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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如懿傳(1-6套裝)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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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如懿傳(1-6套裝)

(電視劇《后宮 甄嬛傳》續篇,揭秘乾隆廢后烏喇那拉氏離奇一生。后宮小說始祖流瀲紫,再造古典主義。)

內容簡介

后宮 如懿傳

后宮之中,權位高低一向與皇帝的恩寵掛鉤。妃嬪之間的明爭暗斗,恰如那寒冷的冬季,一直冷到人的心底。

四爺弘歷登基,后宮權勢大變。烏拉那拉氏的身份曾經為側福晉青櫻帶來無上的榮耀與地位,如今卻讓她如芒在背。

當日在潛邸時的尊貴、恩寵早已是過眼云煙。種種疑問、委屈只有埋葬在無盡的深宮時光里。

為求自保,青櫻向太后求了新的名字“如懿”。如懿,如懿,寓意“美好安靜”,然而一個“忍”字,是否真的可以停歇后宮內無處不在的波瀾暗涌……

后宮 如懿傳.2

這后宮之中,上演過太多恩寵枯榮、起起落落。妃嬪的命運,如同懸崖邊的稻草,再聰明的打算,再陰險的算計,倚望的都不過是圣意陰晴。

她是如懿,曾經的烏拉那拉青櫻,景仁宮皇后的侄女。

敏感的身份讓她比旁人多了幾分隱忍自持。得意時不敢自傲,囹圄中有他一句“如懿,你放心”——縱使帝王之愛從來身不由己,她心足矣。

然而,是非從來不肯饒她。

妃子接二連三孕產不利,貼身侍女倒戈,種種證據皆指向如懿……若被人這樣精心設計,又如何還有轉圜機會?

當初緊握她手讓她“放心”的人已不愿多看她一眼,等待她的將是無盡蕭瑟的冷宮……

是巧合,抑或另有內情?

是認命,抑或絕地反擊?

如懿,如懿,如何在波詭云譎的后宮中自保周全?

后宮 如懿傳.3

有人說,在后宮里,恩寵永遠比真心來得牢靠。

從前,她不信。

曾經,她斂盡鋒芒,隱忍退讓,只因他說過定會護她周全。

轉瞬,卻落得冷宮棄妃的下場。

是故人心易變,或是帝王的以退為進?答案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從踏出冷宮那日起,她不愿也不甘再做那被深宮掩埋的蒼白明珠。

從曾經的貼身丫鬟阿箬,到驕傲跋扈的慧貴妃,再到老謀深算的富察皇后……她含笑步步追查。然而當仇敵一個個倒下,真相卻越發撲朔迷離。

那一場場滴水不漏的冷酷陰謀里,誰在運籌,誰在算計,誰才是幕后得益者?

皇帝的多情、陰郁、多疑又如何將她曾經溫熱的心一步步冷卻?

人人都爭做后花園最耀眼的嬌花,卻不知嬌顏再美,終須凋謝,除非,你做了這園子的主人……

從受寵的側福晉到受盡冷遇的嫻妃,從冷宮的棄婦到尊貴無上的皇貴妃……

如懿,如懿,再往前一步,是金頂,還是懸崖?

后宮 如懿傳.4

后宮之中,女人的恩寵殊榮,如潮漲潮退,只有孩子,是年輕時寂寥時光的撫慰,亦是紅顏逝去后的倚仗。

從一場又一場滴水不漏的陰謀中逃出,她如愿坐上鳳位,卻因膝下無子,日日如坐針氈。

嬪妃們的冷潮熱諷,皇太后的屢屢訓斥,她所有的隱忍,只因他的保障此生長久,不相欺,不相負!

可帝王之家,幾多真愛?看舒妃的那一把火,看玫嬪的那一碗藥……

此生最是意難平,卻錯把真心都付了。

重重宮墻禁錮住的,是無限冷寂的歲月,亦是永無止境的斗爭。心機深重的嘉貴妃、笑里藏刀的令妃,她們又將如何掀起風浪?

