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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父親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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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父親

[奧地利]弗蘭茨·卡夫卡大師經典傳世的家庭教育范本
  • 所屬分類:圖書 >傳記>自傳  
  • 作者:[奧地利][弗蘭茨·卡夫卡]
  • 產品參數:
  • 叢書名:--
  • 國際刊號:9787507546477
  • 出版社:華文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7-07
  • 印刷時間:2017-07-01
  • 版次:1
  • 開本:32開
  • 頁數:--
  • 紙張:膠版紙
  • 包裝:平裝-膠訂
  • 套裝:

內容簡介

《致父親》是一封關于家庭教育的家書,也是卡夫卡直陳心扉的自傳體小說。在信中,卡夫卡將自己在成長過程中所受父親的精神壓抑和盤托出,對個性成長、身份認同、家庭游戲、角色轉換、教育方式與教育結果之間的關系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和反思,是解讀現代家庭關系的經典文本。

編輯推薦

1.欣賞文學魅力,感受大家思想,提高自身涵養。

2.體味大師對家庭教育的思考和理解。

作者簡介

弗蘭茨 卡夫卡(1883—1924),奧地利最偉大的作家之一,影響遍布全世界,被尊為現代派文學大師。生前在德語文壇幾乎鮮為人知,死后引起世人廣泛注意,成為美學、哲學、宗教和社會觀念上激烈爭論的焦點。先后出版《變形記》《在流放地》《鄉村醫生》和《饑餓藝術家》四部中短篇小說集;此外寫有三部未竟長篇小說《失蹤的人》《審判》《城堡》,在生前均未出版。

目錄

目 錄

編者按 001

致父親 001

他 069

布雷齊亞觀飛記 077

魏瑪之行 092

附 錄 卡夫卡生平及創作大事年表 127

在線預覽

最親愛的父親:

你最近曾問過我,為什么我聲稱我在你面前感到畏懼。像以往一樣,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這一部分正是出于我對你的畏懼,一部分則是因為要說明這種畏懼的根源牽涉到非常多的細節,在談起它們時我只能把握一半左右。假如我試圖在此書面回答你,答案將是很不完整的,因為在寫下來時這種畏懼及其后果也會使我在你面前障礙重重,因為素材之大已遠遠超出了我的記憶和理解力。

在你的眼里事情總是顯得非常簡單,至少你在我面前和不加區別地在其他很多人面前是這么說的。你大體上覺得是這樣的:你一輩子艱苦工作,為你的孩子們,首先是為我犧牲了一切,結果我得以過上“花天酒地的”生活,有充分的自由可以選擇學習專業,絲毫不必為吃飯問題擔憂,也就是根本無須有任何憂慮;你并不為此要求我們感恩,你是知道“孩子們的感恩心情”的,但我們至少得做出某種迎合姿態,一種同情的信號;我不是這樣,反而從來就躲著你,躲進我的房間,躲在書本里,躲在瘋瘋癲癲的朋友們那兒,躲在偏激的思想中;我從來沒有同你坦率地交談過,我沒有去教堂站到你的身邊去,在弗蘭岑斯巴德我從來沒有去看過你,除此之外,也從來沒有家庭觀念,對商店和你的其他事情漠不關心,我把工廠套在你的脖子上,然后揚長而去,對奧特拉我支持她的固執,我從不為你哪怕動一下小指頭(甚至從來沒給過你一張戲票),卻為了朋友什么都干。如果你把你對我的評價加以歸納,就會顯示出,顯然你沒有指責我下流或惡毒(也許我最近這次結婚意圖是個例外),但分明在說我冷淡形同陌路,忘恩負義。你這樣責備我,好像那是我的責任,好像我只要轉一下方向盤就可以使一切都改觀似的,而你對此連一點責任都沒有,要有就只有一點,也就是你對我太好了。你這類習以為常的描述只在一點上我認為是對的,那就是,我也相信,你對我們之間的隔閡是沒有責任的。但我也同樣是沒有責任的。如果我能說服你承認這一點,那么雖然不可能會產生一種新的生活,對此我們倆都已經是太老太老了,但可能會出現一種和平,不會終止你的沒完沒了的指責,但會使之溫和下來。

