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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城故人:一個陜北縣城里的家族記憶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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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城故人:一個陜北縣城里的家族記憶

本書是作者對陜北清澗王家及小城故人舊事的摹寫。斯人已遠,風采依然,在作者克制而不失情感的行文里,我們得以窺見上世紀初、中葉,中國西北小城家族傳統文化的流風余韻,也從一個側面觀察到當時的社會風貌和世情...
  • 所屬分類:圖書 >傳記>家族研究/譜系  
  • 作者:[王馨] 著
  • 產品參數:
  • 叢書名:--
  • 國際刊號:9787561385531
  • 出版社: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6-10
  • 印刷時間:2016-10-01
  • 版次:1
  • 開本:16開
  • 頁數:234
  • 紙張:膠版紙
  • 包裝:平裝-膠訂
  • 套裝:

內容簡介

本書是作者對陜北清澗王家及小城故人舊事的摹寫。斯人已遠,風采依然,在作者克制而不失情感的行文里,我們得以窺見上世紀初、中葉,中國西北小城家族傳統文化的流風余韻,也從一個側面觀察到當時的社會風貌和世情百態,折射出時代的發展變遷。

作者簡介

王馨,陜西清澗人,現為榆林市政協學習文史委員會主任,陜西作協會員。學生時代起開始發表作品,有數十萬文字見諸《中國作家》《陜西日報》等,出版散文集《秋在室雜記》。

目錄

那城那水那綿綿的雨 1

照片里的曾祖父 17

祖父和那些遠逝的歲月 22

的鄉紳 47

伊人如菊 70

若云在天邊 94

天生逸云 107

尋找常瑞 131

坤鵬不言 138

青鸞之遠飛 145

傳說中的蘊蘭 154

貴兒與貴婿 159

白家姑父 167

向明的出逃 173 那城那水那綿綿的雨 1

照片里的曾祖父 17

祖父和那些遠逝的歲月 22

的鄉紳 47

伊人如菊 70

若云在天邊 94

天生逸云 107

尋找常瑞 131

坤鵬不言 138

青鸞之遠飛 145

傳說中的蘊蘭 154

貴兒與貴婿 159

白家姑父 167

向明的出逃 173

離離原上草 179

奶舅爺一家 184

榛子叔叔 190

啞巴六爺 195

隔壁高鄰 200

操場上的老頭兒 205

他們仨 216

吳家夫婦 228

后記 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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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被嘈嘈切切的雨聲吵醒了。那雨滴,敲打著瓦檐,密密的,脆脆的,像無數的珠子落下來。瓦片的凹槽處,簾子似的房檐水傾瀉下來,不時地濺在倒扣在石床上的鐵皮水桶上,叮叮咚咚,于是,我便很倦怠很溫柔地醒來了。

這是童年的某一個下雨的早晨。

也許是年齡的緣故吧,近來,我常常有幻聽的情況發生。早上,半睡半醒的時候,會聽到清晰的雨聲,甚至能感覺到那種濕潤的新鮮的味道。拉開窗簾,看到的卻是白朗朗的天、干梆梆的地,便要暗暗嘆一口氣。

那天,父親在電話中說,家里的幾間老房子又漏雨了,等天晴了,得請人徹底翻修房頂,把舊的瓦片房頂換成混凝土樓板。這么多年來,每到秋天,我總在擔心家里的老房子。幾乎每年的雨季,老房子都要漏雨,已經重鋪過幾次房瓦了,都沒有大的改善。

其實我的心里,是戀著那用一頁頁瓦片連綴成的屋頂。要是掀掉瓦片、蓋上混凝土樓板,房子的樣子就不會那樣鮮活生動了。那雨滴,落在房上,也不能夠發出那樣獨特的動聽的聲音了。

