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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代的聲音:歷史勁流中的知識人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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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代的聲音:歷史勁流中的知識人

本書力圖避開主流認知和敘述模式,在挖掘新史料的基礎上,以隔代人的視角,對中國近現代史上若干人物或重大事件重新闡釋和反思。無論是陶希圣眼中的胡適,朋友記憶里的殷海光,還是蘇雪林筆下的魯迅;無論是李敖與...
  • 所屬分類:圖書 >傳記>人文/社會學家  
  • 作者:[范泓] 著
  • 產品參數:
  • 叢書名:--
  • 國際刊號:9787563369386
  • 出版社: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3-05
  • 印刷時間:2013-05-01
  • 版次:1
  • 開本:16開
  • 頁數:--
  • 紙張:膠版紙
  • 包裝:平裝
  • 套裝:

內容簡介

本書力圖避開主流認知和敘述模式,在挖掘新史料的基礎上,以隔代人的視角,對中國近現代史上若干人物或重大事件重新闡釋和反思。無論是陶希圣眼中的胡適,朋友記憶里的殷海光,還是蘇雪林筆下的魯迅;無論是李敖與蕭孟能之間的恩怨糾葛,名門之媛陶琴薰五十七年佳人薄命,還是"高陶事件"主角之一隱微復雜的從政生涯,抑或那場沸反盈天的"中西文化論戰",以及"雷案"背后的驚人故事,展現的多為世人有所不知的一面。立足今天對歷史作事后之明或許不難,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對當事人飽含的那份了解之同情。

編輯推薦

還原民國以來文化史公案真相——蘇雪林筆下的魯迅,陶希圣眼中的胡適,李敖與蕭孟能之間的恩怨,影響深遠的"中西文化論戰"……歷史曾經沸反盈天,只剩下余響幾聲。書中通過返回歷史現場或相關的背景、細節,還原歷史的真實。

從歷史的投影里打撈智慧——作者在史料中爬羅剔抉,排沙簡金,臧否歷史人物、評述歷史事件,無征不信。

作者簡介

范泓,文史學者,現居南京、揚州。先后出版《與李敖打官司》、《隔代的聲音——歷史勁流中的知識人》、《黨內覺醒者——李昌在中國改革年代》、《在歷史的投影中》、《參政不知政——大時代中的陶希圣》(與李楊合作)等著作。2004 年出版的《風雨前行——雷震的一生》,歷時八年,增補、修訂過半,易名《雷震傳——民主在風雨中前行》,仍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

目錄

上輯]

從政七年如咯血——高宗武舊事

獨立評論》中的陶希圣

公竟渡河的悲劇——陶希圣從政之痛

名門之媛陶琴薰

陶希圣眼中的胡適

在"民主與獨裁"中的胡適

胡適為何屈就東方圖書館館長

胡適先生簽名本——《師門五年記》及其他

下輯]

殷海光其人其事

一個時代的一群人與一本雜志

"雷案"背后的故事

(附:關于《風雨前行——雷震的一生》這本書)

君子絕交不出惡聲——雷震與王云五的筆墨官司

兩個浙江人

久違了,朱養民先生

蘇雪林論魯迅

四十多年前的一場"中西文化論戰"——《文星》雜志與一樁訴訟

蕭孟能晚年的悲情

泰山無字碑:從無字到有字

后記]

在線預覽

后記]

這本書中大部分文章散見于各類報紙雜志,僅有一篇是未刊稿。

對我個人而言,此書可看成是一次階段性的總結與回顧。在幾年來"思與文"的過程中,盡管收獲甚少,卻感到了某種充實。這些文章的內容,大都與中國近現代史上的某些人物和事件有關,姑且稱之為"有關歷史的隨筆"。之所以是"隨筆"而非學術研究,因為在這個領域里,我只是"邊緣作者"而已。作為一個從事新聞工作多年的人,對歷史的關注與反思,來自于個人的興趣。

