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二三十年代,有人因出身聞達天下,有人因感情爆得大名,有人因專業研究有著長遠的影響力。而梁思成,是將三者合為一體的人。
他生于日本,天生雙腿微殘,卻一生踏遍大半個中國,測繪和拍攝無數古建筑遺物;他是緋聞故事里不起眼的角色,卻創辦了一個嚴謹客觀的學科;他是地地道道的“二代”,卻突破了父親的光環,成為一代建筑宗師。
與林徽因神仙眷侶的生活沒有讓他成為“男人公敵”,他支撐了林徽因靈動的思緒,創作出《中國建筑史》這樣的皇皇巨著,驚動世界,不僅耶魯講座,而且使日本京都、奈良的古建筑免遭美軍轟炸。
令人扼腕的是,他可以保護外國的古建筑,卻無法保護老北京的城墻。晚年的再娶,幾乎使他眾叛親離。而隨著時代風云的變化,他漸次迷失,終落寞而去。
本書敘述了梁思成的讀書、成長、感情及學術追求,大量披露了梁啟超的家書、林徽因的通信、晚年的再娶之謎,還原一個真實本色、永不妥協失望的梁思成。
1、重新發現梁思成!
30歲前,他只是梁啟超的兒子,林徽因的丈夫,徐志摩的情敵;
30歲后,他還是中國建筑學的開創者和宗師,著名學者費正清的摯友,聯合國大廈設計顧問,國徽和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參與設計者……
2、下筆嚴謹,引證豐富,是的梁思成傳記。
獨立作家、“2014年中國好書”獎獲得者竇忠如,采訪50余位相關人,參考200余種書,閱讀1000余萬字資料,還原真實本色、永不沮喪失望的梁思成!
3、 大量披露梁啟超的家書、林徽因的通信及晚年再娶之謎!
4、馮驥才、馮其庸、鐵凝、舒乙、吳良鏞等聯袂推薦!
竇忠如,字子徽,號嘉山,有“中國獨立精神和踐行能力的學者型青年傳記文學作家”之評。1991年攜筆從戎,戍邊塞外;2004年拋卻羈絆,潛心研習傳統文化。相關內容被各類學術著述征引或報刊轉載評介,并多次應邀做客央視和鳳凰衛視等,傳講中國傳統文化。出版有《王國維傳》《世間絕唱——梁思成與林徽因》《大匠蹤跡》《奇士王世襄》等。
及時章異域童年
1.“雙濤園”頑童
2.家學不治頑皮
第二章青春飛揚
1.求學清華
2.初識徽因
3.結伴“賓大”
4.蜜月之旅
5.執教“東大”
6.支柱
第三章巔峰歲月
1.加盟營造學社
2.苦樂行者
3.流亡之路
4.蟄居李莊
5.回歸清華園
6.譽滿世界
7.院士
第四章天命難知
1.學人入政
2.國旗、國徽、紀念碑
3.梁陳方案
4.城與墻
5.孤獨衛士
6.“大屋頂”之謎
7.檢討與“鳴放”
8.“”風雨
9.屈辱與不屈
第五章落寞之惑
1.黃昏戀情
2.落寞之惑
3.赤誠的愛國者
4.別了,思成
第六章祭奠
1.海外之祭
2.百年懷想
附錄:梁思成年譜
初識林徽因
公元1919年的24小時,和以往的每24小時一樣,似乎沒有什么不同之處。不過,對于清華學子梁思成來說,這24小時卻非同尋常,因為這24小時不僅決定了他一生的幸福,也將決定他一生事業的方向。當然,也正是因為這24小時所發生的一件事,從一定意義上也改變了中國學界的原來格局,或者直接說將為中國學界增添一門新的學科。那么,這是怎樣的24小時呢?這24小時到底又發生了什么事呢?