奇怪的是,你好像多少預感到了我想要說些什么。比如你在不久前對我說過:“我一直是喜歡你的,雖然表面上我對你的態度不像其他父親習慣做的那樣,但這正是因為我不像其他父親那樣會裝腔作勢。”啊,父親,整個說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善意,可是我認為你這個說法是不對的。你不會裝腔作勢,這是對的,但從這個理由出發斷言其他父親裝腔作勢,那么這不是赤裸裸的、無須進一步討論的自以為是,就是(依我看真是這么回事)一種隱蔽的表達,認為我們之間總有什么不正常,而你參與了這種情況的造成,但卻是沒有責任的。如果你真是這么認為的,那么我們的看法就是一致的了。

我當然不是說,我僅僅是在你的影響下才變成現在這樣的。這么說就太夸大其詞了(而我甚至很喜歡這種夸大其詞)。非常可能,即使我是在一點都不受你影響的情況下長大的,我興許也不會成為你所希望的那種人。那樣我可能會成為一個性格懦弱的、謹小慎微的、猶疑不決的、內心不安的人,既不是羅伯特 卡夫卡,也不是卡爾 赫爾曼,但總之是同我現在這樣不同的一個人,我們可能會相處得非常好。如果有你作為我的朋友、頭頭、叔叔、祖父,甚至(盡管那樣我會更加猶豫呢)作為我的岳父,我都會很高興的。但正是作為父親,你對于我來說是太強大了,尤其因為我的哥哥們很早就死了,而妹妹們隔了很久才來到人世,我不得不一個人承受及時次沖擊,對此我的力量是太弱了。

比較下我們倆:用非常簡短的話說,我是一個帶有一定的卡夫卡根系上的略韋,推動我的不是卡夫卡家族的生活意志、經商意志、占領意志,而是略韋家族的馬刺,它顯得比較神秘、羞怯,促使我跑向別的方向,甚至經常停止對我的戳刺。而你卻是個真正的卡夫卡,強壯,健康,胃口好,有支配力,能說會道,自滿自足,有優越感,有韌性,沉著果斷,有鑒別人的能力,有一定的慷慨大度,但也帶著與這些優點共生的所有缺點和弱點,有時你的情緒起落,有時你的突然暴怒使你的弱點立即暴露出來。就你的世界觀而言,你也許并不是個百分之百的卡夫卡,把你同菲利浦叔叔、路德維希叔叔、亨利希叔叔相比就能看出這一點。這是個奇怪的現象,我在這里也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他們全都比你更快樂,更精神飽滿,更無拘無束,更逍遙自在,而不像你這么嚴肅(在這一點上我受到了許多你的遺傳,而把這種遺傳因素管理得太好了,不過我的本質中卻沒有你所具有的那些平衡力量)。但是另一方面,你也經歷了各個不同的時期,在你的孩子們,尤其是我,給你帶來失望之前,在家庭空氣因而給你帶來壓抑之前(如果有外人來,你就表現得不一樣了),你也許曾經是比較愉快的。而現在你也許又愉快些了,因為孫兒孫女們和女婿又把你的孩子們(也許瓦莉除外)所不能給予你的那種溫暖給予了你。無論如何,我們是那么不一樣,這種不一樣又使我們互相間都對對方那么危險,以致如果人們能夠事先估計到我這個慢慢長大的孩子和你這個成人之間將怎么相處,就會想,你會一腳把我踩到地底下去,使我一點都不能露出地面的。這種事沒有發生,生動活潑的東西會怎么樣是難以估計的,但也許事情更糟糕。而我不斷地請求你別忘了我從來就沒有一絲一毫認為你有什么過錯。你就這樣影響著我,就像你必然會做的那樣,不過你應該停止認為這種影響毀了我是我的惡意的表現。

我曾是個靦腆的孩子;但我當然也像其他孩子一樣是執拗的;當然母親也很寵我,但我不能相信,我是特別難以駕馭的;我不相信,一句親切的話,一次默默地握手,一道善意的目光竟不能使我順從人們對我的一切要求。而你其實是個善良的、心腸軟的人(下面的話并不能否認這一點,我將談到的僅僅是你對孩子施加影響的現象),但并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有韌性和毅力,去長時間地尋找,直到找到善意所在。你只會像對你自己那樣對待孩子,用力量、咆哮和暴怒,而你也覺得這種方法很適用,因為你想要把我造就成一個強有力的、勇敢的小伙子。