我喜歡雨的聲音,喜歡雨的味道,喜歡雨的顏色,喜歡那種清清涼涼的稍微有些暗淡的雨的感覺。

也不是所有的北方人都喜歡雨吧,因為對于一些人來說,雨是和陰冷、潮濕、泥濘聯系在一起的。

但故鄉的雨是不一樣的。在我的記憶中,雨天是安靜的、明亮的,雨天是干凈的、清爽的。

小的時候,我喜歡蜷在被窩里聽雨聲。趴著石板炕沿,看祖母把門簾挑起,把抽窗拉開,清新的雨的味道和香甜的土腥氣便飄了進來,我會在那樣的氣味中迷醉。就因為雨中的土香味太特別太誘人了,有一段時間,我常常會偷偷地用指甲摳一點墻縫土來嘗,當然,吃到嘴里可并不香甜,只能感覺到牙磣得慌。

黎明時分,被嘈嘈切切的雨聲吵醒了。那雨滴,敲打著瓦檐,密密的,脆脆的,像無數的珠子落下來。瓦片的凹槽處,簾子似的房檐水傾瀉下來,不時地濺在倒扣在石床上的鐵皮水桶上,叮叮咚咚,于是,我便很倦怠很溫柔地醒來了。

這是童年的某一個下雨的早晨。

也許是年齡的緣故吧,近來,我常常有幻聽的情況發生。早上,半睡半醒的時候,會聽到清晰的雨聲,甚至能感覺到那種濕潤的新鮮的味道。拉開窗簾,看到的卻是白朗朗的天、干梆梆的地,便要暗暗嘆一口氣。

那天,父親在電話中說,家里的幾間老房子又漏雨了,等天晴了,得請人徹底翻修房頂,把舊的瓦片房頂換成混凝土樓板。這么多年來,每到秋天,我總在擔心家里的老房子。幾乎每年的雨季,老房子都要漏雨,已經重鋪過幾次房瓦了,都沒有大的改善。

其實我的心里,是戀著那用一頁頁瓦片連綴成的屋頂。要是掀掉瓦片、蓋上混凝土樓板,房子的樣子就不會那樣鮮活生動了。那雨滴,落在房上,也不能夠發出那樣獨特的動聽的聲音了。

我喜歡雨的聲音,喜歡雨的味道,喜歡雨的顏色,喜歡那種清清涼涼的稍微有些暗淡的雨的感覺。

也不是所有的北方人都喜歡雨吧,因為對于一些人來說,雨是和陰冷、潮濕、泥濘聯系在一起的。

但故鄉的雨是不一樣的。在我的記憶中,雨天是安靜的、明亮的,雨天是干凈的、清爽的。

小的時候,我喜歡蜷在被窩里聽雨聲。趴著石板炕沿,看祖母把門簾挑起,把抽窗拉開,清新的雨的味道和香甜的土腥氣便飄了進來,我會在那樣的氣味中迷醉。就因為雨中的土香味太特別太誘人了,有一段時間,我常常會偷偷地用指甲摳一點墻縫土來嘗,當然,吃到嘴里可并不香甜,只能感覺到牙磣得慌。

院子的屋檐下石床上總是晾曬了辣椒、豆角、紅棗和生了小蟲的米面什么的,還有一壇正在發酵的豆豉。雨來了的時候,祖母要做的及時件事就是跑出去收拾那些吃的東西,我也會跟著出去,能搬回來的就搬,搬不回來的也要蓋上遮雨的物件。初來的雨滴愈來愈密地砸在頭上,一邊給祖母幫忙,一邊體會那種跟雨賽跑的搶收的緊張,這也是那個年代的孩子的樂趣啊。

雨終于下大了,街上人聲嘈雜,行人倉皇奔跑,不過只一會兒,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雨的聲音。大家都躲在屋子里,有的默默地看雨,有的去忙手里的活兒。我坐在窗下,看玻璃上的雨花,看院子里越積越深的水。地面的水和繼續落下的雨濺起一串串的水泡,我們把這種下雨天的水泡叫“送飯婆婆”,源源不斷的“送飯婆婆”嘩啦啦地流向前院左側角上的排水口,很是壯觀。