其實,這就是極其平常的24小時,如果說有什么不平常的話,那就是這24小時梁思成認識了一個女子,一個在20世紀中國文壇引起一個浪漫而經典的愛情故事、并使之延伸到21世紀依然引起大眾都特別關注的女子。這個女子就是曾任北洋段祺瑞政府司法總長林長民家的大小姐——林徽因。
公元1904年6月10日出生在浙江杭州的林徽因,按照梁林倆人的一生摯友、研究中國文化的美國學者費慰梅女士的說法,她是一個“天生的藝術家”。不過,梁思成與這位“天生的藝術家”林徽因的及時次相識,不僅沒有現代人的一點浪漫可言,似乎“年輕的思成看上去還略顯拘謹”,并給后人留下了兩道謎題。那就是他們到底是何時相識?及時次相識的具體地點在哪?對于這個本不應該成為問題的問題,無論是梁林倆人的親人朋友,還是諸多書刊資料中,竟然給出了多種答案,讓今天的人們頗感莫衷一是,無所適從。
據林洙在《梁思成林徽因與我》一書中是這樣寫的:“1920年他初識林徽因是她剛隨父從英國回來時,她的父親林長民,是任公的摯友,兩家有意結成兒女親家。”而費慰梅女士則說:“徽因生命中嶄新的、重要的一頁,自1919年鋪展開來,這年她15歲。梁啟超和林長民結為好友。兩人有同樣在日本待過的背景,都在革命后的北京政府擔任高官。兩家門當戶對,于是他們想以啟超的愛子思成和長民的愛女徽因的聯姻,使兩家結為親家。這一年,兩個年輕人在‘正式介紹’之下認識了……”不過,梁思成的女兒梁再冰在一篇回憶文章中卻又是另一種說法:“當時媽媽年僅14歲,正在培華女子中學學習,爹爹17歲,是清華學堂的學生……”由此,我們不難得出梁林倆人初次相識的時間竟有三種說法,分別是公元1920年、公元1919年,以及梁再冰所說的“媽媽14歲”和“爹爹17歲”的公元1918年。這是關于梁林倆人及時次相識所留下的時間謎題。
關于梁林倆人及時次相識的地點問題,梁再冰在回憶文章中說:“他們首次相識是在梁啟超的書房中。”而如果按照林洙的說法,梁思成初識林徽因也就是他及時次前去拜訪林徽因時,那就不可能是在“梁啟超的書房中”去拜訪,而應該是到林家——北京景山后街雪池的林長民寓所。然而,對于這兩個地點,費慰梅女士則沒有提及,只是含糊地說:“兩個年輕人在‘正式介紹’下相識了。”至于在什么地方相識,她并沒有明確告知。
如今,距離梁林倆人的初次相識雖然已近一個世紀,但要想揭開這兩個謎題,似乎并不是什么難事。首先,林洙所說梁林倆人及時次相識,是在林徽因剛從英國回來的公元1920年,而事實上林徽因是公元1920年夏天才前往英國,回國時已是公元1921年的秋天,很顯然公元1920年從美國回來的記憶是錯誤的。其次,根據梁林倆人及其家人回憶文章中的記述,他們相識后并沒有影響各自的原來生活,且不久林徽因就前往英國,由此可知他們相識在林徽因出國的公元1920年夏天之前。那么,梁林倆人初次相識是否像梁再冰所說,“當時媽媽年僅14歲”和“爹爹17歲”呢?如果按照梁再冰的說法,再結合中國人習慣只說周歲的傳統,這一年應該是公元1918年,這與林徽因前往英國的時間相距兩年之久,很顯然并不是梁林倆人“相識不久”。而據梁思成和費慰梅等人關于梁林倆人相識時梁18歲與林15歲的記述,這一年既不是公元1918年,也不是公元1920年,而應該是公元1919年。如果再說得一點,應該是在公元1919年的夏天,否則也不會有后來梁思成所說林徽因告辭時那“輕快地將裙子一甩”的情景了。
另外,要解決梁林倆人及時次相識的地點問題,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事。因為梁思成曾撰文回憶他與林徽因及時次相識時的情景,他說:“特別令我動心的是,這個小姑娘起身告辭時輕快地將裙子一甩翩然轉身而去的那種飄灑。”在梁思成的這一回憶中,其中的關鍵詞是“起身告辭時”,也就是說他們及時次相識時并不在林家,而是在梁家。這就從另一方面驗證了梁再冰所說,他們及時次相識是“在梁啟超的書房中”的說法,而不是林洙等人所說的是在林家,否則哪來的“小姑娘起身告辭”一說呢?