最初那些年月你的教育方法我今天當然不可能憑直接經驗加以描述,但可以從后面那些年經歷的反思中和你對待菲莉克斯的方法中想象得出。現在我們越來越清楚地看到,你那時比今天年輕,因而比今天更精力充沛,更具野性,更純樸,更無所顧忌,而且你被商店業務拴住了,24小時到晚幾乎就不在我面前露面,因此你給我的印象反而更強烈,這種印象幾乎從未平淡下來,化習慣為自然。

最初幾年我記住的只有一件事。你可能也還記得。有24小時夜里我不停地要水喝,不過不是出于渴,而可能一部分是為了要惹惱你,一部分是為了尋樂。在一些強烈的威脅不生效后,你把我從床上拽起來,抱到陽臺上去,關緊了門,讓我獨自一人穿著襯衣在那兒站了一陣子。我不想說這是不正確的做法,也許當時除了這樣沒有辦法使夜間的安靜得到恢復。但我想要以此說明你的教育方法及其對我的影響的特點。自那以后,我當然是聽話了,但這事卻給我造成了一種內心的傷害。以我的天性,我根本無法把我認為很自然的那次荒唐的要水的哭鬧同極其可怕的被抱出去這件事聯系在一起。許多年后我還經常驚恐地想象這么個場面:那個巨大的人,我的父親,審判我的法庭,會幾乎毫無理由地向我走來,在夜里把我從床上抱到陽臺上去,而我在他眼里就是這樣無足輕重。

當時這件事還只是個小小的開端,但這種經常籠罩在我心頭的無足輕重的感覺(從另一個角度看這當然也是一種高尚的、有益的感覺)在很大程度上是從你的影響中產生的。我需要一點兒鼓舞,一點兒親昵,一點兒走自己路的自由,但你卻擰歪了我的道路,當然是出于好意,希望我走另一條道路。可是我卻沒有去走那另一條路。比如,當我一本正經地敬禮并行軍式地走路時,你就鼓勵我,但我并不是未來的士兵;或者當我大口大口地吃飯時,或甚至還能喝一喝啤酒時,或唱起并不理解的歌時,或模仿你習慣的講話腔調時,你總是鼓勵我,但這一切都與我們未來無關。很能說明問題的是,直到現在你也只有在你自己對事情本身也產生熱情時,只有當事情關系到你的自我感覺,而這感覺受到我的傷害(比如通過我的結婚意圖)或者在我身上受到傷害(比如當培帕辱罵我)時,你才會鼓勵我去干什么事情。這時你勉勵我,把我的價值告訴我,指出我肩負的重任,把培帕批得一無是處。且不論以我現在的年齡鼓舞已經對我起不了作用,而是在不是主要牽涉到我的事情上對我進行鼓舞,于我又有什么幫助呢?

當時那樣做就好了,當時我倒是很需要鼓勵的,而且是無處不需要。僅僅你的體魄那時就已經壓倒了我。比如我常想起我們常在一個更衣室里脫衣服的光景。我又瘦,又弱,又細;你又壯,又高,又寬。在更衣室里我已經自慚形穢,而且不僅是對你,而且對全世界,因為你在我眼里是衡量一切的標準。然后我們走出更衣室,去人們面前亮相,我牽著你的手,作為一副小小的骨頭架,光著腳站在木板上站都站不穩,怕水,又沒有能力模仿你的游泳動作。你出于好意,但真的使我深深羞愧地不斷做給我看。那時我絕望極了,而我在所有方面的壞的經驗在這樣的時刻出色地合成了交響樂。我覺得最舒服的時候是,有時你自己先脫了衣服,我得以一個人留在更衣室里,盡可能拖延到公眾面前去獻丑的時間;直到你親自來看看是這么回事,并把我趕出更衣室。我為你似乎沒有覺察我的困境而感激你,而且我也為我父親的體格感到自豪。直到今天,我們倆之間仍然存在著類似的差別。