我喜歡在小雨的時候,一個人上街溜達,不用打傘,仰著臉在細細的雨絲里,淋著,歡喜著。略淡的天空,不炫目也不灰暗,細柔的雨聲,襯出一片安靜,像緩緩展開了淡淡的水墨畫。

那時候,雨傘還不是人人必備的日用品。雨天去上學的孩子,遮雨的用具五花八門,有草帽,有雨衣,也有用大塑料袋折進去一個角,自制一個雨披戴在頭上,小孩子打傘似乎是沒有的。我家里那時候只有三把傘,祖父祖母各有一把很大很堅實的可以當拐棍使的黑布傘,父親有一件深綠色雨衣,是軍用的那種,我們姐弟都是透明的塑料雨衣,而母親則有一把非常漂亮的草綠色油紙傘。雨大起來的時候,撐著母親的草綠色油紙傘,跑到院子里,旋轉著傘柄,看雨滴在離心作用下飛濺……

在外面突然遇到傾盆大雨,即便穿著雨衣,那風也會把雨水傾倒在身上,于是,頂著風冒著雨,像落湯雞一樣狼狽地跑回家來,渾身瑟瑟發抖。一進門趕緊換下濕衣服,然后被祖母用大被子包住,坐在熱炕上,再喝點姜湯或熱水,那就是暖暖的家的滋味啊。

雨水還有很多用途。下大雨的時候,家里人會把水桶、臉盆甚至鍋子都放到院子里接雨水。祖父告訴我們,雨水可以入藥,可以沏茶;但祖母卻說,城里的雨水是不能吃的,因為人家都燒炭,雨水里有煙毛,味道不好,接來的雨水僅用來洗漱。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有時候太陽還紅紅地照著,雨卻大顆大顆地灑落了,我們叫這樣的雨是“太陽雨”,有人糾正說應該是“退云雨”。有時候前街大雨滂沱,后街陽光燦爛,真正是“東邊日出西邊雨”,跟著雨鋒跑,居然能看到地上有一條清晰的干濕分界線,很是奇妙。有時,半夜里雨來了,祖母立馬起床,頭頂著玉米秸編的蓋蓋,去給露天的灶臺蓋篷布,出門了才發現,在院子東西兩邊的石床上,我的父親和堂叔父一邊一個正睡得香,旁邊的窗臺上還亮著玻璃洋燈呢。天熱的時候,他們倆經常會在院子石床上睡覺,睡前還都要看書,所以各人都帶一盞洋燈。

秋天是連陰雨的季節,每年里總有那么十多天,大雨小雨綿綿不絕。窗戶紙被雨洗爛了,東西瓦房開始漏雨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會聽到遠處“轟”的一聲,不知誰家的院墻坍塌了。祖母開始祈禱:這雨,該停了。

街上,老店鋪的闊屋檐下,有挑了籮筐叫賣水果的農民在躲雨。這個時候披了雨具,踩著石板街面清清流淌的雨水,跑到人家的屋檐下采買水果,必定很便宜,而且,那淋了雨的時鮮瓜果更加誘人。

很多年前初秋的24小時,天上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我像一滴雨珠,來到這個世界。祖母說,那24小時是天上的日子。

是因為在雨季出生,所以才喜歡這綿綿的雨嗎?

我記憶中的小城,近三十年來已經脫胎換骨、面目全非了。我的家在前不久的城市改建中已經夷為平地,不久后將要豎起高樓。我的清澗河,據說已經不能洗衣了,自然更不能飲用,不能游泳了。近些年,雨水也逐年減少,偶爾那么一年,生日的這24小時,等了24小時都沒有落一滴雨。

這些變化讓我很失落。

經常會夢到那座城,那條街,那條河,夢到下雨天赤著腳奔跑在石板街上,夢到雨滴敲打著瓦檐的聲音……

那些美麗的記憶啊,應該會存留在那個時代每一個人的心里吧。

祖父和那遠去的歲月(節選)