那么,關于梁林倆人及時次相識的時間和地點為什么會出現誤差呢?記得,梁思成曾在回憶文章中有一段很重要的話,那就是關于他為什么會選擇建筑這個專業作為自己終生事業的原因,他說:“我及時次去拜訪林徽因時,她剛從英國回來,在交談中,她談到以后要學建筑。我當時連建筑是什么還不知道,林徽因告訴我,那是集藝術和工程技術于一體的一門學科。因為我喜歡繪畫,所以也選擇了這個專業。”在梁思成的這段話中,除了透露他之所以選擇建筑作為自己專業的這一重要信息之外,其中“及時次拜訪林徽因”這幾個字,非常容易給人以誤解,導致許多人都把“及時次拜訪”當作了“及時次相識”,從而演變出了以上關于他們及時次相識的時間和地點的種種誤解。今天在此鄭重聲明:梁思成與林徽因的及時次相識,是于公元1919年夏天在北京梁啟超的書房中,請今后切勿訛傳。
其實,人們對于梁林倆人及時次相識的時間與地點之誤解,不僅絲毫也不妨礙我們了解梁林倆人之間的愛情往事,也證明了人們對于梁林倆人那段經典愛情的關注,同時還為諸多文學作者留下了更多的揣測余地和想象空間。這豈不是梁林倆人賦予文學的一種魅力?
拋開以上謎題不贅,現在讓我們對林徽因的身世作一介紹。林徽因,原名林徽音,祖籍福建閩侯,是林長民與大姨太何雪媛所生三個孩子中存活的。原來,林長民的原配夫人沒能生育,進士出身的父親林孝恂為了接續林家香火,便讓兒子林長民迎娶了浙江嘉興女子何雪媛為“二房”。按照中國的傳統禮數,林長民與何雪媛的結合只能算是“納妾”,根本不存在什么吹吹打打、歡天喜地的“迎娶”。正是因為這樣的尷尬身份,林徽因的母親何雪媛在官宦之家的林家并不受重視和歡迎,再加上她出身于商人家庭,不曾受過官家向來看重的琴棋書畫的私塾教育,所以當林長民接著又“納”了年輕貌美的“三房”程桂林時,她每天就只能是活在孤獨、憂悶和怨艾中了。
不過,公公林孝恂和丈夫林長民對于她的女兒林徽因,從出生到長大成人一直都充滿了關愛。例如,祖父林孝恂得知孫女出生的消息時,默思良久,遂取《詩經 大雅 思齊》中“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之意,為孫女起名“徽音”。后來,因為一男性詩人名叫林微音,在報刊上發表一些詩歌時常與林徽音的名字相混淆,于是林徽音便改名林徽因。雖然林徽因一直得到祖父林孝恂和父親林長民的特別疼愛,但舊式的家庭格局和林家那種特殊的家庭環境,對幼年林徽因的性格形成產生了巨大影響,敏感、憂郁而又多思一直伴隨她終生。
在林徽因8歲和12歲的時候,隨著父親林長民的事業發展和職務變遷,林家先后搬遷到上海和北京居住與生活,特別是對于后來居住了數十年的北京,林徽因與梁思成一樣充滿了無限的關注和感情。這是后話。公元1916年,林家搬遷到北京之后,林徽因被父親送進了一家英國教會創辦的培華女子學校就讀,接受英國貴族式的西式教育。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幼聰穎靈秀的林徽因逐漸出落成了一個姿容秀麗、恰似仙子一般的青春少女,這使父親林長民更是寵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公元1919年,林徽因已經15歲了,按照中國舊時婚姻慣例,她已經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她的母親何雪媛就是14歲時嫁給父親林長民的,于是林長民開始考慮女兒林徽因的婚姻問題。