與這個差別相適應的還有你精神上的統治。你以自己的力量單槍匹馬奮斗到這么高的位置,因此你對自己的見解抱有無限的信任。這一點對童年時代的我還不像后來對正成為成人的年輕的我那樣耀眼炫目。你坐在靠背椅上統治著世界。你的見解是正確的,其他任何見解都是發病的、偏激的、癲狂的、不正常的。你的自信之強,使得你的思想根本不必前后一貫,也照樣永遠是正確的。還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你對一件事根本就沒有觀點,這就導致對這件事可能產生的任何觀點統統都是錯誤的。比如你可以罵捷克人,然后罵德國人,然后罵猶太人,而且不是有所選擇,而是什么都包括在內,到除了你以外沒有一個人未被罵到。你在我心中產生了一種神秘的現象,這是所有暴君共有的現象:他們的權力不是建立在思想上,而是建立在他們的人身上。至少我覺得是這樣。

但你在我面前顯得常常是有理的,真是令人吃驚,在談話中自不待言,因為我們幾乎就不談什么話,而在現實中竟也是這樣。但這并不是什么特別不可理解的事情:我的一切思想都處在你的壓力之下,那些與你的思想不一致的思想同樣如此,而且尤其突出。所有這些似乎與你無關的思想從一開始就帶上了等待你即將說出的判斷的負擔;要想忍受住這個負擔,直到完整地、持續地形成這種思想幾乎是不可能的。我這里說的不是那些高層次的思想,而是童年時代任何小的舉動。只要是對任何一件事感到高興,心里只想著它,興沖沖地回到家里,把這事說出來,回答就會是一聲嘲諷的嘆息,一個搖頭的表示,一個手指敲桌子的動作:“世面我見得多呢”或“你好把你的煩惱告訴我”或“我的腦袋可不是這么給臉的”或“這對你有什么用!”或“這也算回事嗎?!”當然,你在煩憂和辛勞中生活著,自然不能要求你對小孩子的每件小事都抱以滿腔熱情。問題也并不在這里。問題的癥結是:出于你那與孩子截然相反的天性,你始終如一地給孩子帶來這種失望,再加上這種天性的對立通過物質的堆積不斷加強,以致甚至在你偶然同我的看法一致時,這種對立仍然帶著習慣的慣性繼續發揮威力,以致孩子的失望最終已不再是尋常生活中的失望,而由于它是由你那決定一切的自身造成的,觸及到了核心。勇氣、決心、信心和對這對那的愉快都不能堅持到底,只要你表示反對,或只要能夠估計到你可能會反對,一切便都告吹;而我做任何事情時幾乎都能夠估計到你可能會反對的。

無論牽涉到思想或人都是如此。只需我對一個人有一點興趣(就我的天性而言,這種情況并不多)你就會毫不考慮我的感情、毫不尊重我的評價地對這個人破口大罵、誣蔑、丑化。比如像伊地語演員略韋這樣的天真無辜的人就遭到這樣的命運。你還從未見過他,就用一種可怕的方式(我已忘了是何種方式)把他同蟲相比。你還經常在談到我所喜歡的一些人時,脫口而出地用上那個關于狗和跳蚤的諺語。關于那位演員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我曾經用自己的話把你對他的說法記錄下來:“我的父親這樣說我的朋友(他根本就不認識他),只是因為他是我的朋友。當他指責我缺乏孩子的愛和感恩之情時,我可以據此加以反駁。”我始終覺得不可理解的是,你對你的話和論斷會給我帶來多大的痛苦和恥辱怎么竟會毫無感覺,好像你對你的威力竟是一無所知似的。我的話當然也經常會傷害你,但我總是會意識到的,它使我痛苦,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沒法不說出來,說的時候我就已經后悔不迭。但你卻是毫無顧忌地把你的話拋出去,你什么人都不憐惜,說出時不憐惜;過后也不,人們在你面前可以說是失去了防衛能力。

