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可能永遠快速向前,或許在某個時刻會突然停擺,無法前進,亦無法后退。一旦走過生命的停擺時刻,你將更了解你的內心。奧斯卡金像獎影片《移魂女郎》原作。
在那里,蘇珊娜 凱森被診斷出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十八個月后被釋放。
《冰箱里的燈》真實記錄了凱森“我不夠好”“我什么事都做不成”的自我否定,自己存在的種種叛逆,為缺失的安全感而歇斯底里。
她記錄的心理問題,是我們每天都可能面對的問題。寫這本書,她獲得了內心的釋放。讀這本書,為我們內心的冰箱開門,亮燈。
自我就像冰箱里的燈,平時熄滅著,需要你自己去打開冰箱的門。——薩特
奧斯卡金像獎影片《移魂女郎》原作,安吉麗娜 朱莉、薇諾娜 賴德聯袂出演
如果從來沒有叛逆過,那個瘋狂的你會悄無聲息地遠離嗎?
只是24小時洗了兩次澡,你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總認為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不斷自我否定,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實的活著?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可能永遠快速向前,都會這樣的停擺時刻。不要怕,打開門,燈會慢慢亮起來。
蘇珊娜 凱森(SusannaKaysen)
18歲的凱森,只喜歡兩件事:寫作,談情說愛??即髮W的巨大壓力,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實地活著,于是吞下了五十片阿司匹林。她被送往邁克林恩,一處正規而有名的精神病院。
多年后,凱森和她的大部分病友都已離開醫院,淹沒在平凡的凡塵世界里。然而,同任何一個平凡人不同的是,她們在內心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這本書便是凱森身在邁克林恩兩年的真實記錄。
平行世界的樣貌。
人們會問,你是怎么進去的?他們真正想知道的,是自己最終是否也會被送到那里。我無法回答他們真正想知道的問題。我只能告訴他們,被送到那里很容易。
而且你也很容易溜進一個平行世界。平行世界有很多種:瘋狂的世界,犯罪的世界,殘破的世界,瀕死的世界。甚至還有死后的世界。這些平行世界與日常世界并行而相似,并不被包含在其中。
我的室友喬治娜進入這里的過程可謂既迅速又徹底。那時她還是瓦薩學院三年級的學生。她正坐在劇院里看電影,忽然感到一陣黑暗像高高掀起的巨浪當頭襲來,打得她腦袋暈眩幾欲炸裂。她的世界在那幾分鐘里崩塌了。她知道自己瘋了。她四下看了看,想知道劇院里有沒有其他人和她一樣遇襲,然而他們都還沉浸在電影的情節里。劇院里的黑暗和她腦海中的黑暗糾纏到一起,讓人覺得愈發沉重壓抑,她忍無可忍,沖了出去。
后來呢?我問她。
大片大片的黑暗。她說。
大多數人漸漸淡忘了平行世界,只是在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之間的隔膜上留下許多探索的孔洞,直到有24小時兩個世界之間的大門被打開。大門一旦打開,誰又能招架得住呢?
在平行世界中,我們熟悉的物理法則是無效的。向上拋的東西不一定會落下來,一動不動的身體并不會真的靜止不動,并不是所有動作都能激起我們預期的反作用力。時間也不例外,變得殊為不同。它可能循環,可能倒流,可能毫不連貫地從此時跳躍到彼時。構成世間萬物的各種分子排列也不再固定,可以隨意變換:一張桌子可以變成一座鐘,或一張臉,或一朵花。
不過,這些你會慢慢發現的。
平行世界還有一個奇異之處,它對于我們日常生活的世界是隱形的,但當你身處平行世界時,卻能夠清晰地看到你來的世界。你來的那個世界,有時候看起來龐大而危險,像一大塊果凍在顫抖;有時候,看起來小巧誘人,在自己的軌道上快速轉動,閃閃發光。不論你來的那個世界看上去如何,你都低估了它。
正如惡魔島監獄的每個窗口,都能看到對岸的舊金山。
我還是沒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送到這里,但肯定不僅僅是因為那顆青春痘。我大概沒提到過,我從沒見過那個醫生,就是那個才跟我聊了十五分鐘,也許是二十分鐘,就把我關進了精神病院的人。我到底是有多錯亂,以至于見一個醫生才不到半小時就被送進了瘋人院?而且他還騙了我—就待兩周。實際上,我待了將近兩年。我那時已經十八歲了。
我是自己簽字把自己關進去的。我不得不簽,因為我已經十八歲了,要么由我自己簽字同意,要么由法院簽發強制令。而他們永遠也不可能跑到法院去弄一個針對我的強制令。當時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我簽字同意瘋人院把自己關起來。
我不會危害社會。難道我會危害自己嗎?那五十片阿司匹林我已經解釋過了,那只是一種類似于隱喻的迂回辦法。我想要關掉腦袋里的某個聲音,想要清理我性格中的某個部分,我不過是用那把阿司匹林叫停那個部分的自我。而它的確在一段時間里起了作用。即便后來效用漸漸消退,我也沒有勇氣再嘗試一次。