其實,關于兒女的婚姻問題,林長民與志同道合的摯友梁啟超早就私下討論過,這兩位在政壇和學界都鼎鼎有名的名流,因為在政見、為人做事風格、學術文化及興趣愛好等方面都極為相近,相互之間的合作也非常默契,所以早就希望以中國傳統思維模式結為秦晉之好,從而鞏固和加深兩個人之間的友誼。對于林徽因,想來梁啟超早就聽說并親自見過,他認為這個像冰雪一樣的清純女子,實在是兒子梁思成的配偶人選。對于梁思成,林長民自然也是十分的中意,那不僅是因為梁思成的家庭背景,更因為那時的梁思成已經在清華學堂和“”中成了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這也是他心目中乘龍快婿的標準。
于是,在梁林兩家父親的有意安排下,終于有了公元1919年梁思成與林徽因的那次看似普通實不尋常的相識。對于梁林倆人在相識之前,雙方父親是否分別向他們透露過各自的心愿,以及倆人初次相識時的具體情景,今天的我們已然不能明了了。不過,可以想象得出,風流倜儻的梁家長公子和美若仙子的林家愛女及時次相見,相互給對方一定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特別是梁思成,后來在回憶與林徽因初次相見的情景時,話語里充滿了一種美好和甜蜜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伴隨了他終生。而林徽因呢?“如此富有朝氣,廣博扎實的學識,幽默不俗的言談,毫無富家子弟的輕浮與做作”的梁思成,同樣給年少但較為早熟的林徽因留下了一種深刻而心動的記憶。
如果再按照中國的傳統習俗,或者是林長民的心愿,接下來兩家就應該是進行定親和訂婚等一系列舊時禮數,然后再選定良辰吉日為梁思成和林徽因倆人舉辦婚禮了。不過,一生致力于追求民主和自由的梁啟超,并沒有落入俗套,而是希望他們在今后的接觸中自然產生感情,“自定婚姻”。即便是倆人真正的情投意合,最起碼也要等到他們完成學業之后再舉行婚禮等儀式,這是梁家向來看重的。所以,梁思成和林徽因相識之后并沒有影響各自的原來生活,梁思成依然回到清華學堂繼續他的學業,而林徽因在培華女子學校就讀不久,便于公元1920年初夏隨同父親前往英國學習,并得以游歷巴黎、日內瓦、羅馬、法蘭克福、柏林和布魯塞爾等歐洲諸多國家與地區。特別是在英國倫敦的那段日子里,林徽因因為結識了中國留學生、后來著名的新月派詩人徐志摩,從而給梁林倆人本該平靜而美妙的愛情樂章,增添了一些看似不和諧但又合乎情理的、活躍而跳動的音符。當然,對于梁思成來說還有一份苦澀和挑戰。好在在梁林兩家父親那及時而強有力的翼護下,以及敏感沖動而多情的林徽因在面對徐志摩的愛情誘惑時,能夠以理智戰勝多情和往日的沖動,于公元1921年秋天提前返回北京,從而暫時擺脫了徐志摩的愛情攻勢,接續和培植了與梁思成已經中斷了一年多的愛情萌芽。
不過,梁林倆人的愛情萌芽依然要接受來自多方面的考驗。考驗,首先來自于梁家內部,也就是梁思成的母親李惠仙的反對。前文我們說過梁思成的母親李惠仙,也就是梁啟超中舉時主考大人李端棻親許的堂妹,這位出身官宦之家的閨中小姐,雖然不曾接受過系統教育,但自幼熟讀詩書,知書達理,是一種嚴格意義上的大家閨秀。不過,這位大家閨秀自從嫁給農家子弟出身的梁啟超后,不僅沒有半點大家小姐的壞脾氣,而且在進入梁家過那種普通的平民生活時,處處體現出尊長愛幼、相夫教子等傳統婦人的美德來,這使她深得婆母及梁家人的喜愛和梁啟超的敬重。這樣一位遵守三從四德的舊式婦人,對于自幼接受西式教育、處處充滿青春活力的現代女性林徽因要進入這個家庭,自然從心里看不慣也不愿意接納。