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書簡介:
“大家精要”叢書以近300位對人類文明有貢獻的大師為對象,濃縮其生平與思想精粹,涉及文學、史學、哲學、軍事學等領域,旨在“啟迪生活智慧,開悟人生哲學”。
叢書作者都是相關領域的研究專家,以淺顯易懂的語言,清晰、簡練、嚴密地闡述“大家”生平與思想,讓讀者能快速讀懂“大家”。
他以出家人身份助朱棣奪皇位。雖得朱棣“德全始終,行通神明,功存社稷,澤被后世。若斯人者,使其棲棲于草野不遇其時,以輔佐興王之運,則亦安得播聲光于宇宙,垂功名于竹帛哉!”之盛贊,卻處于被批判的旋渦。
他站在權力,卻始終緇衣侍佛,不改初衷,并留下《道余錄》,飽受爭議。
姚廣孝的一生,都是備受爭議的一生。
何江海,男,1984年生,湖北武漢人,2008年畢業于武漢大學哲學學院,獲博士學位。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哲學。
前言 第1章姚廣孝生平 一、亂世貧家 少小異志 二、棄儒從釋 交游天下 三、壯士暮年 遠赴北平 四、靖難師起 居功至偉 五、榮歸故里 老當益壯 六、生前身后 功過任說 第2章姚廣孝的文學成就 一、著作概述 二、詩文內容 三、風格特色 四、以文觀人 第3章姚廣孝的學術思想 一、姚廣孝的凈土思想 二、護教之作《道余錄》 附錄 年譜 主要著作
決策“靖難”
在明初這場天下易位的重大變革中,姚廣孝無疑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各種史料都記載,朱棣在考慮對策時,曾與姚廣孝密議,最終下定決心。一方面,是由于姚廣孝確實才識過人;另一方面,則是朱棣雖在軍中權勢頗大,戰將如云,但值得信任的文臣謀士屈指可數。
雖然無法確知朱棣何時決意起兵,但世皆公認,姚廣孝就是促成這一事件的關鍵人物,由此衍生種種神秘說法。傳說朱棣曾出一上聯:“天寒地凍,水無一點不成冰。”姚廣孝對之曰:“國亂民愁,王不出頭誰是主。”語帶雙關,正合燕王心意,遂以為心腹,密謀大事。又有說五藩被削后朱棣讓姚廣孝占卜將來命運,姚廣孝取來銅錢讓朱棣默祝后擲于案上,看后對朱棣說:“殿下欲為帝乎?”朱棣否認:“何妄言!”又擲,結果不變,即言天命所在。還有說姚廣孝引來相者袁珙、卜者金忠為助,以相術占卜之法堅定朱棣的信心。
這些說法未必確切,如相者袁珙當時實際上并不在北平,但也能反映出一些東西。在當時社會文化中,卜筮、相術等方術對于個人命運、易學研究、社會現象乃至國家統治都有著普遍而特別的意義,具有相當的社會基礎。尤其在面臨前途未明、吉兇未知的時刻,人們往往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借助這些神秘方式來尋求某種幫助和寄托。姚廣孝交游廣闊,掌握一些占卜之術不足為奇,何況“擲錢求卦”只能算是比較流行的簡易之法。因此,在當時局勢下,姚廣孝應當會利用自己僧人的特殊身份,通過占卜、相面、讖言等神秘方式來展現某種神通、天意,以勸說朱棣早下決斷。有記載說,朱棣還在猶豫:“民心向彼,奈何?”姚廣孝應之:“臣知天道,何論民心。”這種說法或許會給人以姚廣孝冷酷無情的印象,但對于僅僅是需要一個理由的朱棣來說,確實是個有效的說服方式。
姚廣孝采用這樣特殊的說服方式,并不是簡單的故弄玄虛。他之所以如此堅定,不在于所謂的上通天命,預知未來,而在于他對當時局勢有著清醒的認識和判斷。他分析,建文帝忌憚藩王,已找借口削了五藩,更不會放過勢力最強、威脅較大的燕王朱棣;而燕王有著自己的優勢,據北方重鎮,擁精兵強軍,當攻略山東、河南以成高屋建瓴之局,順勢而下,莫可抵御。若讓建文帝占了先機,全力攻燕,莫說輕松應對,恐怕是敗局已定。這樣切中時宜的精辟見解,正對朱棣的心思,加上神秘的天命之說,勢必會打動朱棣,促使其早作決定。
