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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多么希臘:徐志摩與邵洵美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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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多么希臘:徐志摩與邵洵美

妖媚、迷離的海上之夜,神話與傳奇輝映的民國炫幻之夜。寶藍色天空,一片殖民主義的天空。
  • 所屬分類:圖書 >傳記>學者  
  • 作者:[陶方宣] 著
  • 產品參數:
  • 叢書名:--
  • 國際刊號:9787516626009
  • 出版社:新華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6-08
  • 印刷時間:2016-08-18
  • 版次:1
  • 開本:16開
  • 頁數:--
  • 紙張:膠版紙
  • 包裝:平裝
  • 套裝:

內容簡介

徐志摩與邵洵美,兩位浪漫風流的海上才子,同樣來自浙江,同樣留學海外,同樣都是詩人,同樣在上海呼風喚雨一擲千金,以及同樣近乎的俊美面孔。這樣兩位才華橫溢的天才詩人,都有著令后人津津樂道的傾城之戀——沐浴著歐風美雨成長的一代新人類,是現代文明與中國本土文化交媾而成的大家。他們像黃昏天空兩顆耀眼的明星,預示著新月派作家群體的群星燦爛,也預示著民國新文學的星光燦爛。

編輯推薦

本書通過對中國現當代文壇風格相近、交往頻繁、獨樹一幟、影響深遠的文化大師的人生描驀和交往梳理,力求把故事性與文學性緊密結合起來,從一個獨特的人文角度,透視出文學與人生之間緊密依存的關系,催人深思,給人啟發!

作者簡介

陶方宣、男,安徽蕪湖市三山區人,現居上海,編劇、作家。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任政府機關公務員多年,后進入南京大學中文系深造。出版有《不是冤家不聚頭》、《盛妝張愛玲》等著作30多種。其中《霓裳張愛玲》、《魯迅的朋友圈》分別在香港三聯、中和公司出版繁體字版,在海外發行。創作有多部影視劇,均已拍攝播出。

目錄

序 寶藍色的天空 / 1

及時章 歐風美語

星星相吸,也是惺惺相惜 / 2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 7

天狗會里,那一幫狗男狗女 / 12

繆斯引領,像飛蛾撲向火光 / 16

形影不離,兩個女人顯得多余 / 20

《金屋》上的“新月”,海上的明月 / 24

泰戈爾訪華,兩兄弟親上再加親 / 29

扒衣送人,一擲千金的赳赳男兒 / 33

“獅吼”再吼?“新月”重升 / 37

留日與留美的較量 / 41

《時代》,開創了海上的時代 / 45

于茫茫人海中尋找靈魂伴侶 / 49

“我也總算見過了他” / 53

只是一亂堆的殘暴與罪惡 / 57

天上掉下一顆星 / 61

鈔票用得光,交情用不光 / 65

一生辦刊,只有《論語》賺了錢 / 69

第二章 傾城之戀

在春天看到了北平之花 / 74

愛是他的宗教,他的上帝 / 79

魚不能沒有水,我不能沒有你的愛 / 83

他這頂綠帽子,槍炮也打不掉 / 87

我祝你們這是一次結婚 / 91

十足一個鄉下土包子 / 95

一把秋天的扇子,被人遺棄了 / 99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 103

書呆子住在書呆子家 / 108

被女人選購的 “八寶箱” / 112

相識在祖父的葬禮上 / 117

洵美的名字是愛的見證 / 121

結婚照上了《上海畫報》封面 / 126

一位叫蜜姬的美籍女作家 / 130

我知道這一切要發生 / 134

特立獨行的女人,她的行動有點瘋狂 / 138

宋氏三姐妹,宋靄齡才是你的目標 / 142

從香港來的傻帽英國大尉 / 146

她的傳奇好像一直沒有完 / 149

第三章 書香門第

憑空飛來了一塊飛地 / 154

霓虹閃爍,把長江三角洲全都照亮 / 158

斜橋邵家,上海版的《紅樓夢》 / 162

從花園菜園到府中學堂 / 165

兩萬卷霉味撲鼻的詩書 / 169

及時大銀樓,說倒就倒了 / 172

盛極而衰,接下去就是沒落之路 / 176

窮窮窮,還有三擔銅 / 179

徐氏固商賈之家,沒有讀書人 / 182

大手大腳大腦袋的大七爺 / 186

第四章 窮途末路

袖手旁觀,不肯離開上海去海上 / 192

換了人間,當然也換了面孔 / 196

糊里糊涂進了監獄 / 199

拖著一條“帝特嫌疑”的尾巴 / 203

紅顏知己成紅顏禍水 / 207

感情與愛情不一樣 / 211

夜半虛前席,新鬼多故人 / 214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 218

附錄

附錄1:徐志摩年譜 / 222

附錄2:邵洵美年譜 / 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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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章 歐風美雨