特別是在梁思成出車禍住院期間,已經與梁思成“約定婚姻”的林徽因不僅每天陪伴在病床前,而且還落落大方地為梁思成擰毛巾擦汗,使梁思成愉快地度過了難挨的病房生活。對此,有著濃厚封建倫理思想的梁母李惠仙認為,當時正值天氣炎熱的夏天,本來就穿著單薄,再加上梁思成還是衣衫不整地臥床養傷,作為待嫁閨中的大家小姐本應該小心回避才是,豈有天天耳鬢廝磨親熱在一起的道理?所以,梁母李惠仙非常不能容忍林徽因這種有悖“婦德”的言行舉止,并明確表示不能接受她進入梁家。
對于梁母李惠仙的堅決反對,梁思成和林徽因一度非常苦惱,但父親梁啟超則對自己為兒子選擇的這門親事極為滿意,多次在給女兒梁思順的信中提起,并自豪地認為這種由他先選定一人后,再由孩子們自己決定的婚姻方式,實在是天底下“最理想的婚姻制度”了。有了父親梁啟超的大力支持和精心安排,隨后不久梁林倆人便攜手前往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求學,從而遠離了來自梁母李惠仙的反對。再后來,梁母李惠仙不幸于公元1924年9月13日因病去世,這無疑在不意中避免了梁林倆人婚姻時將會出現的尷尬。
對梁林倆人愛情發起嚴峻考驗的,還有當年在英國強烈追求林徽因的江南才子徐志摩。當年,林長民為了避免徐志摩對女兒林徽因的追求,讓林徽因離開倫敦跟隨他的英國好友柏烈特醫生一家,前往英國南部小城布萊頓度假,隨后又提前結束自己的工作帶領女兒啟程回國,且沒有告知也是他自己好友的徐志摩。自從公元1921年10月林長民父女回國后,徐志摩絕情地和幾個月前從中國而來與之團聚的、已經懷孕的妻子張幼儀離婚,隨后他在英國劍橋激烈而孤獨地生活了近一年,于公元1922年8月也返回中國。從某種意義上說,徐志摩之所以回國就是為了林徽因,因為他剛到上海就急切地打聽到了梁思成和林徽因已“約定婚姻”的消息,這使他一度大為消沉。不過,即便如此徐志摩依然沒有死心,而是盡快趕往北京前去拜會林長民,雖然林家通過朋友委婉地告知徐志摩說梁林倆人已經“約定婚姻”,但徐志摩卻從另外渠道得知梁林倆人并沒有正式訂婚的真實情況。于是,徐志摩又燃起了追求他心中女神林徽因的希望。
對于徐志摩曾在英國狂熱追求林徽因的往事,以及他離婚回國后依然對林徽因緊追不舍的現狀,老師梁啟超對自己昔日的這個得意弟子徐志摩不能不提出嚴厲警告,雖然警告的由頭是針對徐志摩與妻子張幼儀離婚一事,但作為父親那種對兒子婚姻的良苦用心還是不難明了的。公元1923年新年的第二天,梁啟超在寫給徐志摩的信中說:
其一,萬不容以他人之苦痛,易自己之快樂。弟之此舉,其于弟將來之快樂能得與否,殆茫如捕風,然先已予多數人以無量之苦痛。
其二,戀愛神圣為今之少年所樂道。……茲事蓋可遇而不可求。……況多情多感之人,其幻象起落鶻突,而得滿足寧帖也極難。所夢想之神圣境界恐終不可得,徒以煩惱終其身已耳。
嗚呼志摩!天下豈有圓滿之宇宙?……當知吾齊以不求圓滿為生活態度,斯可以領略生活之妙味矣。……若沉迷于不可必得之夢境,挫折數次,生意盡矣,郁悒佗傺以死,死為無名。死猶可也,最可畏者,不死不生而墮落至不復能自拔。嗚呼志摩,可無懼耶!可無懼耶。