任何一個人都有自己出入歷史的方式。我比較欣賞史學家唐德剛先生的一個觀點:"學術文章,不一定必須行文枯澀。言而有據,也不一定要句句加注,以自炫博學。美國文史學界因受自然科學治學方法之影響,社會科學之著述亦多佶屈聱牙,每難卒讀。治史者固不必如是也。"不過,除卻唐先生所說的"行文枯澀"的弊病之外,長期以來,在某種意識形態所規定的認識要求和敘述模式下,對歷史人物或事件的詮釋,每每產生一種定式,其結果往往"以偏概全",遠離歷史真相,"鮮有衷心信服者矣"。猶記得那年,溽暑炎炎的一個下午,我與《"高陶事件"始末》作者陶恒生先生在他上海寓所傾心交談。其父陶希圣是中國現代史上具爭議的人物之一,我原本擔心這樣的交談,很可能陷入"情緒化"或"家族化"。然而出乎意料,恒生先生對官修歷史的評價始終未置一詞,只是說在面對"漢奸"這個刺人的字眼時,心中不免有點"隱隱作痛"。臧否歷史人物,評價歷史事件,最接近事實的研究方法之一,就是返回歷史現場或相關的背景、細節之中,爬羅剔抉、排沙簡金,做到無征不信。當然,在有限的條件下,想真正接近歷史真相是相當困難的。所以,設若在"史實"與"史事"之間選擇,我似乎更愿意在"史事"方面做一些探尋工作,并從中溫故而知新,一如我的朋友馮克力所說的那樣,"從歷史的投影里打撈智慧"。

感謝廣西師大出版社將這些文字結集出版。是為記。

——范 泓

蘇雪林論魯迅

春上五月,杭州傅國涌兄攜全家來我們這座城市旅游。因有著共同話題,且心有所系,在閑聊中,兩人竟若"童言無忌"一般,暢言不止。其中談到了蘇雪林這個人,也談到了她對魯迅的認知與態度。我告訴國涌說,蘇雪林六十七歲時在臺灣出版過一本《我論魯迅》(傳記文學出版社),其語尖刻如刀,毫不留情,并直稱自己是一個"反魯迅的人"。國涌兄建議我寫一篇這方面的文章,當時我不置可否。

其實,胡適先生早就批評過蘇雪林的這種偏激態度。1936年12月12日,胡適在回復蘇雪林的一封信中就這樣說:"我很同情于你的憤慨,但我以為不必攻擊其私人行為。魯迅狺狺攻擊我們,其實何損于我們一絲一毫?我們盡可能撇開一切小節不談,專討論他的思想究竟有些什么,究竟經過幾度變遷,究竟他們信仰的是什么,有些什么是有價值的,有些什么是無價值的。如此批評,一定可以發生效果。"胡適的這封信見諸國內多種選本,大凡讀過的人都會有深刻印象。實可見胡適先生在論人議事時,始終有著自己的原則。

同樣在這封信中,胡適對蘇雪林說:"凡論一人,總須持平。愛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方是持平。"南京學者邵建感慨胡適先生這個人未必就是如往言似的"深刻",卻處處顯得"高明"。以此信為例,確實可見胡適在對待魯迅的態度上較之蘇雪林不知要"高明"了多少,尤其"愛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一語,更讓人慨然系之,直可觸摸到胡適那顆寬容、豁達而又善良的心。所謂"高明",以我個人的陋見,一為高瞻遠矚,二為世事洞明。一個人倘若有了如此"高明","深刻"就可退而求其次了。

蘇雪林是自認為"深刻"的,不僅在給胡適寫信時批評魯迅,也給主持過魯迅葬儀的蔡元培先生寫信,表示"意欲一論"。當時蔡先生居上海,病重在身,轉交者以信中措詞過于狂直,"恐傷蔡先生",故未交達,此信不久即被蘇雪林公開發表了。胡適先生則是在二十多天后才讀到蘇雪林給他的信,隨即作復。蘇雪林在接到胡適的回信后,一時似有所悟。1937年2月,她在武昌《奔濤》半月刊及時卷第三期上撰文說:"胡先生信里所有我批評魯迅的話,系由我致蔡孑民先生信稿中引出,批評魯迅而牽涉魯迅的私人格,我亦知其不當……我對胡先生表示欽佩,并愿青年以此為范。"

然而,蘇雪林又是一個十分固執的人。若干年后,即1966年11月,臺灣《傳記文學》刊出她的一篇兩萬七千字的長文《魯迅傳論》(后收入《我論魯迅》一書),其時正值魯迅逝世三十周年。蘇雪林文中聲稱自己再也不能坐視臺灣論壇"近年`捧魯`有漸成風氣之勢",于是又開始投入到"幾乎成了我半生事業"(蘇自語)的"反魯"的亢奮之中,試圖"以了夙愿"。