祖父并不重男輕女,我是深受祖父溺愛的長孫女,他對我一直抱有很大的希望。他喜歡看我讀書,給我起外號叫“書迷”,喜歡看我畫畫,還認為我在這方面很有天分,多時不見我畫畫,就會嘮叨幾句:怎么不見你畫畫了?要畫就好好畫啊。

祖父的工資里,一直有我一份零花錢的預算。很小的時候,看到祖父坐在炕上,盤著的雙腿就像一只躺椅,我會攀著他的肩,坐進這只躺椅,然后把手伸進祖父胸前的口袋。祖父冬天穿著藏藍色的中山裝,夏天是雪白的的確良或滌絲襯衣,能隱隱約約看到口袋里的紙幣。祖父常常笑呵呵地任由著我翻他的口袋,看著我把他口袋里的所有東西都掏出來,一張一張翻來覆去地審視,等我仔細盤點夠了,祖父才把那些紙條和紙幣整理好重新裝進口袋,然后一字一句對我講:“這是錢,你不認得。”稍大一點后,再坐在祖父懷里翻口袋,他會捻一枚硬幣放在我的掌心:“你還不會花錢,不能都給你,拿這個買果子吃吧。”

等上了學,每天下午上學路過醫院時,我都要去藥房門口跟看病買藥的人一起排隊。我安安靜靜地跟著前邊的人往前挪,像所有買藥的人一樣,從沒有被人發現我排隊的動機。等排到跟前,我把手掌展開伸進小窗口,藥房里立刻爆發出了笑聲,我甚至能聽得出那個有著一頭自來卷頭發的郝阿姨的獨特笑聲,還有那個留著雪白的山羊胡的樂書爺爺,他大聲喊著:“要賬的來了!”于是祖父走過來,俯下身體,側著頭,趴在小窗口看看我,我很嚴肅地盯著祖父的眼睛,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買藥的顧客,祖父笑了起來,直起了腰,小窗口就被白大褂堵住了。然后,隔著糊了麻紙的窗子,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已經伸進左胸的口袋,已經摸到那枚早就準備好的硬幣。果然,我的手掌心被輕輕拍了一下,接著,一枚硬幣落在了手心,我馬上攥緊了手掌,迅速把胳膊從窗口收回。藥房里爆發出更大的笑聲,我聽到祖父的聲音:“買點好吃的,別吃那涼粉了!”祖父每天這樣安頓我。我一邊應著,一邊擠出人群,還聽到樂書爺爺跟祖父開玩笑:“紅紅天天來,天天五分錢,寧寧來了二分錢就打發走了。”寧寧是弟弟的小名。

我的玩伴棠棠,也是家中長女,也有一個十分疼愛她的祖父,而且她也是每天有五分零花錢,不同的是,她祖父是食堂的廚師。她每天在祖父的食堂里買一對鹵制的雞爪子,爪子上還纏著雞小小的五臟六腑。看她雙手捧著雞爪子,嚼得津津有味,滿嘴都是油,我就很納悶。但祖父卻經常當著我的面夸獎棠棠:“棠棠是真聰明,五分錢吃一對雞爪子,那多香啊!就你憨啊,吃什么涼粉!”

不管祖父認為多么不值,我還是會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從回家那條路隊里溜出來,偷偷插進南坪的路隊,專門去買五分錢一碗的綠豆涼粉。有那么幾年時間,只要天不是太冷,只要有涼粉賣,我就天天去小飯館報到。那涼粉是綠豆淀粉做的,調料是一碗漂著鮮紅色辣椒末的酸湯,特別爽口。也不光是我,孩子們都饞南坪小飯館的涼粉。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年清澗城里的孩子,還會經常說起那個賣綠豆涼粉的小飯館,還有那幾個系著白圍裙的老頭兒,那樣香的涼粉,現在再也品嘗不到了。

當時祖父的月薪好像是四十八元。我上初中以后,祖父的工資沒漲,可我的零花錢卻漲了,祖父每月發給我一塊錢,并且指明是專門看電影的。那時一張電影票一角錢,而學生可以持兒童票入場,每張只要五分錢。一塊錢可以看二十場電影,所以,當時的那些電影我大多看了很多遍。