心機深重的嘉貴妃十幾年運籌帷幄,她還有多少詭計?笑里藏刀的令妃孤注一擲,她還有多少手段?

如懿,如懿,可知金頂之上,更是滔天風雨?

后宮 如懿傳.5

宮中的日子,總是在歸于平靜的時候又突然風雨再起。

瘋狗大鬧御花園,五公主璟兕命隕,忻嬪早產,六公主夭亡。一切線索皆指向金玉研。這朵御花園中最嬌艷的“長白山奇花”,一生機關算盡、步步為營,最終卻落得慘淡下場!

原來后宮女人的一生,再姹紫嫣紅、占盡春色,卻也逃不過落紅凋零、碾身為塵的命數。

還好,如懿還有兒子;還好,如懿再度懷孕。

可這金堆玉砌的錦繡宮苑中,每一個轉角都暗藏著殺機!

接生嬤嬤于不知不覺中令新生兒窒息而死,皇帝聽信天象讒言而與她漸行漸遠……究竟還有誰想置她于死地?

幾經起落,終得兒女雙全的令妃,是否從此便安于后宮?從天山遠道而來的女子又會在后宮掀起如何波瀾?

如懿,如懿,你還要行經多少崎嶇遠途,跋涉多少山重水復?

后宮 如懿傳.大結局

這偌大的紫禁城,金瓦紅墻圍起了四方的天。

瑯嬅、晞月、玉妍、海蘭、綠筠、婉茵、蕊姬、意歡、嬿婉、香見……如流水價的女人,一生好的年歲,便在這長街上迂回,誰理會她們各自心事凋落。

有個烏拉那拉氏的女子,一路顛沛走來,得到后位,得到榮光,以為年少渴盼的真心相許,已然得到,卻是鏡花水月,明明成空,卻懵然不知。

那帝王家專屬的明艷色澤刺痛了雙眼,才知綾羅衣衫是勇氣,貼膚予以溫度,撐住她灰敗的內心,予以表面的光鮮,日復一日,行走下去。

她的愛,她曾經一往情深執念不肯放低的愛,都給了誰呢?

是那個眉目清澈的少年,永遠在她的記憶深處,輕輕喚她一聲,青櫻。

那是一生里好的年歲,丟不開,舍不得,忘不掉,卻再也回不去了。

如懿,如懿,來生,你可愿得一世平凡夫妻?

編輯推薦

后宮小說始祖、全國熱播電視劇《后宮 甄嬛傳》續篇

流瀲紫再造古典主義!

一部后宮女人的生存史詩,

一個由帝王恩寵所牽系的權謀旋渦,

宮墻深深,壁影朱紅,嬌媚顰笑間,是什么在如汐暗涌……

作者簡介

吳雪嵐(流瀲紫)

1984年生,中國民主同盟盟員,類型小說名家、知名新生代編劇。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浙江省作家協會第八屆主席團委員,浙江省網絡作家協會副主席,西湖青年編劇聯盟首任會長。

大學期間開始創作近200萬字的長篇小說《后宮 甄嬛傳》,發表以來,被數百家網站轉載,點擊量破百億次。2009年受邀擔任電視劇《甄嬛傳》編劇,該劇一經播出便以良好的口碑和高收視率席卷熒幕,為社會各界所研究,并衍生出漫畫、游戲、越劇等多種類型的文化藝術形式。

代表作有《后宮 甄嬛傳》、《后宮 如懿傳》,劇本《甄嬛傳》等。曾獲浙江省青年作品獎、首屆西湖類型文學雙年獎銀獎。榮獲2012年浙江省“青春領袖”“年度浙籍作家”等稱號。其編劇作品《甄嬛傳》獲得金榕樹電視作品電視劇獎、中國電視金鷹獎電視劇獎、澳門國際電視節電視劇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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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 如懿傳.大結局