蘇雪林的這篇長文從魯迅的家世說起,其語輕蔑而簡約。她借用魯迅《吶喊》中的文字,說魯迅少年時"家里的歲月,過得極其艱難",當時他出入最多的兩個地方,一個是當鋪,一個是藥店,到了求學年齡連學費都籌不出。后來到日本,決計學醫,其原因如魯迅自己所說:"我確實知道新的醫學對于日本維新有很大的幫助。"接下來,說到魯迅自二十九歲"束裝返國"后,先在浙江兩級師范學堂做化學和生理學教員,后在紹興中學堂當教務長,之后又出走,想到一家書店當編譯員,結果被拒。蘇雪林由此判斷:"魯迅讀書老是讀一個時期便換學校,當教員也愛跳槽,想必是歡喜同學校當局摩擦,或與同事鬧脾氣,亦可見他與人相處之難。"盡管這也是一種分析,卻并沒有拿出多少證據來,我們說這是"誅心之論"亦未嘗不可。

在第二段落中,蘇雪林開始分析魯迅的"性情與思想",上來就下了斷語——魯迅心理是病態的。想必這已不是"想必"了,這里多了一點細節:童年的魯迅常常扛著一包舊衣之類到典鋪質錢以維持家用。典鋪的柜臺比他身量還高,他很吃力地將包袱呈送上去,然后在店員輕蔑的眼光和嘴角的冷笑里,接得一點錢回家。后來他又被寄在親戚家吃閑飯,被稱為"乞食者",以致忍受不下,決定回家……蘇雪林于是說,魯迅"本是一個要強好勝的人,這種人家加給他心理上的傷害,終身也彌補不了"。蘇雪林以胡適的身世與之作了一個比較,她說胡適幼年時代的家庭也沒有什么溫暖,前娘的幾個媳婦,年齡都比胡適的母親大,動不動就給臉看,每每逼得胡適的母親"閉門哭泣"。胡適十二歲離家到上海讀書,十六歲便一邊教書,一邊求學,賺錢養家……這話倒也是事實,李敖寫過一本《胡適評傳》(1964年),書中也是這么說的。蘇雪林因此問道:"為什么幼年時代環境的不順,并不足妨礙……胡先生光風霽月的胸襟?"相形之下,則"可見魯迅性情的惡劣,大半實由天然生就,所謂`根性`者是"。

為證明此言不虛,蘇雪林舉出了兩個例子。其中一例,是魯迅在兒時聽人談二十四孝里"郭巨埋兒"的故事。照蘇雪林看來,這在別的孩子一般也不過是聽聽而已,或者羨慕郭巨的至孝,肯為母親犧牲自己。可魯迅呢,卻是這樣說的:"從此總怕聽到我的父母愁窮,怕看見我的白發的祖母,總覺得她是和我不兩立,至少,也是一個和我生命有些妨礙的人。"這段話出自魯迅的《二十四孝圖》一文。一個孩子在幼年時所呈現出來的早熟其實并不能算錯,魯迅當時生活在一個"祖父在獄,父親又患重病"的家庭里,心靈極其敏感,他感到害怕亦屬正常。蘇雪林卻偏偏不肯理解這一點,她說:"一個天真純潔小孩沒有不愛其祖母的,即說祖母待之少恩,也決不會為聽一個古代故事,會將她當作吸血的巫婆看待,魯迅小小腦筋居然產生這種怪想,無怪他長大后會成為那種人。"在舉這些例子之前,蘇雪林對魯迅的性格早已有了一個斷語:陰賊的天性,在孩提時代便已顯露出來。

蘇雪林說魯迅這人特別多疑,而且"出乎常情地多疑"。為此,她又舉了一些例子。據魯迅同鄉兼北大學生孫福熙說,魯迅常懷疑有人會暗害他。由日返國后,曾定制一把小刀,藏在枕頭下,每夜枕著睡覺。又據魯迅的太太許廣平說,魯迅常做噩夢,經常夢見自己出門時,黑暗中兩邊埋伏著兩個人,他一喝,那人影便隱去不見了……蘇雪林通過這些例子,覺得魯迅"這么疑神疑鬼,在自造的荊天棘地里度日,做人豈不太苦了"?還有,魯迅在浙江兩級師范學堂任化學教員時,有一次做氫氣燃燒實驗,忘了帶火柴,便離開去取。走出教室前再三囑咐學生們不要動那個氫氣瓶,以免混入空氣而爆炸。殊不知回來點燃后瓶子竟突然爆裂,玻璃刺入他的手,當時流了不少血。魯迅這時才發現原先坐在前排的學生全都挪到后面去了,頓時恍然大悟,認為學生已動過了這個瓶子。蘇雪林對此大不以為然,認為學生固然好作惡作劇,但也未必敢以老師的生命開玩笑。瓶子爆炸當屬一個意外,而學生從前排挪至后面,肯定是聽了老師剛才的話,以防萬一才這樣做的。"魯迅先生你忒多疑了啊!"蘇雪林不禁大叫了一聲。