天堂正開好了兩爿大門,

上帝嚇我不是進去的人。

我在地獄里已得到安慰,

我在短夜中曾夢著過醒。

——邵洵美

星星相吸,也是惺惺相惜

邵洵美與徐志摩在劍橋街頭相遇,那是一九二五年,是民國最風流倜儻的黃金年代:新文化風起云涌,上海灘風華絕代。一代代內心春風鼓蕩的摩登男女走出國門,走向海上大世界。對中國來說,這一切是史無前例的,前所未有的文明、前所未有的機遇,這是告別黑暗與專制、融入現代文明的及時步。新的世界就寄托在他們這一代知識分子身上,世界肯定要在這一拔全新的新人類手中發生顛覆性的嬗變。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兩個現代中國最著名、最海派的詩人在浪漫之都巴黎相遇,這是命中注定的必然,也是前世今生的緣分。像天上的一顆星被另一顆星所吸引——是星星相吸,也是惺惺相惜。

邵洵美一九二四年春天來到英國劍橋大學伊曼紐學院攻讀政治經濟專業,這是絕大多數中國富二代的選擇:學成之后回國經商,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條穩妥的、恰當的、尊貴的職業之路。邵洵美喜歡交游,一到放假就閑不住。當年暑假,他與同住在導師家的同學劉紀文一同到巴黎玩。在這里,他和正在法國學習繪畫的徐悲鴻、張道藩、蔣碧微,甚至張愛玲的母親黃逸梵相識。

都是畫家與文人,都是風華正茂的世家子弟,在異國他鄉見面,那份熱情與喜悅自不待言。邵洵美和黃逸梵兩家還沾親帶故,自然比一般的上海同鄉多了一份親切。當晚,由黃逸梵做東請邵洵美和劉紀文吃飯,張愛玲的姑姑張茂淵也作陪。都說姑嫂是天敵,但是張茂淵和黃逸梵這一對姑嫂卻是例外,她們情如姐妹,一同出洋,一同回家,外人甚至暗傳她們倆是同性戀。黃逸梵說給張茂淵聽,張茂淵一笑了之并不理會,照樣和嫂子同出同進。那頓飯黃逸梵親自下廚,張茂淵當助手。徐悲鴻、蔣碧微在一起相當熟悉,一個住在四樓,一個住在二樓,所以徐悲鴻并不客氣,帶著邵洵美過來大吃大喝。邵洵美嘗遍海上美食,黃逸梵的幾個拿手菜他并不恭維。但是能在巴黎這樣的西餐一統天下的地方,吃到濃油赤醬的上海菜,還是讓他喜出望外。他吃得一嘴油,對黃逸梵說:“看來,以后饞蟲病犯了,就來找你。”黃逸梵說:“行,你出銀子我做菜,沒話說。”大家都在背后聽說過邵洵美一擲千金的爽快和大方,等著他回請一次。

邵洵美絕不會食言,他后來在巴黎最著名的中餐館里回請了這一幫子男男女女。那天張茂淵也去了,她是從來不曾放過這樣的文人雅集。她正好坐在徐悲鴻身邊,看了看邵洵美,然后說:“你們發現沒有,邵先生很像一個人——不是像,他們簡直就是一個人。”酒席上頓時一片嘩然,徐悲鴻搶著說:“我正想說,他太像我志摩兄了。”他轉身對邵洵美說:“不錯,我還有一句話忘記對你說,我明天要為你畫張素描。碧微、老謝、我們全以為你最像我們的兄弟志摩,他是一品詩人,江南才子。你也是一品詩人,海上才子。”大家一片應和。邵洵美說:“我看過徐志摩的詩,我也喜歡,怎么那么多人說我像徐志摩?看來,這個志摩我也要認他做兄弟了。”