及時章香事

其實香見的眼睛很美,似一眸春水,照得人生出碧涼寒意。而那寒意深處,盡是凜凜殺機。

皇帝的嘴唇微微泛白,面孔卻是少年人才有的桃花泛水時的桃紅艷灼,他極和藹地勸下凌云徹,“寒氏不懂御前規矩,你仔細傷著她。”

話音未落,如懿已然覺得太過露骨,卻又不便勸什么,只向凌云徹道:“把刀劍利器收起,免得誤傷他人。”

凌云徹答應著退到一旁。香見泫然欲泣,卻死死忍住了眼淚,仰天長嘆,“寒歧,對不起,我報不了你的仇了!”

太后笑意淡淡,仿佛是看著一場鬧劇,慵懶道:“寒氏,你可不是真的想要行刺皇帝吧?容你揮劍起舞,是我大清的勇士并不將這些雕蟲小技放在眼里。你還真以為到了御前,就能任你為所欲為?”

嬿婉滿臉鄙夷之色,“夜郎自大,還真把自己瞧得多了不起了!拼上整個部族的力量,也不過是螞蟻撼樹,還想行刺皇上?”她轉了隱隱笑意,軟語道:“皇上,此等逆賊,不必姑息。若皇上心慈,也須得即刻趕出宮去!”

皇帝不為所動,只是望著香見溫煦如春風,“下次再不許動兵刃了。化干戈為玉帛,朕讓你們不遠萬里來京,就為如是。你可千萬別糊涂了。”

香見見皇帝如此殷切,愈加不豫,冷冷道:“揮以鋼刀,再給蜜糖。皇帝就是這樣將我寒部落玩弄于股掌,來滿足自己平定疆域的野心么?”

皇帝原本善于辭令,可眼見香見動怒,亦是皓月清輝、花樹凝雪之貌,口中訥訥,一時不能應對。

“愚蠢!”如懿的聲音似晴空春雷,驟然劃過私語切切的殿中,她雙眸微垂,覆落如烏云般的陰翳,語氣凌厲,臉上神情卻如常清淡,“寒歧以一己私欲,不惜動搖邊地安寧,平地起干戈,引來殺生大禍,只能說是咎由自取。你既口口聲聲自稱為寒歧的未亡人,就該贖他往昔罪孽,化干戈為玉帛,保全族人安穩。豈可血濺當場,為這樣妄動生殺之事的人殉情?”

香見悲憤不已,雙眸血紅,指著皇帝道:“可他殺死了我心愛之人,又連累我族人不能保全,成為階下囚虜,我怎能不恨!我自知殺不得他,但我要以我的鮮血,來寫下對皇帝、對你的王朝最深的詛咒!”

“本宮聽你念及族人,以為你總算深明大義。可如今看來,也是感情用事、無知魯莽之徒!皇上為何興兵寒部?你族人為何成為階下囚虜?皆因寒歧戰起不義。所謂武道,乃指止戈為武!皇上為保家國才不得不出兵平叛。歸根究底,大小寒才是使你們家園不保之人。因戰傷命,不仁!因戰亡族,不義!為這樣的不仁不義之徒傷害自己,埋下仇恨,你便罔顧了你父親與族人的心意,成為不智不孝之人。這樣看來,你倒與寒歧是一雙絕配!”

香見激怒不已,滿臉漲得血紅,死死盯著如懿。如懿也不懼,只將纖纖十指垂落于十二朵西番蓮沉香紫廣袖之外,似霞光縈旋,自云端拂過。

半晌,香見似覺對不上如懿的氣定神閑,氣息稍餒,怔怔垂下淚來,凄然道:“我怎會不知寒歧起兵,只為滿足自己私欲,并非真正為族人爭取利益。可我沒有辦法,他是我心愛的男子,他勇猛,他有智謀,他是草原上的駿馬,天空翱翔的雄鷹。我勸他,求他,想要改變他,可他不聽我的。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的雄圖大業。可那樣的雄圖大業,會毀了整個寒部。”她頹然坐倒于地,痛哭失聲,“我只是一個女子,我知道他的錯,他的罪,可我對他的情感,是無法改變的。”

