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離離一度以為,孤苦伶仃,漂泊無依,大概就是她這一生既定的命運。
一部《天子策》,引得父母慘死,家破人亡,各方勢力覬覦,
她不得不隱姓埋名,隱于鬧市,插科打諢,謀求片刻安寧。
如果說祈鳳翔之于她,是危險的曼陀沙華,讓她敬而遠之,
那么,江秋鏑就是酷寒冬日的一抹暖陽,溫暖了她孤冷的心。
世上艱辛皆淡,惟有愛欲深入骨髓,
然身處亂世,又豈有安穩可享,
他們只有揮荊斬棘,才能守住一世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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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艱辛皆淡,惟有愛欲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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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垚:非科班出身的文史愛好者,中度選擇困難癥的天秤座,相信科學的有神論者,手速極慢的業余碼字工。已出版《改盡江山舊》。
及時章 青瓦閑作坊 月明人倚樓
第二章 人生足別離 客來桃葉渡
第三章 月暗孤燈火 夜雨透關山
第四章 有恨無人省 轉身隔汀洲
第五章 似是故人來 山青橫云破
第六章 歧山驚聞訊 心安即吾鄉
第七章 談笑皆兵馬 前生烏衣巷
第八章 河畔木葉聲 萬物為芻狗
第九章 軍中談契闊 欲辯已忘言
第十章 請君同入甕 月涼千里照
番外 天涯各一方 此情可追憶
及時章 青瓦閑作坊 月明人倚樓
亂世,京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一駕寬大的板車在郊野小道踽踽而行,四個輪子碾在地上,周身咿咿呀呀呻吟不已,只怕一快跑就得散架。夜色薄霧中隱約可見車頭掛著一盞紅紙燈籠,上面濃墨寫著一個隸體的“蘇”字。字跡漆黑,紅紙鮮艷欲滴,照見路上三尺遠的道,在這初春夜里顯得分外詭異。
拉車的是幾匹騾子,跟那板車一樣不得勁。趕車人裹著一件大皮襖子,縮著脖子,埋著頭,晃晃悠悠地打瞌睡,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騾子。忽然前路上一聲震喝:“呔!錢財留下,要命的快滾!”三個高大的漢子當先攔住板車,其中一人點起了一支火把。
騾子猝然止步,那車“嘎”的一聲停下??諝庵惺乔呷诵钠⒌睦滟?,郊野的空曠透出一股寂靜,使得那騾子跺蹄的聲音空洞地回響。趕車人仍然縮著頭,裹在皮襖子里一動不動,火把微弱的光線中看不清其面目。
三個攔徑的盜賊互相看了兩眼,覺得有些古怪。為首那人方臉闊額,膽色較大,搶上前去揭開板車上的氈布。車上高高地堆著貨物,那人拿火把細細一照,上面全是木材。外面散放著幾塊棺材板,都系著繩索。木料較高處,卻赫然放著一具舊棺材,斑斑駁駁還沾著泥土。
那剪徑的漢子心底生寒,才一起怯心,就聽棺材里傳出夜貓子似的嘶聲怪笑,聲音又尖又邪,“嘎嘎嘎”三聲。兩個站在趕車人前的盜賊驚得跳了起來。便見那趕車人緩緩抬起枯老的雙手,抱著脖子轉了兩下,竟把頭擰了下來,胸腔里“咕嚕嚕”兩聲喉音,含混沙啞道:“拿去……吧。”
趕車人雙手捧著的頭一抬,一張干枯慘淡的死人面孔赫然出現在兩人眼前,眼珠突出,目下流血,既慘烈又恐怖。三個漢子瞬間跳了起來,“啊——鬼呀!”一邊喊著一邊落荒而逃。雖是年輕力壯,身手敏捷,卻因為驚嚇,逃得跌跌撞撞,連滾帶爬。
車頭上的紅紙燈籠剎那熄滅,周遭一片黑暗。半晌,有輕微的揮鞭聲響起,騾子們再次起步,板車慘叫著往前奔去。車上的棺材里撲騰撲騰響著,過了片刻,棺材蓋子抽開來,黑暗中一個纖巧的人影靈活地爬了出來。
那人影推好棺材蓋子,拉著繩索走到板車車頭,挨著那無頭的趕車人坐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火折子,搖了搖,小心地摘下燈籠罩子,將熄滅了的燈芯點燃。淡淡燈光下,一個十四五歲,眉目清秀的少女吹熄了折子上的火苗。