可是這就是你的全部教育方法。我相信,你有一種教育天才;你的教育對一個像你這種類型的人很可能會是有效的;他會看得出你對他說的話中的理智所在,從而對其中別的因素不必關心,安安靜靜地照此行事就是了。但對于我這個孩子,你對我吼叫的一切都不啻是天諭神示,我絕不會忘記它,它成了我判斷世界的最重要方法,尤其是判斷你自己的最重要方法。你在我身上可以說是失敗了。我童年時主要在吃飯時同你在一起,所以你給我上的課一大半是關于吃飯時的行為的課。凡是端上桌子的東西,都必須吃光,對伙食的好壞不可以說三道四——可你自己經常認為菜沒法吃;稱之為“飼料”,說那頭“牲口”(指女廚師)把它給弄壞了。因為你不是由于特別餓就是由于特別喜愛某個菜而不管燙不燙,總是迅速地、大口大口地吃個精光,所以孩子也必須快吃,飯桌旁籠罩著陰沉沉的寂靜,只有一些訓誡不時打破這種寂靜。“吃完再說話”,或“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或“你看,我早就吃完了”骨頭不可以咬碎,你卻可以。醋不可以咽下去,你卻可以。關鍵要把面包切好切齊;但你拿著一把滴著湯汁的刀來切卻無所謂。必須當心別讓殘食落在地上,但你的腳底下卻落得最多。坐在飯桌旁只可以一門心思地吃飯,但你卻修剪指甲,削鉛筆,用牙簽挖耳朵。父親,請別誤解我的意思,這些本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由于這個對我來說具有極大的人自己并不遵守他給我規定的條條,這些小事才給我造成心理陰影。這么一來,世界在我眼中就分成了三個部分,一個部分是我這個奴隸居住的,我必須服從僅僅為我制訂的法律,但我又(我不知原因何在)從來不能符合這些法律的要求;然后是第二個世界,它離我的世界極其遙遠,那是你居住的世界,你忙于統治,命令,對不執行命令的情況大發雷霆;是第三個世界,其他所有的人全都幸福地、不受命令和服從制約地生活在那里。我永遠蒙受著恥辱,或者我執行你的命令,這是恥辱,因為它們只對我起作用;或者我不服從,這也是恥辱,因為我怎么可以不服從你呢?或者我無法執行,因為我比如說不具備你的力量、你的胃口、你的技巧,盡管你是把這作為毫無問題的事向我提出的;這無疑是較大的恥辱。以這種方式活動著的不是孩子的想法,而是孩子的感覺。

假如我把我當時的處境同菲利克斯的處境加以比較,情況也許就更清楚些了。你對待他的態度同對我的態度是相似的,甚至對他用了一種特別可怕的教育方法,如果他在吃飯時在你看來弄臟了什么,你就不光像那時對我說的那樣,說:“你這個大蠢豬。”還要加上一句:“一個地地道道的赫爾曼。”或者“跟你父親一模一樣。”但這也許(在此頂多只能說“也許”)對菲利克斯確實沒有多大傷害,因為對他來說你只不過是個特別重要的外祖父,但你對他并不具有你當時對我所具有的全部意義;再說菲利克斯的秉性是沉著的,現在已有些男子漢的氣質,一個雷鳴般的吼聲也許能使他吃驚,但不會長時間地抑制他的情緒,但更重要的是,他同你在一起的時間相對來說要少得多,他也受到其他影響,你對他來說不如說是個親愛而又滑稽的人,他從你這里可以有所選擇地接受。你對于我卻不是滑稽的,我沒有選擇余地,必須照單全收。我也不可能表示任何不同意見,因為你從來就不可能對一件你不同意或僅僅不是由你的意思產生的事情平靜地發表議論,你的發號施令的性格不允許你這么做。近年來你把這歸咎于心情緊張,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過什么時候不是這樣的,頂多你是把心情緊張看成了一種更嚴厲地施行統治的手段了,因為統治的思想窒息了所有由其他想法產生的反駁論點。這話當然不是譴責,而只是確定一個事實。比如對奧特拉,你習慣這么說,“根本沒辦法跟她講話,一開口她就沖著你暴跳如雷。”但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會暴跳,你把事與人搞混了;是事情沖著你暴跳如雷,而你聽都不聽人家說什么,馬上就對此事做出了決定;要是事后再向你解釋,只會更激怒你,從來說服不了你。這時只能聽到你這么說:“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我隨你的便;你算是長大了;我是不需要再對你說什么了。”而這些話是帶著一種充滿憤怒的、可怕的、沙啞的言外之意說出來的,而且還是百分之百的先入之見。我今天對這種言外之意的害怕之所以不像童年時代那樣渾身發抖,是因為童年時那種的負疚感已部分地被我們倆同樣可憐的認識所取代。