如懿望向太后,見她頗為慨然,心下自是憐惜。太后溫然輕語,“寒部損毀大半,你與族人千里迢迢入京不易,皇上要見你們,自然不會嚴加責備,一定會體諒你們身不由己的苦楚。”

皇帝深深頷首,容色清明,“皇額娘所言極是,皇后的話也是朕的心聲。”他的目光如柔軟的春綢,緊緊包裹著凄苦無依的香見,“你放心。朕會設伊犁將軍統轄邊地各部,再設參贊大臣管理寒部,一定會為你們重建家園,重歸富庶安定的日子。”他見香見只是落淚不語,沉浸在巨大的哀慟之中,渾然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也不覺有些尷尬。

太后見此情形,便好言解圍道:“你一路風塵辛苦,又兼飽受驚嚇。哀家讓人替你在京中整理一個宅子,你與族人且安心住下。過些時日,皇帝會給你一個恰如其分的名位,讓你以尊榮之身,回到……”

太后話音未落,皇帝急急打斷,心急火燎道:“皇額娘思慮極是,兒子也是如此認為。”他喚道:“毓瑚,你帶寒香見入承乾宮沐浴更衣,暫住歇息!”他尋思片刻,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深吸一口氣,“寒部事宜,朕有許多不明之處。將寒香見帶入承乾宮,朕會細細問明。”

如懿聽得太后之意,大約是想給香見一個固山格格或多羅格格的名位,或是給個誥封,加以厚待安撫之后再送回本部,如此兩下安然,也有些神意松弛。豈料皇帝之語突兀而起,驚得四座震動,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綠筠驚得失色,又不敢看皇帝,只得低著頭絞著絹子,壓抑喉頭即將涌出的咳嗽。忻妃求助似的望著如懿。嬿婉又驚又怒,只不敢露了神色,少不得死死按捺住。太后想要說什么,嘴唇微張,但還是忍住了,默默數著念珠不語。而其余嬪妃,無不色變,默嘆。

如懿眉心一動,正欲出言,只覺得手背上多了溫暖的沉重。她回首,但見海蘭目視前方,平和無瀾,只是微微搖首,暗示她不要多言。

如懿胸口一悶,已然抽出了自己的手,穩穩站起,屈身道:“皇上,臣妾忝居皇后之位,不敢不多說一句,承乾宮乃六宮之地,不宜外命婦擅居,還請皇上思量。”

她的話,再明白不過。寒香見怎么封誥安撫都無妨,只要于大局安定有益,她都只會贊成,不會有一絲反對。可若將此女引入后宮,皇帝初見便已神魂無措,若真成為嬪妃,只怕憑空要惹出無端大禍。

皇帝哪里能細細分辨她語中深意,急不可耐道:“奉皇太后懿旨,寒香見移居承乾宮,為承乾宮主位。”

如懿只覺得胸口大震,恍若巨石從天墜落,她卻毫無防備,眼見得正中心口,腦中一片白雪紛墜的空茫。而眼前的香見,一味沉浸在哀哭追思之中,全然不懂這道旨意是何意思。如懿極力鎮定心神,正色喚道:“皇上,寒氏方才指劍于皇上,此刻就納入宮中,只怕她心性未馴……”

皇帝一擺手,收起眼底般的迷戀,口角決斷如鋒,將眾人的疑慮與震驚生生割裂,“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他起身,欲走出殿外,嬿婉忍不住上前幾步,將笑意漫上酸楚而焦慮的容顏,“皇上,您方才說過,要去臣妾宮里看永璐。”