邵洵美回憶前不久在劍橋大學發生的一件事:劍橋里有一個老頭,叫戴維,擺著個小書攤,就在劍橋那個橋頭不遠的地方,他不知看過多少劍橋學子后來成為名流大家。當時他們都是窮學生,就在他的書攤前走來走去,有時候也停下來買上幾本舊書。他的書攤一擺就是三十年,早成了劍橋大學的一部分,成了劍橋文化品格的象征。邵洵美喜歡淘書,經常去那里淘書,每次都可以淘到好書。戴維仿佛眼睛不太好,每次去都要湊在他臉上看半天,然后說:“你是不是姓徐?或者姓許?蘇?”這些字的英語發音都差不多。邵洵美搖頭說:“不是,我不姓徐,我姓邵,邵洵美。”戴維說:“有個姓徐的學生,也經常來淘書,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他要翻譯《拜倫全集》,要我給他留著這方面的書。”邵洵美問他:“是不是叫徐志摩?”戴維笑瞇瞇地說:“我不知道,他是個詩人,姓徐,我只知道這一些,他的老家在中國的黑龍江。”邵洵美認定這個不對,徐志摩的家從來沒聽說過在黑龍江。

隔了幾天,邵洵美上倫敦去,在古奇街的互助工團里遇見陳寶鍔,說起這件事,陳寶鍔說:“做詩的是有一個徐志摩,可是他的老家不在黑龍江。”邵洵美沒有再問下去,但是他內心非常渴望見到徐志摩,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也都寫詩的年青人,他太渴望見到他。他一定要認他做兄弟,他認為這是命中注定的事。

幾天后,邵洵美又見到蔣碧微的女友藍小姐,藍小姐被人稱為泰戈爾的干女兒。她一見到徐志摩就驚叫起來:“哎呀,你太像我的哥哥徐志摩了,我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做朋友。”又一個人說他像徐志摩,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他和徐志摩一模一樣,他迫切要見到徐志摩。他問藍小姐:“你哥哥徐志摩現在在哪里?”藍小姐說:“他到美國去了,就要回來了。他是我的干哥哥,就如同我是泰戈爾的干女兒一樣。因為我的干哥哥徐志摩和干爹爹泰戈爾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這樣的蹊蹺事依然在發生,那天邵洵美見到一個共同的朋友嚴莊,嚴莊笑瞇瞇地說:“邵先生,你長得和徐志摩一樣。”邵洵美說:“太多的人說我像志摩,可是到今天我連他的面也沒見著。”

就在說過這話五天之后,邵洵美和陳寶鍔在中華酒樓吃了午飯出來,太陽很大,春天,他們沿著劍橋大學的路往前走,預備去打幾盤彈子,或是玩一下紙牌。走在他們前面有兩個人,服裝很整齊,身材卻并不像中國人,可是帽子底下露出來的卻是黑頭發。靠外邊的一個忽然回過頭來,原來是嚴莊。一見到他們,嚴莊立刻叫他的同伴停了步,自己來到邵洵美面前,也不說什么話,拉了他又跑回到同伴那里,高聲狂叫:“來了,志摩,我把你的弟弟找來了——”徐志摩的親熱讓你相信世界上再沒有一個陌生的人,沒等嚴莊把話講完,兩位詩人的大手早已緊緊握在一起。邵洵美上上下下打量著徐志摩,一樣的美人肩,一樣的蔥白鼻子,一樣的月牙臉。他將手握了又握,說:“仁兄,我找得你

好苦。”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徐志摩與邵洵美相見恨晚一見如故,兩個人來到最近的一家咖啡館,徐志摩問:“吾兄在劍橋大學就讀什么專業?”邵洵美回答說:“政治經濟學。”徐志摩一聽,有點遺憾。邵洵美說:“家里逼著我學政治經濟學。”徐志摩說:“正是這樣,真是奇怪得很,中國人到劍橋,總是去學這一套。我的父親也要我做官,做銀行經理,到底我還是變了卦。”