在談及魯迅的思想時,蘇雪林的評價是"陰暗空虛",在她看來魯迅就是一個"虛無哲學者"。為了證實自己"并非憑空誣他",她引出魯迅自己的話為證,其中一段是《影的告別》中的:

有我所不樂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樂意的在地獄里,我不愿意去;有我所不樂意的在你們將來的黃金世界里,我不愿去……嗚呼嗚呼,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無地……

這是魯迅散文詩集《野草》中的篇什,最初發表在1924年12月8日《語絲》周刊第四期上。三個多月后,魯迅在給許廣平的一封信中提及此文,也承認"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為我常覺得惟`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卻偏要向這些作絕望的抗戰,所以很多著偏激的聲音。其實這或者是年齡和經歷的關系,也許未必一定的確的,因為我終于不能證實:惟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實際上,連魯迅本人也都不能肯定這究竟是否就是一種"虛無",蘇雪林卻要說:"魯迅為了心胸過于仄隘,把自己世界縮小得無以復加,竟致弄得有無處可去之苦。"

另一些例證出自魯迅小說《傷逝》中對主人公涓生絕望心情的一些描述,如"負著空虛的重擔,在嚴威和冷眼中走著所謂人生的路……"等。針對這些描述,蘇雪林筆鋒一轉,發起一番宏論來:"一個人總要有希望,才能充實。魯迅卻一切希望都沒有,圍繞他周圍的既沒有一個好人,對中國民族更認為病入膏肓,無從救藥。他雖然自負能以銳利的解剖刀挖剔中國國民族的`國瘡`,別人也都是這樣贊許他。在虛無主義的魯迅,解剖刀的亂挖,無非想聽聽病人的呼痛之聲,來滿足自己報復之念——因為他報復的對象是無限地廣大的,何嘗有將病人治愈的心理?"魯迅對于國民劣根性的批判幾乎貫穿其一生,但這是否就是"陰賊的天性"所致并只是為了滿足個人的"報復之念",恐怕不僅僅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蘇雪林則鐵口直斷,儼然判官,這種"挾正義的火氣"的口吻實在讓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在蘇雪林眼中,魯迅還是一個十分難對付的人。"人家無意得罪他老人家,他可以恨你一輩子。恭維呢,也不行,`是人家公設的巧計`,`用精神的枷鎖來束縛你的言動的`。`不但恩惠,連吊慰都不愿受,老實說吧,我總疑心是假。``人家恭維你,是想利用你,或者想鉆進來。`"我查了一下,其中引用的一些字句出現在魯迅與北大哲學系教授徐炳昶的通信中,兩人是在談論當時一些"通俗的小日報"。不過,蘇雪林卻將"引文"抄得斷斷續續,原信中雖然也是有這類意思,但她加了雙引號,仿若原文就是如此。蘇雪林之所以 "引文"而論,就是想借此來證明魯迅這個人"言不由衷",并非就是一個不愛接受"恭維"的人,相反"不僅愛恭維,并且癖好諂諛,他左傾后,生活于永遠不斷肉麻可嘔的諂諛當中"。這有證據嗎?蘇雪林說,當然有,不過"這事待后文再敘"。我卻等不及了,想弄個明白。又去查,其實仍不過是片言只語的抄錄而已,"人家奉獻給他的頭銜不可勝數:`東方的尼采`、`中國的羅曼?羅蘭`、`中國的蕭伯納`、`中國的高爾基`,喊得洋洋乎其盈耳,魯迅聽了并非不笑,不過不是聽人頌揚他敵人的恥笑,而是點頭得意含著嘉許的微笑。我以為世上癖好阿諛的人,魯迅可算及時",如此云云。