皇帝轉首看她,那笑容顯得有些敷衍,“朕若得空,就會去看永璐。”他的目光空洞而并無留戀的意味,只有逡巡過茫然失神的香見時,才滿溢著溫軟而纏綿的情味。他鄭重囑咐李玉,“將承乾宮好好打理出來。否則,朕就摘了你的腦袋。”李玉諾諾答應,悄然抹去額頭冷汗。皇帝再不多言,闊步離去,將一眾目瞪口呆尚未回過神來的人丟在身后。

嬿婉見皇帝三魂不見七魄,手心一陣陣冷汗直冒,滑膩得幾乎抓不住絹子。如懿輕嘆一聲,向著身邊的海蘭低低道:“皇上他,已經不知自己在說什么了。”

海蘭輕蔑一笑,“皇上也算見慣天下美女。皇后娘娘且看座下內寵這般多,皇上什么沒有見過。今日初見,皇上就這般忘乎所以,皇后娘娘不勸勸么?”

如懿心下微涼,仿佛秋日寒蟬冷露逼仄浸入,“海蘭,本宮從未見過皇上這般模樣。本宮……”她欲言,卻有無力感深深攫住了四肢百骸,“你看皇上這個樣子,本宮說什么,他還聽得見么?”

嬿婉從未見如懿這般灰心喪氣,想要說什么,卻又頹然坐下了。

嬿婉無可奈何,求助似的望向太后。太后并不看她,含了一絲苦笑,“奉皇太后懿旨。你們都在這里,可曾聽見哀家下什么旨意?”

如懿滿心不安,立刻屈膝向太后道:“兒臣無能,請皇額娘降罪。”

太后緩緩撥動手中的念珠,“你的確無能。”她將視線掃向一旁心急如焚的嬿婉,“枉你連連生育,也算得皇帝歡心。皇帝如此,你不是也一言不發無能為力么!所以誰也怪不得誰!真要追究,那就是咱們的皇帝心氣太過堅硬,無人可以動搖。牢牢記著這句,有你們的好兒!”

嬿婉悄然望向穎嬪處,見她一臉氣恨難耐,也不稍加掩飾,只得默然垂首,勉強笑道:“太后莫往心里去。皇上……皇上一時縱情,說不定一時半會兒心勁過了,也就丟開手了。”

太后并不作聲,只是將憂疑的目光投向如懿,沉聲道:“皇后,你相信么?”

如懿沉默著低首,太后長嘆一聲,憂然起身,“哀家本想給寒氏一個固山格格或多羅格格的名位,讓她在外安然度日,也好安撫寒部其余人等。卻不想皇帝陡然生了招納后宮的心志。此女入宮,只怕后宮從此永無寧日。皇后,你好自為之吧!”

太后的憂懼是永夜來臨前的蒙昧,將惶惑不安的情緒傳遞到每顆心的底處。如懿身形微微一晃,復又穩穩站住,“有皇額娘在,兒臣等有所依靠,必無憂慮。”

話雖如此,可走到殿外時,如懿還是覺得心頭的窒悶如殿外陰翳的鉛云,低垂著重重逼迫而下。山雨欲來呵!

她扶著容珮的手,聽著心浮氣躁的穎嬪在耳邊聒噪:

“皇后娘娘,這種亡族克夫的妖女,怎配入宮侍候皇上?

“皇后娘娘,這種禍水,雖然沒有嫁人,但到底也是許過人家的,怎么可以為嬪為妃呢?

“皇后娘娘,您得拿個主意啊!”

如懿只覺得腦仁隱隱作痛,終于忍耐不得,以沉默的姿態定定望向她,“那么,你覺得本宮該拿什么主意呢?”

穎嬪登時啞然,卻按捺不住氣性,急道:“皇后娘娘,皇上即便娶遍蒙古各部,臣妾也不敢有絲毫異議,只為滿蒙聯姻乃是國俗。可是這種邊地小部,又是逆臣賊子的親眷,野心昭昭,皇上怎能娶她在側?”