那少女雖穿了一身男裝卻掩不住俏麗,望著趕車人銀鈴一般笑道:“快走到城邊大路了,出來透口氣。”說著,便一手奪過趕車人抱著的人頭,一手解開趕車人的衣領。那趕車人伸了伸脖子,從衣領中露出腦袋,滄桑的臉上寫滿笑意。少女便捏著嗓子用剛才那怪笑聲“嘎嘎”地笑了起來,一老一少相顧大笑。
少時離了小道,走上進城的官道,天光已透著青白,趕車的中年人咳了一聲,道:“少東家,外面冷。”
蘇離離搖了搖頭,不應,忽一眼看見手上拿著的木雕鬼腦袋,便對著人頭做了個怪相,揚手將其扔到車后面的木料堆里,笑道:“這些個強盜,殺人放火都敢做,卻怕鬼。”聽著板車“吱吱”地響,又道,“程叔,車該修修了。”
程叔趕著車,嘆道:“京城邊上都鬧起強盜來,這天下果然亂了。少東家,今后你別跟車了,路上不太平。”
蘇離離卻笑得格外燦爛,“千虧萬虧虧不著咱們,越不太平,咱們越能掙銀子。”她望著漸漸清晰的官道,仰頭哼起了一首婉轉的山歌。
這悠揚的歌聲一路唱進城,城里的街市漸漸蘇醒。板車駛過如意坊后面的菜市,停在街角的一道小門前。蘇離離利落地跳下板車,一面找小門的鑰匙,一面對程叔道:“你買點菜,我去前面開門。”
程叔便就近買了兩支筍,賣菜的農家早已認熟了他們,望著蘇離離開了小角門進去,笑道:“老程,又去拉板材了。你們家離離可不容易啊,小小年紀就獨個經營鋪子。”
程叔回道:“祖上傳下的,守著過活吧。”
賣豆腐的田嬸也插話道:“今年夏天一過,離離也該十五了。這眉目俊俏得,倒跟個大姑娘似的。”
這回程叔但笑不語。
遠遠地,只聽蘇離離大聲叫道:“啊——誰死在我門口,可真會挑地方!”
書信的王先生搖頭輕嘆:“就是粗鄙了些。”
程叔連忙放下手上的菜,轉過街角,到了店鋪大門前。蘇離離抱著一塊門板,皺著眉,咬著唇,糾結地注視著地面。門前臺階上果然趴著一個人,衣衫襤褸,洇著暗紅的血跡,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程叔搶上前去將那人翻過身來,拂開他臉上的亂發,叫道:“小兄弟,你醒醒。”那人唇色慘白,面目瘦削,喉頭涌動了兩下,卻怎么也睜不開眼睛。蘇離離擱下門板就往外走,程叔問:“你做什么?”
蘇離離道:“他還沒死,我叫官府來把他收去。”
程叔道:“離離,把門打開。”
蘇離離一下子站住。程叔平常都稱她少東家,一旦叫她離離,說的話蘇離離就不好抗拒了。于是她折轉身,又拆下一塊門板。程叔便抱起那人,進了店鋪大門。蘇離離轉身,見門前聚了好些人,憐憫的少,看熱鬧的多。有人笑道:“那孩子是看準了地方,跑到棺材鋪來死,嘻嘻。”
蘇離離心頭惱火,冷笑一聲,“可沒錯,他是個會挑地方的,你死了可別挑到這里來。”說罷,也不看那些人,徑直進了大門,將門板對上,“砰”的一聲按實了,只留下鋪面門楣上“蘇記棺材鋪”幾個大字映著朝陽熠熠生輝。
蘇離離穿過鋪面正堂排列整齊的成品棺材,斜插過一道影壁,到了后院。后院原是個天井,堆著散亂的木料,整板花板一應俱全。蘇離離直奔樓梯下小角門那間小工住的臨時木閣子。程叔正半扶著那人,喂他清水。
那人沒醒,卻將水咽了下去。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左腿褲管更是沾滿了血跡。程叔緩緩卷起他的褲腳,蘇離離便倒抽了一口冷氣。小腿上傷口猙獰腫脹,骨頭幾乎要戳出來。蘇離離瞠目結舌道:“他……他……怕是活不下來了。你把他弄進來,莫要死在我家里。”
程叔嘆道:“他不過是個孩子,死在這里也好過曝尸荒野。”
蘇離離手指頭一點,鏗鏘有力地說:“他要死在店里,我只有薄皮匣子給他!”話音剛落,順著自己纖長的手指,便見那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幽幽地望著自己。他雖面目染著臟污,眼珠子卻烏黑明亮。他的眼神冷冽而沉靜,像失群的幼獸,既膽怯畏懼又戒備兇狠。
蘇離離被他望得愣愣的,猝然收了手,拔腿就往外走。程叔叫道:“你又做什么?現在官府哪里還管這些事。”
蘇離離一邊走一邊仰天長嘆,“無事出門就破財,這回破財破到家里來。我去找個大夫!”