至于姚廣孝輔佐朱棣決策的時間,顯然不會像后世筆記雜著中所記載的那樣早?;蛟S朱棣早有謀位之心,也曾預作準備,但其真正下定決心,開始謀劃具體行動的時間,不會早于朱元璋去世。較大可能,是在洪武三十一年建文帝正式將“削藩”之策付諸實施之后,朝廷下詔讓朱棣“議周王罪”前后。此時朱棣深知其中敲山震虎之意,開始與姚廣孝等親近之人商討對策。 決策“靖難”
在明初這場天下易位的重大變革中,姚廣孝無疑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各種史料都記載,朱棣在考慮對策時,曾與姚廣孝密議,最終下定決心。一方面,是由于姚廣孝確實才識過人;另一方面,則是朱棣雖在軍中權勢頗大,戰將如云,但值得信任的文臣謀士屈指可數。
雖然無法確知朱棣何時決意起兵,但世皆公認,姚廣孝就是促成這一事件的關鍵人物,由此衍生種種神秘說法。傳說朱棣曾出一上聯:“天寒地凍,水無一點不成冰。”姚廣孝對之曰:“國亂民愁,王不出頭誰是主。”語帶雙關,正合燕王心意,遂以為心腹,密謀大事。又有說五藩被削后朱棣讓姚廣孝占卜將來命運,姚廣孝取來銅錢讓朱棣默祝后擲于案上,看后對朱棣說:“殿下欲為帝乎?”朱棣否認:“何妄言!”又擲,結果不變,即言天命所在。還有說姚廣孝引來相者袁珙、卜者金忠為助,以相術占卜之法堅定朱棣的信心。
這些說法未必確切,如相者袁珙當時實際上并不在北平,但也能反映出一些東西。在當時社會文化中,卜筮、相術等方術對于個人命運、易學研究、社會現象乃至國家統治都有著普遍而特別的意義,具有相當的社會基礎。尤其在面臨前途未明、吉兇未知的時刻,人們往往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借助這些神秘方式來尋求某種幫助和寄托。姚廣孝交游廣闊,掌握一些占卜之術不足為奇,何況“擲錢求卦”只能算是比較流行的簡易之法。因此,在當時局勢下,姚廣孝應當會利用自己僧人的特殊身份,通過占卜、相面、讖言等神秘方式來展現某種神通、天意,以勸說朱棣早下決斷。有記載說,朱棣還在猶豫:“民心向彼,奈何?”姚廣孝應之:“臣知天道,何論民心。”這種說法或許會給人以姚廣孝冷酷無情的印象,但對于僅僅是需要一個理由的朱棣來說,確實是個有效的說服方式。
姚廣孝采用這樣特殊的說服方式,并不是簡單的故弄玄虛。他之所以如此堅定,不在于所謂的上通天命,預知未來,而在于他對當時局勢有著清醒的認識和判斷。他分析,建文帝忌憚藩王,已找借口削了五藩,更不會放過勢力最強、威脅較大的燕王朱棣;而燕王有著自己的優勢,據北方重鎮,擁精兵強軍,當攻略山東、河南以成高屋建瓴之局,順勢而下,莫可抵御。若讓建文帝占了先機,全力攻燕,莫說輕松應對,恐怕是敗局已定。這樣切中時宜的精辟見解,正對朱棣的心思,加上神秘的天命之說,勢必會打動朱棣,促使其早作決定。
至于姚廣孝輔佐朱棣決策的時間,顯然不會像后世筆記雜著中所記載的那樣早?;蛟S朱棣早有謀位之心,也曾預作準備,但其真正下定決心,開始謀劃具體行動的時間,不會早于朱元璋去世。較大可能,是在洪武三十一年建文帝正式將“削藩”之策付諸實施之后,朝廷下詔讓朱棣“議周王罪”前后。此時朱棣深知其中敲山震虎之意,開始與姚廣孝等親近之人商討對策。
在給朝廷的回奏中,朱棣為胞弟周王求情,言辭懇切,卻又話中有話:既借隱言周王并無反跡之機為自己辯護;又抬出“祖訓俱在”暗示太祖尸骨未寒,莫要妄改成制;更以天地祖宗的名義,隱隱威脅建文帝不得恣意妄為。這篇陳情書不卑不亢,有理有節,竟曾讓建文帝心中動搖,延緩了局勢的迅速惡化,為朱棣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和道義上的籌碼。此時朱棣所能倚信的文人很少,擅長詩文的姚廣孝極有可能參與了這篇文章的撰寫。