蘇雪林又搬出當年陳源在給徐志摩的一封信中發泄的對魯迅的不滿,說:"陳源教授說魯迅聽人稱他反對者為`文士`,笑不可抑,但當人們稱他為中國`思想界的者`又不笑了。"這一段文字,讓我想起我的朋友北京學者張耀杰寫過一篇有關青年作家高長虹當年與"世故老人"(高長虹語)魯迅之爭的文章,其中就談到《所謂"思想界先驅者"魯迅啟事》這件事。耀杰兄是這樣說的:魯迅奮筆寫下《所謂"思想界先驅者"魯迅啟事》,不就高長虹公開提供的事實進行正面的答辯,反而拿三個月前的《狂飆社廣告》大做文章:"《新女性》八月號登有`狂飆社廣告`,說:`狂飆運動的開始遠在二年之前……去年春天本社同人與思想界先驅者魯迅及少數最進步的青年文學家合辦《莽原》……茲為大規模地進行我們的工作起見于北京出版之《烏合》《未名》《莽原》《弦上》四種出版物外特在上海籌辦《狂飆叢書》及一篇幅較大之刊物`云云……對于狂飆運動,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如何運動,運動甚么。今忽混稱`合辦`,實出意外;不敢掠美,特此聲明。"這大概就是陳源教授之所以挖苦魯迅"又不笑了"的來龍去脈,這是歷史上一段有關《莽原》的公案。蘇雪林顯然沒有今人張耀杰梳理得曉暢明快,魯迅"又不笑了"這一句讓人云里霧里,真不知說的是什么。

說起陳源教授,勢必就要提及錢杏邨這個人。他們是蘇雪林在《魯迅傳論》一文中最為推崇的當時批判魯迅的兩個重要人物。前者系北大教授,與王世杰、周鯁生、胡適等人合辦過《現代評論》,后又當過武漢大學教授;后者即阿英,是一位左翼文藝評論家(左聯中人)。陳源與魯迅之間的分歧,是因為他曾在《現代評論》上撰文批評當時北京女子師范大學發生的一場風潮,后招致魯迅等人的駁斥;至于錢杏邨為什么要批評魯迅,我孤陋寡聞,不太清楚,也未及查考。蘇雪林認為"替女高師校長楊蔭榆說公道話,陳源教授多說了幾句,魯迅罵他足足罵了半年",陳源是忍無可忍,才給徐志摩寫了那樣一封信,訴苦復微詞,"因此陳源教授這篇文章可說是反魯迅的及時炮,是中國新文學史一篇最重要的文獻"。陳的這封信后來發表在1926年1月30日的《晨報副刊》上,其中一個最尖銳的說法,就是"魯迅先生一下筆就想構陷人家的罪狀。他不是減,就是加,不是斷章取義,便捏造些事實。他是中國`思想界的者`,輕易得罪不得的……"這是今天我們在《西瀅閑話》中可讀到的文字,不再贅述。蘇雪林卻由此而加以發揮,繼續對魯迅的一生"加以疏解",試圖"得其真相"。

她為此又舉出三個例子。及時例——當年俄國愛羅先珂來北京,看了北大幾位愛好平劇的學生上演的幾出戲,次日在報上撰文沒說好話。這讓幾個學生感到難堪,在報上作出回應,大意是說,你愛羅先珂對中國文化根本不懂,是個"瞎子",何必瞎批評呢?魯迅與愛氏本是好朋友,于是寫文章將這幾個學生罵得狗血噴頭,并引用一個日本故事"仇人已盲,殺之不武,抑且不仁"來說明對一個殘廢者的戲謔輕侮是最不人道的,也是最卑鄙的。魯迅的這篇文章,其實并沒有說錯什么,蘇雪林卻要說魯迅自己亦曾是這樣的罵人,"像潘光旦缺了一條腿,魯迅便在《理水》里號之為`拄杖先生`,顧頡剛頭顱有點異樣,他又稱之為`鳥頭先生`"。第二例——魯迅在廣州時,與顧頡剛鬧了點意見,魯迅以刀筆對他"毒諷",顧氏聲言要起訴他,"魯迅一聽`起訴`這兩字,幾乎笑歪了嘴巴。但顧氏本屬一個忠厚長者,起訴他不過說說而已,后來也就不了了之"。而魯迅自己卻因北新書局版稅問題與人鬧到了法庭上,據當時北新書局老板李小峰在法庭上供稱,北新每年付魯迅的版稅,有賬可稽,何從對他剝削?當時這件事在報端鬧得沸沸揚揚,"遂有某文人計算魯迅的版稅,年達萬元。在當時的物價,萬元是何等大的嚇人數字?魯迅打這場官司,并未從北新多支版稅,反而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實為失策。因為他從此不能再對人訴窮了,不能再對人說`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乳`了"。第三例——魯迅雖然撰文勸人對同類不可太操切,可他自己又做得如何呢?蘇雪林寫道:"他盤踞左翼文壇時候,痛罵`正人君子`不算,連與他毫無恩怨,只因同`正人君子`接近的胡適之先生也遭了大殃。他罵胡先生為`高等華人`、`金元博士`、`偽學者`、`皇權的保衛者`,在抗日怒潮正高漲時,他又乘勢罵胡先生為`漢奸`、`賣國賊`……血氣方剛的青年們,聽了魯迅這種話,胡先生生命豈不是危乎殆哉了嗎?"蘇雪林借這三個例子來證明魯迅是一個"心理復雜"的人,雖然這樣替魯迅畫一張文字像,"確不容易","但照我所勾勒的幾根線條,魯迅的嘴臉是怎樣,想讀者們已明白一個大概"了,蘇雪林這樣說。