兩個人說到這里相視一笑,邵洵美問徐志摩:“我在徐悲鴻蔣碧微那里認識一位藍小姐,說是泰戈爾的干女兒,又說你是他干哥哥,她一定要介紹我們做朋友。”徐志摩笑起來:“哦,藍小姐,好聰明好聰明的一個女孩,也跟著我學寫詩,雖然才開始,但是人家有靈氣,做什么像什么,真的令人折服。她就認了我做她的哥哥,我們都熱愛泰戈爾。泰戈爾的胡子真可愛,雪白雪白的,像榕樹飄在空中的氣根一樣,她說她要做泰戈爾的干女兒,逢人就這樣說,還要我做引薦人。”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談著,沒有任何目的,有的只是相逢的喜悅,發自內心的狂喜——一樣的來自中國的詩人,一樣的相貌與性情。他們癡情地打量著對方,仿佛打量著另一個自己,從心底的喜愛一時不能控制。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半天時間過去了。看看窗外天色暗下來,徐志摩說:“真是不巧,我今天是和嚴莊一起買船票準備回國的,剛認識了賢弟,我又要起程回國了。我是追慕大哲學家羅素來的。我后腳來,他前腳就走了,竟然到中國去了,而家里來信催我回去。”邵洵美說:“賢弟回吧,相見不難,我在不久的將來也將擇機回上海,弟兄們在一起,將會做出多少錦繡詩文來。”徐志摩動情起來:“是這樣,賢弟,我也會再來劍橋,我在這里結識過多少名流大家,劍橋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地鐫刻在我的記憶里。我會再來,我一定會再來。”

徐志摩與邵洵美依依惜別,邵洵美一路相送,兩個人走過劍橋風景優美的校園:小巧精致的專售中國菜的餐館,圖書館門前灑滿落葉的鑄鐵木椅,高大繁茂的合歡樹和山楂樹。正是暮春時節,合歡樹落下一地雞毛似的粉紅色的花,花朵掉落在綠色草地上,夢境一般令人迷戀。走過一排排古舊的有著哥特式建筑特有的尖頂的老房子,邵洵美和徐志摩停留在戴維的書攤前。老戴維一下子驚叫起來:“許?徐?蘇——”他看著這一對有著希臘雕塑般面孔的中國美男子,笑得合不攏嘴。邵洵美對徐志摩說:“賢弟,每次我經過他的書攤,他都會提到你。說你姓許,或者是徐,說你是詩人,要他幫你留著《拜倫全集》。還說你家在黑龍江,天哪,他把你家搬到黑龍江去了。”徐志摩得意地和老戴維擊掌,說:“我是和他說過的,那次我回家坐火車,穿過俄羅斯茫茫大地,進入中國的黑龍江,然后抵達北平。他可能聽錯了,以為我的家地在東北的黑龍江。”

兄弟倆看到戴維的書攤就走不動了,他們各挑了三四本書,然后夾著書又一路談笑風生地來到了劍橋康河邊。穿過草地和一行柳樹,在康河的柔波上,出現一道三孔橋:康橋。清清的流水上,漂過柳葉一樣的小舟,漣漪一圈圈地蕩漾開來,還有青年學子爽朗的笑聲隨風而來。邵洵美手一指:“仁兄,這是我在劍橋最常來的地方。”徐志摩心弦被撥動了,緊緊握住邵洵美的手:“賢弟,這也是我最常來的地方。我在二十歲以前,對于詩的興味遠不如對相對論或民約論的興味。正是康河的水,開啟了我詩人的性靈,喚醒了久蜇在我心中的詩人的天命。”兩個人走上康橋,徐志摩說:“在美國我忙的是上課、聽講、寫考卷、啃橡皮糖、看電影;在康橋我忙的是散步、劃船、騎自轉車、抽煙、閑談、吃五點鐘茶、牛油烤餅、看閑書。我到美國的時候是一個不含糊的草包,我離開自由女神的時候也還是那原封沒有動;我在美國時候不曾通竅,我在康橋的日子至少讓自己明白了原先只是一肚子顢頇……”他滿懷深情地看著河與橋,說:“我的眼是康橋教我睜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橋給我撥動的,我的自我意識是康橋給我胚胎的。”

回上海后不久,徐志摩給邵洵美寄來手抄在朵云軒信箋上的詩作《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淀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云彩。