不管具體情況如何,姚廣孝成為襄助朱棣作出決策的首要人物,是毋庸置疑的。后來朱棣在追思姚廣孝功績的《御制榮國公神道碑》中就說:“廣孝于時,識進退存亡之理,明安危禍福之機,先幾效謀,言無不合。出入左右帷幄之間,啟沃良多。”《明史 姚廣孝傳》中指出:“帝在藩邸,所接皆武人,獨道衍定策起兵。”又贊:“成祖奮起方隅,冒不韙以爭天下,未嘗有之計也。乃道衍首贊密謀,發機決策。”可見姚廣孝在決策“靖難”中的策劃、推動作用。
書摘2:
永樂大典
身居太子少師之位,姚廣孝并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曾因公務未能與友人出游聚會。除了宗教事務和東宮輔導之責外,“靖難”之后姚廣孝的工作重心,不再是國家政治,而在于文化。他負責主導了《永樂大典》和《明太祖實錄》的編纂修訂,尤其是《永樂大典》,這是他的歷史較大貢獻。
朱元璋和朱棣都喜歡翻閱《韻府群玉》之類的古典文獻工具類書。晚年朱元璋曾命人編纂一部集經史百家之言的《類要》,但因不久后朱元璋病逝而終止。朱棣也發現當時的類書有收錄不廣、內容單薄之弊,不便于使用,同時武力奪位的他需要“偃武修文”以籠絡文士之心。因此剛即位一年,朱棣就決定編纂一部“悉采各書所載事物類聚之,而統之以韻”的大型類書,要求“凡書契以來,經、史、子、集百家之書,至于天文、地理、陰陽、醫卜、僧道、技藝之言,備輯為一書,毋厭浩繁”。
剛開始時編纂的主要負責人是謝縉,他于洪武二十一年(1388)就曾向朱元璋提出過編纂大型類書的構想,未獲采納。朱棣的即位給予了他實現理想的契機,他與胡廣、楊士奇等朝臣召集了一百四十七人展開工作,多為儒士。由于早有準備,進展很快,次年就完成了編纂工作,朱棣賜名《文獻大成》。但此書沒有遵照朱棣“無所不包”的想法,而是按照謝縉自己“致君堯舜”的思路進行編纂的。因此朱棣翻閱后,發現內容缺漏甚多,沒有實現當初的設想,要求重新修訂。而要糾正謝縉《文獻大成》中偏重儒學、輕待諸家的弊端,必須換人主持重修工作。無論從資歷、品秩,還是學識來說,太子少師姚廣孝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于是永樂二年(1404)十一月,賑濟歸來不久的姚廣孝受命開館于皇家藏書處文淵閣,與刑部侍郎劉季箎、翰林學士謝縉一起負責組織、協調整個修撰事務。也有說是姚廣孝與禮部尚書鄭賜為總監修。不管哪種說法,重修中姚廣孝的較高負責人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要順利完成這項任務,首先就是征集能夠貫徹朱棣旨意的編修人員。身為監修之首的姚廣孝,借鑒了初修的經驗,充分利用自己太子少師兼任僧錄司左善世的身份和人脈關系,在全國范圍內廣泛征集人才。
此次人才征集,并不局限于出身、門戶以及資歷。譬如有著“兩腳書柜”美譽的陳濟就是以布衣身份受召,并被委以總裁的重任。雖然出任總裁者還有王景、王達、楊溥、胡儼等朝臣名士,但唯有陳濟一人專注其事,貫徹始終。這樣不拘一格的重大人事安排,對于改變初修時重經史而輕子集百家的弊端具有關鍵意義,雖不知姚廣孝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樣的推動作用,但至少是得到了他的同意的。而且陳濟盡通經史百家之言的學術功底,與博通三教的姚廣孝無疑深為相契。兩人在編纂過程中,各負其責又通力合作,結下了深厚情誼?!睹魇贰分杏涊d,由于要甄選的藏書多達數百萬卷,浩無端倪,“濟與少師姚廣孝等數人,發凡起例,區分鉤考,秩然有法”,可見兩人起到了提綱挈領的主導作用。