然而那個醫生是怎么看待這件事的呢。那是一九六七年。就算是在他的生活中,在他那遠避于城郊灌木叢后的職場中,他也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神奇的暗潮,一股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吸引力,正在讓人們的生活失去平衡。那個世界擠滿了醉生夢死、吸毒成癮、連自己姓什么都不記得的瘋狂的年輕人。用他的話說,這是一種“威脅”。這些孩子到底在干嗎?而現在,他們中的一個走進了他的診療室,穿著一件和一張餐巾差不多大的緊身襯衣,下巴顏色斑駁,說話一字一頓。他認定,這姑娘磕了藥還有點飄。他又看了看面前便條簿上匆忙記下的名字。他是不是見過她的父母,在兩年前的某次宴會上?她父母好像是哈佛大學的教員,或許是麻省理工的。她的靴子已經磨破了,但外套看起來不錯。外面的世界很苛刻,就像莉薩說的一樣。他不會良心發現把她送回那個世界去。在那個世界里,她會淪為那股洶涌著就要沖刷他診療室的亞社會浪潮上的浮沫,最終和同路人一起沉淪。他給她開了處方,相當于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
我是不是對他太友善了?幾年前我曾看到報道,他以前的某個病人控告他性騷擾。但這種事在這個年代屢見不鮮,指控醫生也算得上是一時的潮流。是不是那個早晨對我來說太早,對他也早得過分,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事可做?或許,很有可能,他只是想藏拙掩羞。
很難說明白我對此事的看法。起初,我只是去了診療室;然后,我上了一輛出租車;再然后,我踏上了麥克林恩精神病院行政大樓前的石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坐在一把椅子上等了十五分鐘,等著簽字注銷自己的自由。
要實現這一切,需要一些前提。
我在看圖案方面有些障礙。那種東方風情的小地毯、瓷磚地面、印花窗簾之類的事物,都是我的障礙。最讓人受不了的是超市狹長通道上鋪設得像棋盤一樣的地磚。當我看到帶圖案的東西時,我看到的不僅僅是東西本身。這聽上去好像在說我會產生幻覺,但不是這樣的。我當然知道自己看著的是一塊地面,或是一幅窗簾。但所有的圖案似乎都包含著潛在的意象,似有生命般地,在繁復交錯的線條之間頻頻閃現。那些意象,有時是樹林,有時是一群鳥兒,有時是我二年級時的班級照片。沒錯,我知道事實上沒有這些東西,那只是一塊地毯,或者隨便其他什么。但可能會有別的東西的視覺頻閃,讓我疲憊不堪。那些情形來得太密集了。
我在看人的時候也有一些障礙。當我看著一個人的臉時,常常無法持續接收那張臉不斷傳達出的表情。一旦想要解讀面部表情,它就變成了一個古怪的玩意兒:黏糊糊的,上面有各式各樣的凸起,布滿了的排氣孔和濕斑點。相對于我的圖案障礙,這是另一個極端:接收到的不是過于密集的意義,而是看不出任何意義。
可我不是瘋了,我沒有掉進愛麗絲的仙境。我的不幸,也可以說是救贖,在于我每時每刻都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對現實的曲解和誤讀。我從來沒有“篤信”過自己的所見或是以為見到了的東西。不僅如此,無論多少次面對那些冷不防冒出來的怪誕的新花樣,我最終總能正確地理解它們。
然而現在,我這么告訴自己:你覺得人們跟你很疏遠,你不喜歡別人,因此你就將自己的不舒服投射在別人身上。你將別人的臉看成一攤橡膠,是因為你擔心自己的臉就是一攤橡膠,你太焦慮了。
這種分析解釋可以使我的舉止恢復正常,但同時也引發了一系列有趣的問題。是不是每個人都和我一樣會看到那些玩意兒,只是都裝成看不見?瘋子們是不是只是放棄了偽裝?如果有人看不見那些玩意兒,他們是不是有問題?是瞎了還是別的毛???這一系列問題攪得我無法安寧。
某種東西被撕開了,是一層遮蓋或是外殼。它原本保護著我們。那層遮蓋或外殼到底是我獨有的,還是屬于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每件物品,我無法知道。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真的,無論它保護過什么,它都已經不在了。
以上是最主要的前提—一切都可能是另一種東西。一旦我接受了這一點,那么隨之而來的就可以是:我可能瘋了,或某人可能會認為我瘋了。如果我都無法肯定那幅窗簾的圖案中并沒有隱伏著一脈山巒,我該如何肯定地反駁我沒有瘋呢。
我必須住院。雖然我知道我沒瘋。
還有一個不大尋常的、打破平衡的前提:我總是處于某種對抗的狀態。對抗,就是我的抱負和雄心。那個世界,不管它是致密的還是空洞的,對我的影響只有一個,那就是挑起我的對抗。本該奕奕清醒的時候,我沉沉酣睡;本該口若懸河的時候,我緘默不語;伸手即得的事,我拒而遠之。我的欲求,我的渴望,我的孤單寂寞、無聊厭倦以及驚懼害怕,都是我的武器。我用它們瞄準敵人—那個世界。毫無疑問,我的武器沒能對那個世界造成分毫損傷,反而讓我飽受攪擾和折磨。但我卻從這份折磨中獲得了某種可怕的滿足。它們讓我證明了自己的存在。我的自我完整性,似乎正仰賴于持續地對那個世界說“不”。
因此,我無法抗拒這個被囚禁的機會。這是一個巨大的“不”,除了自殺以外,較大的“不”。
這是個任性的理由。但在這份任性的背后,我深知自己并沒有瘋。但若是沒瘋他們就不會扣留我,把我關進一所瘋人院了。
凱森精準地洞察了詩歌,音樂和瘋狂之間的聯系。——圖書館周刊
一個混亂的女孩成長為女人的過程?,F在這個女孩正急切地注視著我們的眼睛。——華盛頓郵報
凱森毫無保留地寫下了進入她大腦的黑暗和混亂,每一個詞都透露出堅強,風趣和新生。——科克斯書評
她寫下的每一個詞都透露出堅強,風趣和新生。于對于凱森來說,寫出這一切才是恰當而合適的釋放。——科克斯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