天狗會里,那一幫狗男狗女

就是和徐志摩的一番談話,竟然改變了邵洵美的人生走向,他矛盾了兩個夜晚,斷然放棄了劍橋大學依曼紐學院政治經濟專業,轉而研讀英美文學,而且不和家里人打招呼,自作主張。他知道即使告知他們也絕不會得到同意,他想依靠自己的興趣愛好來安排自己的人生,他要走一條他的仁兄徐志摩正在走的詩人之路,這是他最癡迷的生命風景,只有這樣做才可以安撫他一顆洶涌澎湃的心。徐志摩說:“正是康河的水,開啟了我詩人的性靈,喚醒了久蜇在我心中的詩人的天命。”那么此刻,他邵洵美何嘗不是這樣?康河的水其實只是一條靜靜的流水,與他的故鄉上海灘那些陸家浜、肇家浜的河流并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包容、多元的倫敦、巴黎、紐約等都會的現代文明,颶風般強烈沖擊著詩人的心靈。從大洋這個角度眺望中國內陸,他坐立不安,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著手才可以改變中國,改變他自己。他無法再過那一成不變的富家子弟生活,他渴望創造、渴望傾瀉,他的內心像一座即將噴發的活火山。

邵洵美帶著激情融入到劍橋生活中,那時候,上海因為殖民文化的長久浸淫也漸漸躁動不安,生活方式的改變必然導致人們的文化觀念的嬗變。或者說文化觀念的嬗變必然要影響人們的行為方式,這是相輔相成的。受著現代文明的感召,中國人,特別是中國文化工作者也開始蠢蠢欲動。留學法國的一批畫家,成立了一個全新的美術團體“天馬會”,發起人有劉雅農、劉海粟等。徐悲鴻當時參加了法國國家春季美術沙龍,他的油畫《老婦》入選了在法國萊茵河宮舉辦的中國美術展覽,這是一次中國留歐學生繪畫藝術大展示。就在這次聚會上,徐悲鴻從林風眠嘴里聽到劉海粟的“天馬會”后,也不服輸,他是決定留學回國后要做及時位全新的職業畫家。在美展結束后,他對邵洵美說:“我們不能輸給‘天馬會’,干脆,我們也成立了一個泛藝術團體,就叫‘天狗會’。在歐洲留學的同學人才輩出,我們經常聚在一起,談政治、談藝術,互相學習與借鑒,也可以請劍橋、倫敦大學的學者來講課,這樣的活動不是很好嗎?”

邵洵美立馬贊同,當下和謝壽康、孫佩蒼、張道藩等人一說,眾人都說好。當晚邵洵美做東,在咖啡館和一幫“天狗們”暢談藝術與人生,開心極了,當即“封官加爵”:孫佩蒼是軍師、郭子杰是總干事、蔣碧薇戲稱為“壓寨夫人”。徐悲鴻說:“我們的活動,總得有個場地。”他把目光投向邵洵美,劍橋學生都知道邵家是海上大家,有的是錢,邵洵美又一向豪爽。邵洵美也明白眾人眼光投向他的意思,微笑著說:“不就是錢嘛,我來出好了。”

邵洵美花重金在巴黎附近鄉村租了一處有庭院的房舍,對面就是盧森堡公園,還有一家咖啡館。“天狗們”紛至沓來,雖然他們專業不一,有學醫的、畫畫的,有研究政治的,也有像邵洵美這樣弄詩歌的,但統一的話題就是文學與藝術、新近出版的小說、即將上演的話劇和開展的畫展。“天狗們”讀書、看劇、參展,忙得不亦樂乎。邵洵美尤其積極,有一次他和謝壽康單獨活動,兩人到了一個叫“黑貓洞”的咖啡館,聽那些法國詩人吟詠他們的詩歌,那怪異的姿態、詭異的氛圍加上現代詩的魅力,邵洵美深深地被吸引了。在這里他結識了法國著名詩人葛萊和中國的梁宗岱。他用中文朗讀歌德的《浮士德》,抑揚頓挫的音律之美把在場的詩人感動得當場落淚。