編纂工作主要以儒士為主,包括了代替鄭賜為總裁的梁潛,與謝縉齊名的王達、王汝玉,七十高齡的滕用亨等名士,都曾與姚廣孝早有來往。此外,重修時還重視和征集了名僧、高道、醫家等三教九流的人才,“緇流羽士,亦多預者”,打破了初修時因人員單一而帶來的局限性。參加編纂的佛教界人士中,道聯禪師總體負責佛教方面工作,其他如善啟、文琇等僧人也發揮了較大作用。他們以僧人身份參與官方大型修書活動,顯然與姚廣孝密切相關。醫家中蔣用文和趙友同兩人同為皇家御醫,也都與姚廣孝有密切來往,趙友同的御醫之職還是姚廣孝薦于朱棣而來。兩人在編纂中擔任醫術類總裁,也與姚廣孝不無關系。
正是借著這樣的關系與人望,姚廣孝能夠廣泛延攬人才,這使得前后參與編纂的朝臣文士、宿學老儒達到了近八百人,加上負責謄寫、聯絡及雜事者,更是達到了兩千多人。如此龐大的隊伍,可謂精英薈萃,對監修者來說僅組織協調工作就是一項艱巨任務。姚廣孝身居高位而知人善任,博通三教而虛以待人,既能與布衣出身的陳濟合作默契,又能與儒家衛道者張洪坦誠相待,表現得游刃有余。
在這樣一種氛圍下,經過精心組織,齊心協力,編纂工作順利進行。永樂五年十一月完成初稿即《重修文獻大成》,進獻于朱棣,得賜名《永樂大典》。又于次年十二月完成繕寫正本,至此從初修算起歷時五年的《永樂大典》編纂工作正式完成。全書兩萬多卷,分裝成一萬多冊,總字數三億七千多萬,采收歷代文獻七八千種,“其書為古今及時浩繁”,成為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大型百科類典籍。其編纂特點是“用韻以統字,用字以系事。凡天文、地理、人倫、國統、道德、政治、制度、名物,以至奇聞異見、諛詞逸事,悉皆隨字收載”,以便于檢索,實現了朱棣將經史子集、諸子百家“備輯為一書”的要求,令朱棣非常滿意。作為重修工作的較高負責人,已是年逾古稀的姚廣孝無疑為《永樂大典》的告成付出了巨大心血和精力,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書摘3:
反駁朱熹
朱熹是宋學的集大成者,他的著作成了“官學”,是國家科舉制度使用的教本,甚是。朱熹早年時深受長輩影響,曾出入佛、老之學十余年,直到三十歲后才拜程頤的三傳弟子李侗為師,專心儒學。這種轉變,使他一方面對佛、老之學有相當的了解,另一方面又迫不及待與之割裂,因此他的排佛言論極多。錢穆在《朱子新學案》第三冊,特列《朱子論禪學》上下及《朱子論禪學拾零》章,匯集了最詳盡的資料。錢穆并且說:“使中國此下終不竟成禪家天下,朱子之功為大。”在《道余錄》中,姚廣孝挑出其二十一條排佛言論加以辯駁,相關的批評與反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及時,偽經問題。朱熹認為達摩之前經書多有剽竊老、莊之說,以老、莊之書偽造成佛經,經中平仄押韻之語乃是后人假合。又據傳聞指責《維摩詰經》為南北朝時蕭子良之徒撰。他還認為《圓覺經》前兩三章好,后面只是“無說后強添”,而《楞嚴經》當初只有阿難一事,及那燒牛糞出一咒,“其余底皆是文章之士添”。
對此,姚廣孝追溯早期譯經不得不使用老、莊之語的情形,并一再指出,《般若》《華嚴》《涅槃》《楞伽》等佛經則“立法自成一家”,無一言似老、莊,至于追究出于后人之手的平仄押韻,不過是朱熹不論大體、責其枝末罷了。有關《維摩詰經》的作者問題,他批評朱子忽視此經有三種譯本,包括三國吳支謙譯三卷,后秦時鳩摩羅什譯、僧肇注七卷,以及唐玄奘譯,更名為《說無垢經》六卷,即有不同時期的三個譯本出現,但絕非偽撰。他質問朱熹:“于格物致知之學,講之甚熟,如何此事卻不格也?”而尤其讓他感到憤慨的,是朱熹對《楞嚴經》和《圓覺經》的嘲笑。這兩經是當時僧家主要閱讀材料和思想來源的佛教典籍,因而姚廣孝詳細考證之后強調:“經中不曾有此說也。”他進一步反唇相譏:“晦庵師儒先生道學君子,如何妄說燒牛糞這一等鄙惡之事,涂污佛圣,于理事可乎?晦庵既要主張斯文,傳圣人千載不傳之學,如此用心,與市井間小人爭販賣者之所為何以異哉?可怪!可怪!”