由于不可能進行平心靜氣的交往,于是另一個其實很自然的后果產生了:我把講話的本領荒疏了。不錯,本來我也成不了偉大的演說家,但是正常的流暢的人類語言能力我總還是掌握得了的吧。你很早就禁止了我講話,你那“不許頂嘴”的威脅和為此而抬起的手從來就一直陪伴著我。從你那里在牽涉到你的事情時,你是個出色的演說家,我得到的是一種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講話方式。但就是這樣,你還是覺得過分了,最終我沉默不語了,首先是出于抗拒心理,再就是因為我在你面前既不能思想也不能講話。由于你是我的真正教育者,這一點在我生活的所有方面都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如果你認為我從來不服你,那真是個奇怪的誤會。跟你所想的和指責我的不同的是,“總是一切相反”真的不是我在你面前所持的生活準則。恰恰相反:假如我對你不那么聽話,你也許會對我滿意得多。應該說,你的一切教育措施都不折不扣地得到了貫徹;我從未想過要逃出你的掌心;以現在的我而言(當然要撇開生活的基礎及其對我的影響不談),我是你的教育和我的服從的產物,但盡管如此,這么一個產物卻使你深感不快,你甚至無意識地否認這是你的教育成果,原因是:你的手和我這塊料互相之間形同陌路。你說:“不許頂嘴!”是想壓服我這兒令你不快的反對力量,但你這句話的力量對我來說卻太強大了,我太聽話了,于是我閉了嘴,蜷縮在你面前,而只有在我離你很遠,在你的力量至少不再能直接達到的地方,我才敢動彈一下。可是你站在面前,于是一切在你看來都是“相反”的,而其實那些只不過是你的強大和我的孱弱的理所當然的結果罷了。

你在教育中運用的效果特別好的,至少在我身上從未失效過的語言手段是:斥罵、威脅、譏諷、冷笑,還有(這是奇怪的)自責。

我記不起你曾經直接用罵人的字眼罵過我。這也沒有必要,你擁有那么多其他手段,再說在家里的談話中,尤其在店里,你的罵人的字眼在我身邊層出不窮,落在其他人頭上,我這個小男孩有時幾乎被它們震得麻木了,沒有理由不把它們同我自己聯系起來,因為你罵的那些人肯定不比我壞,而且你對他們的不滿肯定并不超過對我的不滿。這里你那謎一般的無辜和不可侵犯又顯示了出來,你罵人時從來不會疑慮、躊躇,而你卻譴責別人罵人的行為,并加以禁止。

你用威脅來加強斥罵的威力,這個對我也直接運用了。使我感到恐懼的比如有:“我要把你像條魚一樣撕碎。”盡管我知道,事后并不真會出現那么可怕的事(童年時我當然并不知道這一點),但它幾乎與我對你的巨大力量的想象相符,我認為你也確有能力這么做的。可怕的還有,你吼叫著圍著桌子跑,做出要抓住誰的樣子,很明顯你并不想抓住他,但總是像那么回事地碰到他,而母親則最終做出救他的樣子。在孩子的眼里,生命由于你的慈悲才又一次得以存在,并作為無功受賞的你給的禮物而繼續下去。這方面也包括因不聽話而引起的威脅。假如我開始做一件你不喜歡的事,你就用失敗來威脅我,由于對你的見解的敬畏是如此之甚,以至失敗(即使也許在相當一段時間之后才會發生)成了無法遏止的事。我失去了做自己的事的自信。我動搖不定,疑惑不已。我年齡越大,你能夠拿出證明我的無價值的材料也就越多;漸漸地,你在有些方面還真是說對了。我又要留神不能斷言僅僅由于你我才變成這樣的了;你只是強化已經存在的因素,但你強化得很厲害,因為你在我眼里是非常強大的,并為此而動用了一切力量。

