究中心就有4000多冊,畢節市、六盤水市的檔案館,六盤水市民族古籍辦,大方、威寧、赫章、納雍、盤縣、六枝等縣區的民族工作部門,都有一定數量的收藏。筆者服務過的畢節學院(現貴州工程應用技術學院),在興建彝族文化博物館(一期)期間,收藏近百部彝文古籍原件和200多部復制件,其中有被稱作"牛皮檔案"的珍貴古籍原件。
黔西北瀕危彝族鈔本文獻整理研究述要
清代韙書的繁榮及其貢獻
略論彝文古籍翻譯中的今譯問題
黔西北彝文古籍及其文獻價值
清代彝文石刻的繁榮及原因探析
談談貴州彝文古籍的保護與利用
畢節地區彝文古籍分布收藏與分類
彝族古籍中的翻譯文獻《賽特阿育》
中國文明西南源頭啟示錄——彝文古籍《物始紀略》評析
貴州地區彝族英雄史詩《支嘎阿魯王》研究
黔西北彝族《指路經》與苗族《指路》的比較研究
新發現《卷洞橋彝漢文功德碑》初考
《爨文叢刻》經書選擇依據的標準研究
略論《歐補娶妻》的倫理道德觀
《作祭獻藥供牲經》的彝族原始宗教觀
彝文《勸善經》的民俗學價值
彝文典籍《阿諾楚》母題探析
"支嘎阿魯"史詩數字敘事探析
從威寧"彝文印章"談夜郎國族屬問題
宋代阿者、羅殿、毗那三個彝族藩國的譜系與分布
黔西北烏蒙山區向天墳與彝族傳統文化
彝族古代建筑九重宮殿淺析
彝文古籍中記載的夜郎國
黔西北彝族畢摩經典中的文化圖像
彝文古籍翻譯世家羅氏三代人對彝語文事的貢獻評介
彝族文化在黔西北旅游資源開發中的地位
黔西北彝苗地區宗教變遷與族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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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西北瀕危彝族鈔本文獻研究》:
明代至清代時期,是彝族傳統社會發生重大變革的時期。彝族由于居住地域相對分散,在歷史上雖然建立過一些方國(如南詔國、羅殿國、羅施國、自杞國、滇國等),也曾經有長達千年以上的地方政權統治一方(如從蜀漢即已經受封的水西安氏方國的統治,從蜀漢建興三年始,直到清朝康熙四年滅亡,統治時限長達1400余年),但是沒有統一的國家的形成。中央王朝對彝族地區從元代由封地方方國首領為王的郡國并行制度,逐漸轉向實行以地方民族首領為地方州府長官的郡縣土司并行制度,甚至在多數地方就已經開始實行"改土歸流"或"廢土設流"等政策,力圖革除土司制度的痼疾,推行統一的行政管理體制。但是由于各地土司的激烈反對,真正的"改土歸流"或"廢土設流"在清朝雍正年間強制推行的基礎上才得以完成。雍正時期在滇東北的昭通一帶和黔西北的古烏撒地區強行推行了"改土歸流"這一政策,死亡的人口相當多,給社會生產力造成了很大的破壞。特別是云貴總督鄂爾泰在永善等地實行的大規模屠殺,不論彝人、漢人一概誅滅的屠戮政策,在歷史上刻下了血淋淋的印記。從歷史發展的規律上說,"改土歸流"能夠推動歷史前進的車輪,但是激烈的軍事手段對社會發展和民族文化的破壞也是同時并見的,人口的銳減,漢族移民的增多,地方族群結構的改變,民族風俗習慣的強制改變,漢文化的輸入等,都是不可逆轉的。①清代道光年間修纂的《大定府志》記載,"改土歸流"之前貴州省黔西北地區的人口是"夷多漢少",而"改土歸流"之后該地區的人口是"漢多夷少";同時還記載了強制推行土葬方式以改變彝族傳統的火葬方式。②土葬方式的強制推行,又帶來了立碑刻石紀念墓主的漢文化形式。而墓碑的刻立,既有純用漢字刻石立碑的,又有純用彝文刻石立碑的,還有彝漢文同時并刻于墓碑之上的。這便同時帶來了墓碑的流行,這就是清代的彝文墓碑特別多的重要原因之一。"改土歸流"在造成彝族統治者的削弱甚至消滅之后,彝族傳統的統治模式"茲、摩、布"三位一體政權結構也隨之消失了,再也沒有了"君司令,臣斷事,師(布)祭祀"的職能分工。作為壟斷著彝族文字的使用權,又是彝族文化傳承人的畢摩,在失去了統治者"君長"這一依靠之后,其地位就從統治階級下降為平民,他所服務的統治階級也沒有了,只能轉而為民間服務,逐漸強化了文化傳承的功能。有關專家指出:"彝族社會在經歷了改土歸流這一刀光劍影、血與火的洗禮之后,各地土司政權、茲莫統治地位就日漸削弱以至消失。過去長期依附于土司、茲莫統治的畢摩,政治經濟地位相應顯著下降,紛紛退居鄉里,參加農事活動。……有的則在農閑時候,開辦鄉學,教授彝文,或專心致力于撰寫、輯錄、譯著各類彝文典籍,對于普及彝文和編著、整理、保存傳播彝文文獻,起到極大的作用,所以現在能夠見到的大量彝文典籍和彝文文物,多系明清時期流傳下來的。"①這些情況,刺激著彝族上層人士,他們開始意識到政權的失去已經不可逆轉,失去的天堂不會再來,然而更為危險的是民族特征的喪失,民族文化消滅的危險性在逐漸加劇。因此,對于能夠較大限度地傳承民族文化的彝族文字的認識也加深了。外部形勢的變化,使這些上層人物看到了民族文化在強大的外來文化面前的脆弱,于是就促成了他們開始學習和使用彝文來傳承自己的文化。大量地使用石刻,正當其值地成為除了紙質文獻之外的很好的一種載體選擇。同時,明、清以來佛教傳人彝族地區,促成了一些信眾的積善行德等公益行動,并且用彝文石刻把這些功德記錄下來。從外界傳輸進來的商品經濟思想的萌芽,土地買賣的出現,所有權意識的增強,經濟意識的提高,使所有權人不但寫下紙質的彝文田契為憑,②而且還刻立彝文田契、地契巖刻和山界碑等以示之盟約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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