錢杏邨洋洋萬言批評魯迅的文章《死去了的阿Q時代》,被蘇雪林認為是"圍剿魯迅的文章成為系統,最有力量的"文字。"圍剿"二字是蘇雪林親口說的,在《我論魯迅》這本書的第三十頁,可見蘇雪林批判魯迅時的心態也未必有幾多善意。依錢杏邨的看法,魯迅的作品"不但不會超越時代,而且沒有抓住時代;不但沒有抓住時代,而且不會追隨時代;胡適之追逐不上時代,跑到故紙堆中去了,魯迅呢?……他沒有法跟上時代……根據所謂自由主義的文學規例所寫成的文學創作,不是一種偉大的創造有長期性的,而是濫廢的、無意義的、依附于資產階級的濫廢的文學"!對于錢杏邨的這種語氣,我們這代人耳熟能詳,太熟悉不過了。如果魯迅不死的話,左翼思潮中如此這般"濫廢"的話語到后來是否會成為對魯迅攻擊的一種語式,我不禁有點后怕,因為"上綱上線"曾經是我們對于某些"同類"太過"操切"的一種手段,真可謂"殷鑒不遠"啊!錢杏邨在這篇文章中居然提到"政治思想"這四個字,他說:

阿Q時代是已經死去了,《阿Q正傳》的技巧也已死去了!《阿Q正傳》的技巧,我們若以小資產階級的文學的規律去看,它當然有不少相當的好處,有不少值得我們稱贊的地方,然而也已死去了,他已經死去了!現在的時代不是沒有政治思想的作家所以表現出的時代,舊時皮囊不能盛新的酒漿,老了的婦人永不能恢復她青春的美麗,《阿Q正傳》的技巧隨著阿Q一同死去,這個狂風暴雨的時代,只有具著狂風暴雨的革命精神的作家才能表現出來,只有……對于政治有親切的認識,自己站在革命的前線的作家才能表現出來!《阿Q正傳》的技巧是力不能及了!……

錢杏邨這篇文章發表在1928年5月的《太陽》雜志上,魯迅這時已從廣州到了上海,正集中精力在《莽原》、《萌芽》、《語絲》等雜志上批判所謂的"新月派",好像沒有理會錢杏邨。于是蘇雪林認為:"秉性兇惡狠毒的魯迅為什么竟會變得這樣溫良起來呢?原來魯迅是一個老于世故的人……一心要登上文藝學術界的寶座……至于目前的這幫人呢,那可并不容易對付,他們中間同你一樣的`無賴`、`潑皮`也并不缺乏,現在還算同你客氣,真正鬧翻了,他們使出來的招數,恐怕你就接不下。你固然曾吸收過來若干青年,而這些青年正抱著和他們一般的宗旨,一樣的目標,他們跟著你是想你帶他們進入`理想的天國`,并不想伴隨著你走向`陰森森的墳墓`。倘使你仍然唱著那種并不兌現的革命調子,他們是會因失望而背叛你以去……失去了`群眾`,魯迅即長出三頭六臂,神通也就有限。"蘇雪林"分析"得振振有詞:"左翼作家聯盟一成立,魯迅立即加盟,立刻被擁上`金交椅`成為左翼文壇的領袖!"接著,蘇雪林又開始歷數起魯迅置身左翼文壇盟主十年之中"所干的罪惡",從魯迅入盟后左派對他的圍剿從此偃旗息鼓,到敬奉他為"精神偶像",從魯迅發明"獵狐式的包圍",到打擊"第三種人",魯迅本人也從此"肉身成道",變成萬千青年虔誠崇拜的對象,"魯迅所求正是如此,自然躊躇滿志"!看起來,似乎一切"順理成章",實際上卻是蘇雪林在那里"自說自話"。魯迅固然為中國的若干代青年所擁戴,但這是否就是魯迅本人"所求"。蘇雪林的斷語甚至放棄了對當時中國社會客觀現實以及左翼思潮興起的具體分析,無論如何都是一種"主題先行"的評判而已,實不足為時人與今人心悅誠服。說到底,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對魯迅進行所謂的"批判",實際上仍未脫舊文人之間相互輕蔑、相互詆毀的那種惡習,即胡適先生所說的"舊文字的惡腔調"。我之所以這樣說,同樣是鑒于魯迅先生當年在上海灘上確實也曾罵過人。