長街的風霍霍穿行,將穎嬪的質問扯出尖厲的余音。這話勾得綠筠原本帶著病色的面孔愈加顫顫,“皇后娘娘,穎嬪妹妹這話倒說得是。那寒氏今日敢揮劍直指皇上,明日保不齊要做出什么謀逆之事。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只怕會危害皇上龍體啊!”

如懿立在長街正中,任憑嘯行的風吹起輕飄的云絲袍角,飛起如撲騰的蝶。她面色陰沉,如墜寒冰,“這樣的話,本宮難道沒有勸皇上么?”她看向默默跟在身后的忻妃,溫然道:“忻妃,你如何打算?”

忻妃垂著臉,靜靜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什么打算也沒有。臣妾好容易才有了八公主,一心一意只以公主為念,不作他想。”

如懿微微頷首,“你本是甘于滿足之人,如今有了公主,更加恬淡隨和。”

忻妃牽動唇角柔和笑意,低頭捻著衣角,“臣妾進宮時,阿瑪就說過,得不高不低之位,爭不榮不辱之地,才得長久平安。”

如懿眼中閃過欣慰之色,牽過她的手道:“春來風燥,于小兒不宜。你先回去看顧八公主吧,免得她惦念。”

忻妃聞言,如逢大赦,急急請安告退。如懿徐徐環視周遭之人,緩聲道:“都像忻妃這般有個記掛多好。人有記掛,才會心安,少了那么多心思心眼在旁人身上。”

綠筠有些訕訕,默默退了兩步,掩身人后。如懿向著她綻出溫和笑顏,“純貴妃,聽說永璋的側福晉又替他生了個女兒。真好,含飴弄孫,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綠筠如何不懂,又露出那副怯怯的神氣,垂首恭謹,“皇后娘娘說得是。孩子的寄名符還沒換,臣妾心中記掛,先告退了。”

如懿關切,唇角綻出一片明凈的愉悅,“昨兒皇上賜了本宮兩支極好的山參,等會兒本宮便著人給你送去。這兩個月來你的咳疾一直未愈,太醫說怕是傷著肺腑了,必得好好養著。你切莫操心太過了,你的福氣,還長著呢。”

綠筠一壁答應,忍不住又側首咳了幾聲,勉強笑道:“皇后娘娘的教誨臣妾都懂了,也請娘娘寬心,皇上只說讓她移居承乾宮,終究還沒定位分,只怕一切還來得及。”

如此,穎嬪也有些尷尬,不自在地摸著衣袖上繁復的綴珠花紋,眼睛望著不知名的地方,鼻子輕哼一聲,“什么位分不位分,都給了主位了,到時候不是妃位便是嬪位,都要和臣妾平起平坐了。”

如懿笑吟吟望著她,口氣卻肅然,“穎嬪,蒙古諸妃中,你資歷最深,也最得皇上寵愛。可是你入宮多年都未有生育,只能撫養令妃之女。若能有一兒半女穩固地位,說話也會更有分量了。”

穎嬪的面孔是典型的蒙古女子的圓臉。可她長得那樣好看,是圓月,是玉盤。若是面上那種心高氣傲的神氣可以稍稍減弱些,她的美會有更攝人的意味。這一刻,她終于被如懿的話擊中,不安地低下了高昂的頭顱,退到路邊,恭送如懿離開。

待回到翊坤宮中,容珮奉上了涼到正好的百合釀金桂露,小心翼翼道:“春來風沙大,易生了燥火,娘娘先喝碗甜露吧。”

如懿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溫潤的甜意順著喉舌流入身體,才覺得渾身的煩悶減去了些許。外頭的風更大了,吹得窗扇撲棱作響。菱枝帶著小宮女忙不迭地將窗扇密密關上,生怕吵著郁郁沉悶的如懿。

容珮低低道:“看樣子是要下大雨了呢。這個時候,開窗風大吹著人,關上又悶得很,真是左右兩難。”

如懿眸色沉郁,瞟她一眼,“說話不要這樣語帶雙關。這樣的話本宮聽得還少么?”