對于梁啟超的這番規勸,一生追求、追求自由、追求個性、追求浪漫而又堅持己見的徐志摩,似乎并沒有聽從老師梁啟超的規勸,而是在滿含感情的一封長信中表達了他的不懈追求。徐志摩在信中說:“我將于茫茫人海中訪我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其實,在梁啟超寫信告誡徐志摩之前,梁思成和林徽因已經是“互定終身”了。這在梁啟超于公元1923年1月7日寫給女兒梁思順的家信中表露無余,他說:“思成和徽因已互定終身,……我告訴他們,訂了婚要趕快結婚……”很顯然,梁啟超對梁林倆人的愛情并不放心,他是否對固執的徐志摩還有所顧忌,我們不得而知。不過,梁啟超畢竟非尋常之人,他雖然希望梁林倆人訂婚后盡快結婚,但又要求他們在訂婚之前一定要完成學業。所以,梁林倆人真正訂婚是在公元1927年從美國畢業之后,之前他們只是“互定終身”。
正如梁啟超所顧忌的那樣,徐志摩始終沒有放棄對林徽因的追求,特別是在公元1924年4月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來華期間,不僅使他有機會頻繁地接觸到林徽因,也使他在對林徽因追求而不得中受盡了情感的煎熬。當然,受情感煎熬的還有梁思成,因為林徽因與徐志摩在擔任泰戈爾在華活動的英語翻譯期間,社會輿論頻傳林徽因與徐志摩之風采,這豈能讓正處在熱戀中的梁思成安心?記得吳泳當時在《天壇詩話》中有這樣一句經典描寫:“林小姐人艷如花,和老詩人挾臂而行,加上長袍白面、郊寒島瘦的徐志摩,有如蒼松竹梅的一幅三友圖。”而最讓梁思成不堪煎熬的是5月8日這24小時,因為這24小時是詩人泰戈爾的64歲壽辰,北京文化界為了慶祝這位貴賓的壽辰,專門由徐志摩主持的“新月社”同仁演出了一出取材于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中的故事《奇特拉》短劇。在這出短劇中,林徽因應邀扮演公主奇特拉,而徐志摩則扮演愛神瑪達那,因為劇情講述的是充滿了浪漫色調的愛情故事,所以演出人員都十分投入,情感表露得淋漓盡致,觀眾也反響強烈。對于臺上演員的精彩表演,擔任舞臺布景設計的梁思成作何感想,今天已經無法得知了。不過,正是因為這一出短劇所引起的轟動,再加上徐志摩曾請求貴賓詩人泰戈爾代為向林徽因表示愛意,使林徽因與徐志摩之間的傳聞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雖然林徽因這時已經心屬梁思成,并明確拒絕了詩人泰戈爾代傳的徐志摩的愛意,但這還是引起了梁林兩家人的特別重視。于是,在梁啟超的安排下,梁思成與林徽因于一個月后便前往美國留學去了。
那么,林徽因對于徐志摩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
首先,梁從誡先生曾在一篇回憶文章中寫道:“當徐志摩以西方詩人的熱情突然對母親表示傾心的時候,母親無論在精神上、思想上、還是生活體驗上都處在與他不能對等的地位上,因此也就不可能產生相應的感情。母親后來說過,那時,像她這么一個在舊倫理教育熏陶下長大的姑娘,竟會像有傳說的那樣
《梁思成傳》,不僅筆墨流暢樸實,文采飛揚,而且對梁先生的性格和情懷把握得極為到位、,將梁先生深邃弘大的建筑思想闡述得淺顯明白。
——原國家文物局古建筑專家組組長、世界著名文物古建筑專家羅哲文
失望沮喪,是我們生命上可怖之敵,我們須終生不許他侵入。
——梁啟超致梁思成的信
建筑師的業是什么?間接地說,是文化的記錄者,是歷史之反照鏡。
——梁思成
一個民族的自大和自卑,都源自于對于本民族歷史文化的無知。只有了解自己的過去,才能夠站在客觀的立場上,產生深沉的民族自尊。
——梁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