有人說,蘇雪林曾經是魯迅的學生,我對蘇雪林個人經歷不甚了解,不敢確定。但我始終不能理解的是蘇雪林這位曾經留法、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當過大學教授,甚至被人稱為文壇的"常青樹",她為什么要用半生來反魯迅?兩人之間究竟有過什么不可化解的恩怨,以致在魯迅身后多少年仍要口誅筆伐?按照蘇雪林1936年冬天對病中的蔡元培所說:"魯迅盤踞文壇十年,其所陷溺之人心與其所損傷之元氣,即再過十年,亦難挽回恢復焉。"她甚至還使用了"魯禍"這個字眼。三十年過去了,蘇雪林仿佛仍有一種焦灼之感。當年蘇雪林在公開自己致蔡元培、胡適"反魯"的信函后,本指望左翼重要作家中如茅盾、田漢、鄭振鐸、丁玲、胡風等人"站出來同我說話",誰知"左派重要文人并無一人出面,只叫了一群嘍啰把我千般怒斥,萬端辱罵,足足鬧了個把月,直至對日抗戰發生,國人注意目標轉移才罷"。如果事實正如蘇雪林所言,茅盾、田漢等人當年沒有回應蘇雪林的這一態度可能有其他原因。但至少有一點,蘇雪林的文字充滿了胡適先生所說的"舊文字的惡腔調",不予理睬才可能體現一個文化人"修得善心"的正果,盡管這些人有時也"左"得可愛。

關于魯迅這個人,不管在當時抑或現在,頌揚也好,貶抑也罷,其實都不妨礙閱讀魯迅著作的人心中自有的那一番感受。不過,當我在閱讀今日中國出版社1996年所編上下兩冊《恩怨錄:魯迅和他的論敵文選》時,且不論孰是孰非(當然有人會論),更不論其中的恩恩怨怨,我都不能同意"罵是可以區分的"這一說法,就像今天我們不應贊許蘇雪林對魯迅的"痛罵"一樣。因此,再就魯迅而言,他對這個世界批判的方式在今天看來多少也存在某些不恰當之處,同樣反映出在一種文化生態中的"共同基因"(任不寐語);他的"啟蒙思想"也有著"歷史局限",同樣反映出一種緣于批判話語"本身固有的某種心理療愈功效"(路文彬語),只是內心不滿的宣泄而已;雖然他"代表著光明的中國的一切成分,打擊一切丑惡分子,表面雖針對著某一個人某一樁事,而其實他是在打擊那朽腐社會的鬼魂"(孔另境語),卻同樣反映出一種"五四新文化以來的思維特色和語言特色"(邵建語);這種文化生態中的不良傾向,對于今天的知識分子來說無論如何都是值得記取或慎待的,蘇雪林就是其中一個極端典型的例子。盡管蘇雪林曾經這樣問過自己:"有人說你在批評魯迅,何不用正面文字,從大處落墨,將魯迅的文藝創作,學術著述,及他的思想提出來討論討論,像胡適之先生對你所建議者,嬉笑怒罵,只是徒呈論鋒,實不足取。"可是由于文化生態中的"共同基因",蘇雪林挾"正義的火氣"根本無法理智地駕馭早已失韁的馬車,這既不"高明",也不"深刻"了,或正如邵建所說,"偏斜于`動物上陣`的文化形態",到頭來,只剩下一種"罵"了。"罵文化"實際上是一種不能"寬容異見"的具體表現,更是"獨斷與專制"在文化、思想上對人性的一種極大摧殘。