第二,佛教為“夷狄之教”問題。佛教來自天竺外域,“尊王攘夷”的儒學者常在這方面大做文章。朱熹就批評其入中國迷惑人,鬼神依人而行,不用牲祭,亦被迷惑。姚廣孝據理力爭說:“佛氏之教,無非化人為善,與儒者道并行而不相悖。不相悖者,理無二也。”也就是說,佛教與儒家一樣,是有功于治道教化的,只要有利于治道,就不應問其出處,至于不像儒家那樣采用犧牲祭牲,只是出于仁心,以此責難“朱子何見之不明如此”。
第三,佛教自私,滅絕人倫問題。朱熹言“佛是人倫都滅盡”,甚至“到禪時義理都滅盡”,又說,“被異端說虛靜了后,直使令學者忙得更不敢睡”,所以“佛氏之失,出于自私之厭”。對此姚廣孝是不能同意的,他舉《入楞伽》《法華》《華嚴》典論來說明佛家并未要求滅盡人倫義理,且“自私之厭。二乘外道,斷滅之見,非佛之究竟法也”。
第四,禪學的弊端問題。朱熹認為,僧家,禪行相應,是資質良好,于禪之效能無關,即號稱“尊宿禪和者”,亦未能得“寂滅”。大慧宗杲做事全不通,點檢喜怒更不中節。姚廣孝承認,佛門中確有“弄虛頭禪者”,不過儒門中亦有言行不一的秀才,這是“教門中人之不才,非釋迦、仲尼之罪也。朱子當置之勿論”。但他反對朱熹對大慧宗杲的批評,大慧宗杲是與朱子同時代的著名禪師,朱子早年曾受其影響。姚廣孝認為他“忠孝兩全”,因其“不阿秦檜”為忠,為無后的俗家立嗣為孝,至于其“嬉怒笑罵,無非佛事”,可謂“大象不游于兔徑,大悟不拘于小節”。
第五,佛教見理不澈問題。朱熹認為,佛教的“知死”,只是學告子“不動心”, 并無奇異之處,“釋氏之見,蓋是瞥見水中天影耳”;佛陀是個說大話的人,《法華經》中開口便說“恒河沙數,幾萬劫、幾千劫,更無盡底年代”“佛氏見影”,朝暮說個不停,“至于萬理錯綜都不知”“未作用時,性在何處”“禪家偷生奪陰”之說,并非正理。對于這些詰難,姚廣孝給予義理上的辯正,認為告子之不動心,不足以比擬佛家預知大限,“克日克期”而死,而佛家之見,大小皆宜,非朱熹所言“見水中天影”,至于《法華經》中的恒河沙劫,只是朱熹無法理解罷了,并非夸大之言。所謂作用為性,相當于“如義學之即體之用,即用之體”,從未聽聞過佛教要“專以作用為性”。佛教講心識無盡,輪轉于生死之間,與儒家的“形氣聚散”不同,更非“偷生奪陰”的邪說。且洪武年間,因太祖證實的“借尸還魂”之事,足以說明輪回之可能。這些言辭在說理的深度上無特出之處,皆僧家常聞之語。
第六,佛教影響力的問題。朱熹認為,佛教入中國,信仰者甚眾,此種巨大影響力,使學者忙得不敢睡。朱熹以辟“異端”為己任,對此憂心忡忡,稱“釋氏之教,其盛如此,如何拗得他轉”,自認連自己在內,至多二世,可以抗拒此種影響,“三世之后,亦必被他轉了”。所以他期待“大圣人”出來化導,抵御佛教對儒學的侵害。顯然,朱熹認為這是儒學者必須重點關心的問題。姚廣孝對此論調大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朱熹極言佛教影響力之大,恰恰正是佛教“合于道”的反映。所以他引用了朱熹的《久雨齋居誦經詩》,詩云:“端居獨無事,聊披釋氏書。暫息塵累牽,超然與道俱。門掩竹林幽,禽鳴山雨余。了此無為法,身心同宴如。”以朱熹之言反駁朱熹,可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此詩觀之,晦庵心中未必不信佛也。佛書暫得一閱,尚有如是之益,何況終身行之者乎?”
書很好?。?
書中的確有我要的東西,很好,美中不足的是書角折的比較嚴重,還好不是精裝書,也懶的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