你在教育中特別喜歡譏諷,它也最能表達你在我面前的優勢。你的訓誡常以這樣的形式出現:“你就不能想個別的法子這樣干嗎?這樣你是不是認為已經做得太多了?”“你當然是沒有時間來做啰。”等等。每提出這么一個問題,總伴隨著惡意的笑和惡意的表情。人們在還不知道做了件錯事之前,在一定程度上就已經受到懲罰了。令人氣憤的還有那些作為第三者對待的指責,也就是說連直接受到惡意的訓話的資格都被取消了;比如你表面上對母親講話,但實際上是沖著坐在一旁的我來的,如:“這事當然不能要求兒子先生去做了。”等等。(這種話的后果是,有母親在旁,我就不敢直接向你問話,后來習慣成自然,我連直接問你的念頭都不會產生了。對于孩子來說,向坐在你旁邊的母親問你的情況,危險要小得多,比如問母親:“父親好嗎?”這樣就防止了任何答復可能會帶來的震驚)當然,有時人家會非常贊同最刻薄的譏諷的,也就是說,如果牽涉到的是別人,比如艾莉,我有好多年一直生她的氣。當幾乎每次吃飯都這么說時,對于我來說堪稱是惡毒和幸災樂禍的節慶:“那個胖姑娘喜歡坐在離桌子十米遠的地方。”然后你生氣地坐在你的椅子上,毫無喜悅或帶感情色彩地、像個死敵般夸張地模仿她那不合你胃口的坐相。這種動作或類似的動作你經常重復,事實上你這么做能達到的目的非常之少。我認為原因是,對一件事無端動怒和生氣與事情本身是格格不入的,人家不會感覺到,這種怒火是由于坐得離桌子太遠這樣的小事造成的,而是它早在這之前已經存在,程度也那么深,只不過偶然地把這件事當成了導火線,由于人家確信,無論如何總會出現一個導火線的,人家便對事情的進展不十分在意,再說人家在不斷地威脅之下腦子也變遲鈍了;至于不會挨打,這一點人家漸漸放心了。人家變成了一個悶悶不樂的、精神渙散的、不聽話的孩子,老是想逃跑,多半是一種內心的逃遁。你是這樣地受著折磨,我們也這樣地受著折磨。當你咬牙切齒地、帶著咕嚕咕嚕的喉音笑著、及時次向孩子描述地獄景象時,你習慣于痛苦地說(最近收到一封來自康士坦丁堡的信時你也是這么說的):“那里是一個社會!”你的論點是正確的。

你的公開訴苦(這是經常發生的事)同你對你的孩子們的態度是很不相稱的。我承認,我童年時(當然是稍大一些時)絲毫無法感受和理解,你怎么竟會需要別人的同情。你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是巨人,我們的同情或甚至幫助對你又有什么用處呢?你本來必然是蔑視這種同情或幫助的,就像蔑視我們一樣。所以我不相信你的訴苦,總想找出潛在其后的某種秘密意圖。后來我才懂得,孩子們確實給你帶來了很多痛苦。但當時,這些訴苦如果換個地方就會得到一種純真的、坦率的、毫無顧慮的、隨時準備加以伸手援助的反應,但它們在我的心目中卻只是再清楚不過的教育和壓抑手段,它們本身并未強烈地顯示出這種功能,但它們具有一種有害的副作用:孩子習慣于對恰恰應該認真對待的事情不能非常認真地對待。

所幸還有例外的時候,這多半是,當你默默無言地忍受著痛苦,用愛和善良的力量來戰勝一切對立現象,并立即產生了感人的力量之時。這種時候是罕見的,但確實是美妙的。比如當我以前在炎夏正午時分飯后在店里看到你疲倦地打瞌睡時,你那胳膊肘支著臺子的樣子,或者當你星期天風風火火地趕到避暑地來看我們;或者當母親一次重病時你緊緊抓住書櫥,全身在抽泣中發抖;或者當我最近那次得病時,你躡手躡腳地走到奧特拉的房間來看我,站在門檻上,只探進脖子來,看看躺在床上的我,因怕打擾我

網友評論(不代表本站觀點)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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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09 09:12:26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大師的成長史,值得一讀

2017-10-26 19: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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