偶爾陪祖父母上街購物,還會有一點額外的獎勵,比如一條心儀的花手絹,一只塑料繩編結的小動物,甚或一塊漂亮的花布。有一年,城里時興勞動布褲子,我也很想要一條。有天我聽小伙伴說祖父正到處找我,趕緊回家一看,祖父站著院子里,一手展開一塊藏藍色咔嘰布,一手在布上來回摩挲著,正很得意地對祖母說:“紅紅要勞動布褲子,要買就買好的,穿那勞動布干什么!”我哭笑不得,心里懊喪極了。

祖父的醫藥費可以報銷,但他是從來不用的,也不借用自己的名義為家人買藥。醫藥市場剛剛開放那會兒,藥房的貨架上開始有了保健品化妝品。同學中有人用家長的醫藥費買雪花膏,那瓶子非常漂亮,我真是羨慕得不得了,回家就在祖父跟前軟磨硬泡,祖父十分無奈,居然給我和七姑每人買了一瓶牡丹牌的雪花膏,那味道真是香死人了。

祖父熟識藥材,常念叨這個季節該是什么藥材好的季節,我們住的小縣城沒有條件見到更多野生藥材,但只要有機會,祖父就會帶我去醫院庫房識別藥材。

春天,祖父教我采茵陳,從我家門口出去有一條小河,河對面的灘地上,淺草平鋪,到處可以看到黃蒿芽子,也就是中藥里的茵陳。在那幾天里,我會天天提著一個小籃子出去,采一籃子黃蒿芽子回來,攤在院子的石床上晾曬,曬干的茵陳沒什么分量,好幾籃子黃蒿芽子才能曬滿一籃子茵陳。祖父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拉著我,一路笑呵呵地走到藥材公司臨街的收購門市,他把裝滿茵陳的籃子往石板柜臺上一放,大聲說:“來,過秤!”負責收購的工作人員是祖父的熟人或學生,一邊過秤,一邊還要跟祖父開開玩笑:“王老師,這兩個錢,就別要了。”祖父認了真:“那怎么行,我孫女的!”記得一籃子茵陳好像也就賣一兩塊錢,祖父把錢放在我手里,先夸獎我幾句,然后悄悄說:“別花了,你自己賺的,給你存起來,買果子有爺爺給你錢。”

因為祖父的鼓勵,我在去外婆家小住時,也會纏著外爺帶我去采藥材。有一種野扁豆根,比較值錢,小小的信封里裝那么一點,也可以賣到兩塊錢,還有甘草根,農村都可以看到,是比較常見的藥材。

祖父年輕時跟著曾祖父照料過家里的生意,據說也沒賺什么錢,不過他覺得趴在店鋪的柜臺上,看來來往往的行人也還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受他的影響,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個售貨員。

那段時間,一到禮拜天,我就要在自家大門洞擺個小攤,先是賣空酒瓶。父親經常喝酒,空酒瓶源源不斷,普通的一個一分錢,有造型的漂亮點的一個二分錢,趕集的農民買了去打醬醋,這個生意還不錯。以后開始賣祖母的舊衣服。說是舊衣服,其實比祖母身上的衣服要漂亮得多,而且幾乎都是簇新的。有件黑色的夏紗衫,通身絲繡鏤空的石榴,手感輕爽涼滑,只賣了一塊錢。有些衣服,我感覺自己穿著也特別漂亮,就在身上比,不想賤賣給那些陌生人。祖母說,賣了吧,都過時了,沒人敢穿。我不情愿地脫下來,眼看著那些漂亮的衣料被一雙雙粗糙的手挑來揀去,直至被一兩張小面額的紙幣換了去。