將近傍晚時,大夫晃晃悠悠帶著小學徒離開棺材鋪,臨去還帶走了蘇離離五兩四錢銀子,足夠蘇離離吃喝半年了。蘇離離暗自心痛之余,跌足懊悔,怎么這么蠢,竟請了個好的大夫。不僅給他全身裹了傷,還開了無數方子要熬給他喝上三五個月,這下虧本虧大了。
蘇離離憤憤地切著豆腐,撒了幾顆鹽。為了這小子,她歇業了24小時。上門做活的木工也打發回去了。這會兒到了吃晚飯的時節,程叔卻不得不去送貨。她將肉末排在嫩豆腐上碼好,擱到水汽繚繞的蒸籠里小火蒸著,又走到外面院子的菜畦里,摘了四棵蔥翠的青菜。她拿到廚房,摘了葉子洗凈,想了想,細細地切碎,用蝦米碎菇煮爛收汁。
待青菜燒好起鍋,蘇離離便把蒸籠揭了蓋。上層是鮮嫩細滑的豆腐肉末,下層是松散清香的米飯。用一個白瓷敞碗各盛一半,添了兩箸美味多汁的青菜,蘇離離端了碗來到木閣子里。下午大夫給他正骨時,他便昏了過去。這人真是倔,死死咬著牙,不肯出聲,眼睛一翻就昏過去了。把蘇離離嚇得,還以為他真死了。
蘇離離擱下碗,坐到床邊,用手指戳他的額頭,“喂,醒醒。”
那人不動,昏睡的臉上血跡泥漿已洗干凈了,看著有些青澀稚氣,雖然臉色蠟黃,卻是劍眉薄唇,鼻梁挺直。蘇離離心中齷齪地想:他這副樣子是手不能挑,肩不能扛,委實沒用得很,一張臉倒長得不賴,只怕賣到那啥的地方還能做個頭牌……
她正胡思亂想,那人動了動。蘇離離趕緊推推他的肩膀,“你快醒醒,再睡就得餓死了。”那人一醒便微微皺了眉,待睜開眼睛看到蘇離離,神色便又平靜冷漠起來。蘇離離大是不悅,罵道:“疼就疼吧,裝什么樣?!撐死的英雄,餓死的好漢。這里有飯有菜,有本事你別吃,省得放低了你的身段!”她把碗重重一敲,端起來,用勺子扒拉飯菜,頓時鮮香四溢。
那人咬牙望著她。蘇離離道:“想吃嗎?”
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蘇離離嘻嘻一笑,“你若還這樣惡狠狠地看著我,我便不給你吃。你縱然恨得我咬牙切齒也只得活活餓死。”
那人眸子一低,不再看她,只望著床沿。他此時俯首低眉,顯得比先前冷然的樣子更加無助。蘇離離心頭一軟,放了碗,將他扶起來,嘴里卻道:“現在才知道低頭,白白找人罵。”將枕頭給他塞好,讓他半倚在那枕上,端了碗一勺勺喂他飯菜。
豆腐入口即化,青菜她也切得極碎,無須多么費力便可咽下去。那人默默地咀嚼,眼神不再凌厲,卻沉默異常。蘇離離喂他吃完,放下碗,用手帕給他擦凈了嘴,又端了水喂他。那人也喝了,蘇離離便問:“你叫什么名字?”
他漆黑的眼珠子不看蘇離離,卻望著虛空,不答。蘇離離皺眉道:“怪不得你連正骨都不叫喚,原來是個啞巴啊。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么惡事,這輩子業報現眼前。”
他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就在蘇離離端了碗要走時,他忽然開口,沙啞地問:“什么是薄皮匣子?”
蘇離離萬料不到這人及時句話是這樣問她,愕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就是廢料做的薄棺材,一百錢一具。”她咽了下口水,“那個……實在沒錢,白送也行……”因她早晨說要給他睡薄皮匣子,此刻見問不由得心虛,聲音便少了底氣。
“我的腿怎么了?”他仍然望著床沿,淡淡地問。
“骨頭折了,大夫已經給你正好了。”蘇離離機械地回答。
“能好嗎?”
“若是骨頭接得好,你也好好休養,不一定會殘疾。”她照樣把大夫的話說了一遍,心里詫異,怎的他像是主子,她倒像是奴才,有問必答。
他聽完,不再問,慢慢撐著身子倒下去躺著。
蘇離離愣了半天,覺得不對,此人不明事理,需得跟他說明白,便徑直走到他面前,一手端著碗,一手指著自己道:“喂,你記住了。我,叫蘇離離,就是離離原上草的那個離離。我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默默地看了她兩眼,漠然道:“我知道了。”
絲毫沒有銜環結草的感激之情。蘇離離有些來氣,指著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何方人氏,有錢沒錢,叫你家人來贖你。”
他閉著眼睛道:“沒家沒人,更沒有錢。”
“連名字也沒有?”
“沒有。”
蘇離離看他倒在那里,有氣無力,咬牙道:“你別以為我好心救了你,你就可以白吃白喝耍無賴。沒錢就給我做小工,沒名字我給你起一個。我滿院子都是木頭,你從今兒起就叫木頭了!”
她自然是不等他答,轉身出去時,將那破木門摔得“啪”地一響。
《天子謀》是我讀過的最清新雋永的小說,而其又絲絲縷縷纏繞著作者對人情世事的思考,通達曠遠,令知音見而忘俗。
——明月出天山
《天子謀》無論是寫人寫景,還是寫心情,整體都是一本精彩好看的書。不過多渲染,自有人的立體形象在其中,讓讀者時時刻刻揪心其中。
——豆瓣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