容珮慌忙跪下道:“娘娘心里煩,奴婢知道。可如今這個局勢,娘娘不也是兩難么。”

如懿伸手蘸了點薄荷膏,輕輕揉著額頭,任由清涼的氣息滲透肌理,撫平焦躁,“山雨欲來,誰能阻擋?熬得過去的就好好活下來,熬不過去的就成了吹落的殘枝敗葉。”她郁然長嘆,“唉,聽著一堆人聒噪,聽得本宮腦仁發麻。”

容珮兩眼一掃,道:“愉妃小主倒沒來說什么。出了殿就沒見她人影。”

如懿淺淺一笑,稍有安慰之色,“海蘭輕易不開口,要是開口,必定是要緊的話。不像旁人閑扯八道,卻無章法。”

兩人正說著,卻聽外頭三寶道:“皇后娘娘,愉妃小主來向娘娘請安。”

如懿看一眼容珮,由著她扶正身子,理云鬢,正衣衫,方才道:“請。”

外頭湘妃竹簾輕輕一打,海蘭已然轉了進來,福了一福道:“外頭要落雨了,天氣怪悶的,便去花房選了些燕草來,清芬滿室,又可寧神,最適宜姐姐了。”

如懿淡淡一笑,將手邊盛著荔枝蓼花的銀羅碟推向海蘭,“這荔枝蓼花是你最愛吃的,嘗一些吧。”說罷,又向容珮道:“愉妃身子弱,吃不慣百合這樣性涼的東西,你去端一碗梨肉枇杷飲來吧。”

海蘭取了一片荔枝蓼花慢慢吃了,方道:“姐姐還有閑情逸致想著我愛吃什么,我也謝姐姐一番心意吧。”她起身,牽過如懿的手步至廊下,盈然一笑,“姐姐瞧,我把這些燕草都放在庭中,風吹草動,是不是很好看?”

如懿看著庭下風吹草仰,起伏無狀,深深望向她,“疾風知勁草,你想告訴本宮這個么?”

風頻頻刮起,庭中十數盆燕草修長的草葉狂舞若碧蛇。海蘭穿著淺綠的衣衫,盈盈身姿在卷席著微塵的狂風中顯得格外怯弱。她的衣裙上繡著大朵大朵盛放的玉色菡萏,被風鼓動得如波縠蕩迭的漣漪。她倚在朱漆紅柱下,定定道:“人說勁草才能在疾風后留存,我卻不太相信。因為只有柔弱的草,懂得隨風變化,才不會被摧折。姐姐有沒有見過,狂風之后,首先倒下的都是平時看似枝粗葉壯的大樹,而細弱的草葉,風來則倒,風去則仰,才能安然無事。我很希望,姐姐不要做一棵樹,而要如燕草一般,雖然細弱,但能審時度勢,俯仰自如,才能清芬滿天下。”

仿若有雨水從天空墜落,跌入水面,漾起漣漪微瀾。如懿的眸光有了些微變化,她的聲音極低,“你覺得,本宮說了不該說的話?”

海蘭扶住如懿的手臂,鄭重道:“恕我說句大不敬的話,姐姐以為皇后和嬪妃有什么區別么?在我來看,雖然名分有別,但都是仰皇上鼻息,看他喜怒做人。姐姐今日駁斥了寒氏那些昏話,于大禮義正詞嚴,于小節得皇上歡心,好不過了。我雖在旁不能置喙,但心里也為姐姐擊節贊嘆。”

如懿縱然為香見之事惱怒,提起皇帝平定邊地的韜略,亦不禁歡喜,“皇上心懷大略,平定邊地,有不世之功,豈能被寒氏的兒女情長詆毀?本宮雖然身在后宮,不能出去見識掃平叛亂的沙場之戰,也能感知皇上運籌帷幄的天縱之才。”

海蘭輕輕嘆息,“所以姐姐這般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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