邵洵美心甘情愿地當起了“天狗會”的后臺老板,雖然口袋里的銀子嘩啦啦地流失,但是他很開心,并不在意。發展到后來,這幫“狗男狗女”們很多人一日三餐全在“天狗會”里解決。他開始迷惑不解,后來還是謝壽康向他道出了內里實情:原來,國內政局變幻,軍閥混戰,哪里還有人理會遠在海外的留學生?徐悲鴻等人的留學生官費中斷,生活陷入困頓,甚至靠蔣碧薇幫別人縫補衣服補貼家用。某天家中無米之炊,蔣碧薇出門借錢,轉了一圈羞于開口,只好回家,兩人關起門來餓了24小時。邵洵美得知后,一面電報家中匯款,一面拿出手頭全部積蓄,在“天狗會”辦起了免費食堂,招待各路留學生。不管是不是“狗男狗女”,只要肚子餓了,都可以進來免費吃喝。邵洵美的“孟嘗君”之名,就這樣傳了出去,以至有人走投無路,求助于中國駐倫敦大使館。使館工作人員卻對他說:“你找我們不如去劍橋找邵洵美,他的做派真的是大方,而且有的是錢,我們都叫他‘活銀行’。”

繆斯引領,像飛蛾撲向火光

春天,邵洵美坐郵船出游,經過意大利那不勒斯市,他特地下船游覽了這座有六百年歷史的古城。古城太多,并不都能吸引邵洵美,但是那不勒斯市不同,這里有一座舉世聞名的珍寶——希臘神話中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石像。

他獨自一人來到國家博物院,上到二樓,就被一塊殘破的壁畫吸引住了。那方僅僅兩尺來寬的破壁畫上,畫著一位西方女子,她表情模糊、身體殘缺。但是那線條柔和的面孔卻清晰可見,并散發出一種奪人心魄的光輝。特別是那雙眼睛,專注地癡情地凝視著邵洵美,那是一種充滿魔力的目光,帶著圣母的慈愛和繆斯的憂傷,誘惑著邵洵美,攪亂了他的靈魂。他戰粟起來,燃燒起來,兩只腳像生了根似的,再無法挪動。不知怎么回事,面對著石像上的女神他想跪下來,想痛哭一場,把前世今生的苦難統統向她傾訴。然后投入到她的懷抱,像受洗的圣嬰那樣一塵不染地接受她陽光般春天般的撫摸。腦子里這樣想著,雙膝卻自動一軟,情不自禁地重重跪下來,然后淚流滿面。

博物館的工作人員被這位中國青年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將他拉起來,然后告訴他:“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也許你這位先生拜錯了神,你心目中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其實在三樓上。”邵洵美站起來,渾身還在微微戰粟:“我知道維納斯在樓上,我也是特地為了欣賞維納斯而來——但是這也沒錯,我先被她癡迷,我認為她就是愛與美的化身,這也沒有錯。你能告訴我,她是什么神?”工作人員和藹地說:“她不是神,她是古希臘女詩人薩福,一個癡迷寫詩的女詩人。”邵洵美拍拍額頭,仿佛明白了什么:“那我沒有拜錯,她的目光像火光一樣燒灼著我,在她的目光中,我隨時可以燃燒。”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壁畫上的薩福,心頭頃刻間響起薩福的呼喚:來吧,走向我吧,我的洵美!邵洵美失魂落魄地走到壁畫前,撫摸著薩福殘缺不全的身體,然后再次深深地跪下來。

邵洵美心中自此就有了薩福一個位置,但是無論在劍橋依曼紐,還是在羅馬翡翠冷,人們對薩福一無所知。后來偶然遇到一位慕爾教授,他對薩福贊不絕口,說她寫了九卷詩歌,有抒情詩、頌歌和挽歌等,是古希臘詩歌創作的高峰之一,柏拉圖稱之為“第十位詩神”。

邵洵美從慕爾教授那里得到一本《希臘抒情詩》,其中收有薩福的《愛神頌》和《女神歌》。浪漫、唯美的古希臘詩歌讓邵洵美如醉如癡,他一頭扎進薩福的世界難以自拔。后來憑借他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合乎邏輯的虛構以及熱情奔放的精美詩句,他寫出了一部詩劇《薩福》,在劍橋大學出版后,全學院為之轟動。而此時的邵洵美激情澎湃,提筆一揮而就,又給薩福寫下一首詩:

你這從花床中醒來的香氣,

也像那處女的明月般裸體,

我不見你包著火血的肌膚,

你卻像玫瑰般開在我心里。

邵洵美帶著一腔熱血和一懷西海岸的季風登上了回上海的輪船,途經新加坡,在岸上一家不知名的小書店,發現一本上海出版的文藝刊物《獅吼》,細讀幾頁,激賞不已。刊物是創造社同人章克標、方光燾、滕固等人剛剛創辦的一本刊物。章克標在發刊詞中說,獅吼社同人都有點半神經病,他們沉溺于唯美派,喜好波德萊爾、魏爾倫、王爾德。并提出為藝術而藝術的主張,尊尚新奇、愛好怪誕。

邵洵美讀到大驚失色,朦朧中自己在劍橋慢慢形成的行為方式、藝術主張,竟然與獅吼社同人如出一轍,一時如獲至寶。回到上海后當即叫上徐志摩,兩人一同按著刊物上標明的地址,尋訪到獅吼社。他認定他將來在上海灘要做的一件大事,就是辦雜志、搞出版,而剛剛面世的《獅吼》,無疑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事業樣本。他們來到的那天,《獅吼》社“獅子頭”章克標和滕固先生都在,幾個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邵洵美酒后決定斥巨資創辦雜志,而且,一定要弘揚他的唯美的頹廢的藝術主張。在他們交談中,一些人文理念、一些藝術設想、一些激情和一些渴望,正是海派文明萌發的葉芽,這全新的文學、美術、戲劇、電影的涓涓細流,正點點滴滴地匯集,最終匯成一片茫茫

大海。

形影不離,兩個女人顯得多余

邵洵美一回家,家里空前熱鬧起來,斜橋邵家那上海灘著名的老宅子,上上下下全行動起來,就為了給邵家少爺邵洵美舉辦婚禮。

豪門婚禮一向非常奢侈,更何況海上斜橋邵家,豪門中的豪門,那種排場一般百姓見到肯定要咋舌。邵洵美看到婚房滿堂古典式家具,皺起了眉頭:“這種老古董我不喜歡,一定要換,肯定要換。”他這樣隨口一說,家里馬上拿出巨款讓他自己去挑選。邵洵美很開心,接過錢叫上未婚妻盛佩玉兩人一同來到大西路上的吳宅。盛佩玉好生奇怪:“我們不是去買家具嗎?怎么到這里來了?這是什么人家?”邵洵美故意不說:“這是吳德生家,吳院長,你不知道?東吳大學法學院院長。”盛佩玉說:“我聽說過,我們到他家來做什么呢?”邵洵美笑瞇瞇地說:“進去你就知道了。”

原來,徐志摩和京都名媛陸小曼結婚后,剛剛南下上海,借住在吳德生家。邵洵美敲了敲門,出來開門的,正是徐志摩。看到邵洵美,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邵洵美說:“仁兄,分別以來,日日思君不見君——”徐志摩說:“賢弟,我也是。”兩人拍肩打掌正親熱得沒完沒了,一抬頭,徐志摩發現邵洵美身后站著一位漂亮的、溫文爾雅的小姐,不用說,就是弟媳盛佩玉了,忙上前招呼:“哎呀,這位一定是茶姐了,有失遠迎,請,請。”盛佩玉很吃驚,徐志摩竟然開口叫她“茶姐”。她生于農歷十一月,正是茶花盛開的時候,看著院子里一朵朵紅紅的茶花,朝廷郵政大臣盛宣懷給這位剛剛出世的孫女取乳名為“茶”,外人根本不知道。看來,這個邵洵美和他的仁兄徐志摩無話不談,竟然把她的乳名也告訴了人家。盛佩玉紅了臉,進了徐志摩華貴的居室,一個漂亮得有點炫目的女子正微微含笑地站在那里,一頭柔柔的秀發,一雙嫵媚的明眸,把盛佩玉和邵洵美看呆了。兩個人都知道,這個令人驚艷的女子,一定就是徐志摩新娶的太太陸小曼。

陸小曼上前與盛佩玉招呼,親熱間,樓上又下來幾位貴客:翁瑞午和張嘉鑄。供職于江南制造局的翁瑞午,是杭州世家子弟,也是陸小曼的老朋友。張嘉鑄則是徐志摩前妻張幼儀的弟弟,幾個人圍坐喝茶,一時高談闊論,竟然把盛佩玉和陸小曼遺忘在一旁。盛佩玉略有不快,幾次用眼神暗示邵洵美別忘了去家具公司。但是很顯然,邵洵美把這事忘了,只顧和徐志摩談他即將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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