雖然我本人也甚喜愛蘇雪林早年激情充沛的《鴿兒的通訊》此類情感散文的"清純明凈",卻無法認同晚年蘇雪林這些犀利狠毒、筆走偏鋒的文字。蘇雪林在自序中坦承:"我的那幾篇反魯文字,原來從魯迅學來,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魯迅一輩子運用他那支尖酸刻薄的刀筆,叫別人吃他苦頭,我現在也叫這位紹興師爺吃吃我的苦頭,不算不公道吧?"蘇雪林說過自己一生兩次大哭,一次為母親病逝,一次為胡適猝死。可是胡適先生當年對她的善意批評早已成了"耳旁風",曾經有過的"似有所悟"也已凋零、憔悴不堪。其固執可笑,心胸褊狹,以"刀筆自雄"而睥睨一時,如此大動肝火,悲哉,夫復何言?

網友評論(不代表本站觀點)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這個商品不錯~

2014-09-03 07:52:35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很不錯的書,值得看看,名家強烈推薦的。

2014-10-12 10:56:35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是自己想要的

2014-12-10 16:25:37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很好

2015-03-19 11:35:50
來自ying754**的評論:

agsdgag agds a

2015-03-30 15:01:24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非常滿意,很喜歡非常滿意,很喜歡!

2015-05-04 23:18:46
來自195983**的評論:

朋友推薦的書,翻了翻,很不錯。值得一讀。

2015-05-09 12:20:30
來自lishaoj**的評論:

很好

2015-06-03 22:38:52
來自楊利JER**的評論:

2015-08-03 15:54:23
來自林志杰_**的評論:

2015-09-05 15:23:12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這些歷史的恩恩怨怨真給我們許多借鑒。

2015-09-18 16:55:03
來自我是往**的評論:

這本書挺不錯的,很值得一讀!

2015-11-09 19:13:11
來自蘭渤**的評論:

貨物真的很好啊

2015-12-03 09:06:37
來自佘家玉**的評論:

當當圖書正宗,質量放心,服務也好,物流給力。

2015-12-17 10:28:01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很好!

2015-12-26 20:26:07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書很棒。

2016-05-30 19:22:06
來自讀史有**的評論:

主人不錯,而且很熱情。希望你的生意 越做越好啊!!呵呵

2016-08-11 21:25:35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不錯呢

2016-08-19 10:13:11
來自ckwhz**的評論:

書很好,當當服務不敢恭維,竟然為了裝箱方便將其中一本書折疊

2016-11-03 14:35:14
來自xmxylin**的評論:

物流贊,超級快!

2016-12-09 12:37:08
來自y***i(**的評論:

好好好好好~~~

2017-01-21 10:44:02
來自匿名用**的評論:

書很好,價格合理

2017-02-27 17:00:18
來自s***9(**的評論:

本書力圖避開主流認知和敘述模式,在挖掘新史料的基礎上,以隔代人的視角,對中國近現代史上若干人物或重大事件重新闡釋和反思。

2017-05-01 20:10:45
來自jiepin**的評論:

不知道的歷史,不知道的人物,在這書都給你展現了。

2014-04-12 22:20:58
來自wuren56**的評論:

從書中能夠領略到歷史上許多知識人的風采,只是如今知識人中更多了一些同臭氣而少了文人應有氣質。

2014-08-04 10:43:51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書很好,非常喜歡!一個時代已然過去,但隔代的聲音仍舊在耳,一代大師己然逝去,中國何時再有大師矣?悲夫!

2014-01-04 06:15:31
來自shelia0**的評論:

內容很贊,但是不得不說,中間頁竟然出現了印刷問題,兩頁印刷的時候折在了一起,搞得我必須很小心很小心的用美工刀劃開才能看,估計一百本里面也沒幾本這種情況的吧,我這算是賺到了嗎?

2014-06-25 09:40:34
來自無昵稱**的評論:

這本書是廣西師大出版社理想國系列叢書之一,副標題是“歷史勁流中的知識分子”,其實叫“歷史漩渦中的知識分子”更加合適。一代英才,就這樣在歷史的漩渦中毀滅,這是一個應該讓整個民族痛心的歷史!

2013-07-19 10: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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