我迷上了當小販的游戲。不久,又開始自主創業。放學后,在自家門口賣自制的糖水和茶水。一張小方桌,一只小茶壺,幾只廣口玻璃杯,杯口覆蓋一片玻璃,我坐在小板凳上,手持一把蒲扇,趕趕飛蟲,不時喊一聲:糖水——整個下午,生意沒有開張,我已經累得喊不動了,這個時候,祖父下班了,他樂呵呵地走過來,問我:“今天賺了幾分?”看我喪氣的模樣,掏出一枚硬幣:“今天真渴,我買一杯喝吧。”祖父只喝了一口就停了下來,他看著我:“我的茶葉?”我不說話。再嘗嘗另外一杯:“放了白糖?”我點點頭。“哈哈,憨憨,本錢太大了。”不一會兒,堂叔父也下班了,遠遠看見我就笑了,也過來買了一杯喝,我又賺了一分錢。父親回來時,見我還在門洞傻坐著,瞥了我一眼,一言不發進了門。我坐在方桌后,頭深深低了下去,很快就怏怏地收攤了。

第二天下午,祖父一下班就到處找我,問我怎么又不賣水了,我噘著嘴不說話,祖母拉了他一把,他便“哦”了一聲。原來他帶了一小包茶葉回來,但沒想到我的小攤已經關張了。他嘿嘿地笑著,安慰我說:“算了,再玩個其他的。”

天生逸云(節選)

逸云每隔兩三年就回一次娘家。有一年夏天,她和新疆的老四雁云、漢中的老六青云約好了同時回家,三姐妹多年不見,親熱得不得了。每天一進大門就能聽到她們的笑聲,三個人從早到晚無論做什么都黏在一塊兒。

那時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都砌一個大灶臺,我們叫“春灶”。春灶的右邊安一個長方形的木質風箱,風箱前有一個被磨得非常光滑的手柄,做飯時一個人負責烹調,還要有一個人專門拉風箱助火。

那天祖母要出去看她的妹妹,三姐妹搶著答應:去吧去吧,跟姨多拉一會兒話,家里有我們呢,回來讓您吃便宜飯。

吃飯是天大的事,民以食為天么,這件大事幾十年來都是祖母說了算。看著祖母出了門,姐妹幾個好像一下子有了當家做主的感覺,興奮得手舞足蹈。

這頓飯到底吃什么?三個人爭執了半天,還是由逸云統一了意見。

食材備好了,火點著了,火苗舔著鍋底“哧哧”地響。三姐妹每人坐了一只小凳子,頭挨著頭攢在春灶旁說話。一會兒,老四發現火越來越小,鍋子里的水都沒動靜了。逸云去加炭,一邊的老六趕緊拉起了風箱,火苗馬上又開始跳動了。

拉風箱一般是小孩子的家務活兒,那會兒的孩子都有關于風箱的記憶。幾個姑娘出嫁多年,回到娘家看著什么都親切。老六熟練地拉著風箱,一旁的逸云看得眼熱,她把老六擠在一邊,搶過了風箱手柄,“咔咔咔”拉得很過癮。老四說:走開,讓我也拉一會兒。這一下,就亂了章法,三個人開始了爭搶,你拉一會兒我拉一會兒,越拉越帶勁兒。

大晌午的涼棚下,三個女人連說帶笑,爭來爭去的,她們自己也覺得既好玩又好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沒有人注意火勢,也根本沒聽見鍋子里的聲音。

等一陣比一陣濃的干鍋味飄到院子的每一個角落時,我的堂嬸跑了過來:你們三個快看看鍋子!

水早燒干了,鍋子通紅,逸云用一根火箸把鍋子挑到地上,那鍋底已經燒開了窟窿。

三個人頓時笑得前仰后合,直喊肚子疼。

怕祖母知道了責罵,她們悄悄出去買了一只一模一樣的鍋子,想要蒙混過關。

媒體評論

一個陜北小縣城,城雖小,卻有一個大家族:家大、業大、故事多。小故事牽出大故事,大故事藏著小故事。故事里凸顯的還是人,活生生,栩栩然。像小說,且又真實發生;是散文,又別出新法。讀之難止,再讀再新。(榆林職業技術學院院長、陜西省作協副主席 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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